心里虽然胡思乱想着,但海愿还是急巴巴的跟着夜进了房间,毕竟她还是担心钟离域的,而且也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想要找自己来了?就算现在要打手心或是蓄意报复,海愿想想也只能认了。
见海愿总算被找来了,那四个御医就一溜烟的跑了,不敢留下做炮灰啊,因为王爷的吼声不大,但眼神够犀利,气场很强大,屋里现在都降至冰点了,有点寒气逼人。
夜将海愿的身子往钟离域床边推了推,然后退后一步,一边是挡住了海愿逃跑的路线,一边也是怕离的太近了,而被钟离域的怒气台风尾扫到。
“你出去。”钟离域对着夜挑了挑眉毛,夜马上就退了出去。钟离域又向着还“睡”在地下的枕头看了一眼,沉着脸对海愿说道:“拾起来。”
“哦。”海愿很乖顺、很听话的上前将那个枕头从地上拾起来,还轻轻的拍了拍,将上面的浮土扫干净,但却没有冒然上前将枕头放回床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在距离床边还有起码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了,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看着钟离域。
“拿来。”钟离域拍拍床边说着,说话的声音还是嘶哑的,但语气有些强硬,带着海愿所熟悉的霸道和执拗。
几乎是没有多想,海愿就抱着枕头上前,把枕头放回到了床上。只是在海愿弯腰放枕头的时候,钟离域的大手就伸了过来,速度并不快,海愿明显看到了,可就是慢了半拍没有躲开,才放开枕头就被他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钟离域的手仍旧那样的白皙修长,只是比之前的时候冰冷了许多,只有手心处有一些的暖;而且虽然将海愿的手腕握住,但却没有铁钳一样的有力,而只是用手将她拉着,有点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一样。
海愿一愣,下意识的向后挣月兑了一下,就听到钟离域“嘶”的一声,似乎是在忍着疼的。吓的海愿不敢用力和他硬挣,只是抬头看着他胸前包裹的白布,再向他的脸上看去,看看他是不疼的冷汗直流,脸都变了颜色,却意外的,对上了钟离域那一双深邃的凤目。
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带着睿智和清冷的光亮,但那双黑宝石般的瞳眸又那么漂亮,深邃的好像是无底的墨谭,可以一瞬间就将海愿的灵魂吸入其中,禁锢在幽深的潭底,再也无法自拔了。
“你瘦了,但是……”钟离域握住海愿手腕的大手微微用力,正处于呆滞状态的海愿身子就向前抢了一步,半趴伏在床边,而钟离域的另一只大手也伸了过来,模了模海愿的头,竟然说了句:“但是好像也长高了。”
“啥?高了!”钟离域的这句话完全出乎了海愿的意料之外,刚刚还被他的眼神所吸引,大脑处于死机状态,现在又因为他这个奇怪的问题而让海愿整个人都成为了脑残的典型病例,半张着小嘴半天都没合拢起来。
“是,半月未见,居然长高了,但只是一点点而已。”钟离域说着,大手看似随意的将海愿一直带着的帽子摘了下来,又用大手将海愿的发丝轻轻的揉了揉,似乎在看是不是因为带着帽子才高了的错觉。
而就在钟离域拿下海愿帽子,又用手揉了她的满头秀发之后,那一头墨丝般的长发就随着钟离域手上的动作松散开来,顺着脸颊垂在了两肩,将一张本就娇美动人的小脸显的更加白皙而精致。
“呀!”似乎这个时候才明白钟离域的用意,海愿慌忙的从床沿起身,把手腕从钟离域的大手里抽了出来,忙不迭的整理着头发,她知道这样一来,自己在他面前就暴露了,这次可不像是个半大的小子了。
“路上辛苦了,不休息一会儿吗?”看着海愿忙着在那里拢头发,钟离域又是看似随意的问着,但一边说,竟然还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沿,那意思好像就让海愿在这里休息似的。
“不,不了,其实也有给我准备房间,只是我惦记着主子您的安危,所以就来这里照顾的,现在您精神真不错,我告退。”海愿狗腿的想要退出去,她不知道钟离域突然来这么一出是要唱的什么戏,而且让夜急巴巴的将自己扯进来就是说自己长高了?还是想证实一下自己是女人而已?那现在他说也说了,散发的样子也看到了,自己应该可以安全撤离了。
只是海愿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钟离域的眼睛,更是早就料到了她的意图一样,在海愿的一只脚刚刚后退的时候,钟离域的大手就扯住了海愿的衣襟,在她身子的重力向后的时候,用反力量将她向前一拉,海愿那娇小纤瘦的身子就一下站立不稳,重新扑到了床沿上。上身还因为冲力大了,直接摔到了钟离域的胸前。
“嘶,你要行刺?”钟离域胸前的伤被海愿一撞,一张俊脸就变了变颜色,更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这样的疼法,是不用刀子杀人,不是行刺是什么。
“不,不是,你疼了吧,我给你呼呼。”海愿说完,就真的在钟离域的胸前“呼呼”的吹了几下,凉丝丝的气息加上海愿身上那特有的一股甜香味儿飘散开来,淡淡的却将这整个从床帐内都染上了别样的香甜。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拉我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包着这么厚,也看不到有没有出血啊,我给你找御医去。”海愿听钟离域没有动静,以为他应该是咬牙在隐忍着不出声,心里又急又疼,小手撑着床沿又爬了起来,只是这次海愿还没站起来,钟离域的大手再次的兜了上来,将海愿的脖颈勾住,轻轻的一按,就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胸前。
钟离域的手臂比起从前还算是无力的,但他胸前精壮的肌肉和长期习武而形成的铁臂几乎将海愿给压的透不过气来。想挣扎又怕弄伤钟离域的伤口,不挣月兑开难道自己一个人重量这样压着他,他都不疼吗?应该是很疼啊,因为之前他的脸色就变了。
“别走,我没事。”钟离域的声音从海愿的头上传来,而他声音的震动让伏在他胸前的海愿都能够感觉到他胸腔里气流的流动,闷闷的,但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真实。
海愿的身子明显的一僵,不明白钟离域的挽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难道是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他听到了?还是那一碗小圆子,那一盘心想“石”成的饺子让他相信了自己?!海愿呆呆的从钟离域的胸膛抬起头来,从他那尖尖的下巴看过去,却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似乎只看到了他闭起了眼睛。
明显感觉到海愿那惊讶的目光盯着自己,钟离域说了声:“累了,睡吧。”而大手仍然将海愿紧紧的箍在胸前,但却不再作声,只剩下了沉稳的呼吸和胸膛的一起一浮,让海愿听的有些模不着头脑,人也更加的呆愣了。
“域。”海愿试探性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钟离域的声音不带着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之前那么的响了,落在海愿的耳畔有些像是轻轻的呢喃,更像是睡梦中的梦语。
“我是海愿。”
“嗯。”明显比刚刚的回应更轻了一些。
“域,你相信是我吗?我是海愿。”海愿这次更加清楚的表明了自己。
“嗯。”因为钟离域的怀抱太过熟悉,他那一声声回应虽然不够清晰,但一个字就足以敲进海愿的心扉,让她感觉到无比的震撼:他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话,自己不是在做梦吧,他竟然正面的回答了自己。
“域……”海愿感觉自己的心头一热,随即那心头的热量散发出来,将她整个人都温暖了,而更热的是她的眼睛,那眼圈都红红的,有滚热的泪水从海愿的眼角流了出来。如果自己的心是冷的,那泪水都是凄然而冰冷的;但现在海愿的心是热的,那这眼泪都是滚烫的,似乎要将她的整个人都融化开来,慢慢的融化在钟离域的怀里一般。
“这可真不像你。”钟离域的声音再次传来,轻柔而舒缓的,带着一点嘶哑,但尾音有那么点叹息的味道。让海愿又是一愣,再次抬起头来看着钟离域。
“你应该不是这么爱哭的,我只记得你灿烂的笑。”钟离域说完,大手伸出来托了托海愿的腰,她虽然娇小,也不重,但钟离域刚刚苏醒还是太过虚弱,用了两次力量之后才将海愿托到了床上,伸开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然后手臂一曲,将她的小身子禁锢在怀里,搂在了胸前。
“域,你真的相信了,这不是梦吧。”海愿傻呆呆的,从刚刚钟离域拉她上来,到现在都是小布女圭女圭般的任他拉扯、拥抱,精神却完全虚幻了,不知道眼前是自己的梦境,还是过分紧张造成的幻觉,总之海愿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你比以前笨了。”大手又揉了揉海愿那一头柔软顺滑的发丝,钟离域又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用还苍白冰冷的唇瓣碰了碰海愿的额头,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告诉她,其实之前她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也不想对她说,其实白天的手术他能感觉疼,那削骨剜肉的疼不是一碗麻药和止疼粉就可以让人忍受的了的;但钟离域还是拼命忍着尽量装成昏迷未醒的样子,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是因为他知道海愿在旁边,她看着他,他不想让她担心啊。
而手术之后,他才真正又昏迷了,直到他再次感觉到海愿在身边的真实感,也再次听到了她对自己说的话;直到他一次次的轻声叫她,问她,她的回答依然真实,让他不由的不信她。
其实在更早之前,钟离域也不得不承认,当他尝到那小圆子和饺子熟悉的味道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呜呜呜……哇!”海愿吸吸鼻子,呜咽了两声之后竟然一下子放声哭了出来,她没有想到喜极而泣这句话的描写如此生动、贴切,她现在好像除了痛哭之外就找不到可以宣泄感情的办法了。
“哗啦”一声,海愿正哭着就听到门上一响,把她吓了一跳之后才止住哭声,随即就听到曦和夜的声音,“快走!”
曦和夜开始只是好奇钟离域叫海愿过去干什么。而曦当仁不让的要守着,保护海愿;夜也答应过起码要保护海愿的生命安全;其实他们都是怕钟离域一气之下将海愿给掐死的,却没有想到屋里低低的交谈声如此让人激动、欣喜,替海愿高兴。更没有想到海愿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声过分的突兀了,所以曦和夜才被雷到了,差一点就摔进门来。
“呃……”海愿眨巴着一双泪蒙蒙的大眼,抬头看看钟离域,表情很尴尬也分外的娇羞。海愿实在没有想到,曦和夜居然会在门口听着,还这么离谱的就要跌进来了。
“……”钟离域紧闭的眼睑颤了颤,好看的眉毛也微微一挑,随即皱了皱,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刚跑到门口来听了?还是说这段时间自己没严加管教,放肆了。
“我去看看吧。”海愿抬起了钟离域将她拥紧的胳膊,小脸还是红红的,不只是害羞,还因为过分的激动和开心了。
“嗯。”钟离域一响话都少的,现在心里一样的激动,但更不想用呱噪来表示他的开心,只是一味的用沉默掩饰着,所以眼睛都没有睁开,沉沉的哼了一声,手臂也放开了些。
海愿从床上爬下来,然后伸手将薄被拉过来,给钟离域盖好,还不忘把被角掖一下,怕碰到了钟离域胸前的伤口了。然后看看白色的纱布上没有透出血迹来,才安心的向门口走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海愿将门拉开,同时也在想着,该怎么对曦和夜说?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和幸福,还是学着钟离域的样子先凶他们一下下?
海愿向门外开去,并没有人,因为曦和夜都知道自己闯祸了,以他们的身法要迅速的消失在暗处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海愿即使站在门口四处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那对兄妹的一点影子。
“你们小心点哦,域不高兴了。”对着虚空的一点轻声的警告着,海愿知道曦和夜都不会走的太远,而且也一定能听的到,说完了,转身准备继续进屋,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听着很急,也很沉稳,再回头,就看到四皇子钟离烨亲手端着一只托盘向这边快步的走来。
钟离烨的性子看似稳重、沉静,但其实也有着急躁火辣的一面,这点从他看到海愿身上的伤口,就马上去找了御医,又吩咐人起来连夜烧水给海愿药浴就能看的出来。所以这么晚了,他还能急巴巴的亲自端着两碗参汤过来也不算奇怪。
钟离烨才绕过后院门口的影壁墙,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玲珑的身影,脚步又快了几步,却又忽地就慢了下来。因为月光中,海愿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了,那张绝美精致的小脸被月光洒上了一层圣洁美丽的银白,周身都好像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一样。而那一头齐腰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夜色里没有凌乱了骇人,反而显出一种别样的梦幻和出尘的轻灵,就犹如是月宫中坠落人间的仙子。
“婠婠……”像是喃喃自语,又好像叫一声就能听到她的回应,钟离烨停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海愿,不敢再近一步,怕唐突了仙子;又不想远离,怕退一步无法将她的美看的那么清楚。丝丝微风将海愿的发丝吹动了一下,恍然间让钟离烨有种她欲乘风去的感觉,心下竟然狠狠的一疼,才明白她的美太过虚幻,留在自己的眼里、心中,却无法抓住一分一毫了。
“这么晚了,四皇子怎么亲自来了。”海愿没有听到钟离烨那低声的招呼,就是听到了也没想到“婠婠”这个名字是叫她呢;更没有注意到钟离烨的表情和眼底的变化,只是看到了他手里的托盘和上面还冒着热气的碗。再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照顾,实在不好意思,赶紧上前几步,将钟离烨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
“婠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他,不是我?”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郁结,钟离烨定定的看着海愿,沉声的问着。
“婠婠?他?”海愿有些诧异,确实没有听懂钟离烨的话,因为她本来就是不擅心机的人。更主要的原因是海愿根本没明白,那个“婠婠”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没事。参汤要趁热喝,域的如果有事,随时叫御医就好。”看着海愿那懵懂的眼神,钟离烨下意识的认为海愿是不想要回答自己,也是不想要暴露她的身份,叹了口气,指着海愿手里的托盘嘱咐一声,转身大步了离开了。
她的选择是域,这点从她不顾自身的一路急行就可以看的出来;而域的选择应该也已经明确了,因为域醒来了,她却还可以守在他身边就知道了。那自己再问出这个问题,即使再问千百遍,即使就算知道了答案,那对结局对自己来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而其实,自己的问题根本太过无聊吧,还是给自己也留些余地的好。
“……”海愿看着钟离烨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有些的孤寂和落寞,只是海愿清楚,有那样背影的人也是自己无法安慰的,与其给他误会的机会,不如就让他沉寂一下,想清楚就能走出来,明天或许就是灿烂的阳光和万里的晴空了。
“域,我喂你喝参汤。”海愿端着托盘转身进屋,把托盘放好就点起了桌上的蜡烛,就看到钟离域躺在床上,但眼睛却睁开了,明显是看着门口的方向,海愿以为,他应该是奇怪自己出去的时间久了吧。忙又解释道:“我正好看到四皇子送了参汤过来,谢过了,你也要喝点,别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了。”
钟离域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又重新的打量了一下海愿之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更确切的说是落在了海愿左耳的那只黄金的耳骨环上,虽然距离远了些,又有头发遮掩着看不真切,但钟离域还是可以看到那上面隐约的是什么样的一个花纹,心里微微一沉。
“喝吧,会很快好的,如果伤口还疼就告诉我,我叫御医再给你看看。”海愿端着其中的一只碗来到床边坐下,用手里的瓷勺盛了勺参汤,在唇边试了试才放在钟离域的嘴边,告诉他不烫的。
钟离域喝了一口进去,参汤的味道很浓,从那厚重的滋味就可以知道最好的多年老山参,喝着烫,钟离域又看向了桌子,发现居然是两碗的,也就是说,一碗是自己的,另一碗应该是给海愿的了。
而海愿身上此时还穿着侍从的衣衫,刚刚的小角帽还放在床边,是钟离域给她摘下来的。如果说她是以侍从的身份留下照顾自己,那钟离烨送参汤过来也断没有给下人也送一碗的道理,那就是说……烨根本知道些什么?
“海愿,你到底是谁?”钟离域抿了抿唇,躲开了海愿又喂过来的一口参汤,一双晶亮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海愿那张天人般的娇美容颜,可以说,现在的海愿极美,单是看着这张脸,钟离域还是无法将她和之前的海愿联系在一起。
但她坐在床边的感觉,和她眼神里的温柔又真真切切就是海愿才会有的,这样的矛盾让钟离域有些无措和恍惚。
“你是问我,还是问这张脸?”海愿把勺子放进碗里,然后伸手模了模自己现在那张真是女敕如花瓣、吹弹可破的脸蛋,也同样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都有,给我讲讲清楚吧。”钟离域的大手伸出来,也想要模一模她此时那张感觉有些虚幻的脸,但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心里的矛盾再次让钟离域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希望她是海愿,相信她给自己的感觉,因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作假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深爱亦是深爱着。
可他又无法阻止内心深处的背叛感,他只爱海愿,而眼前的这个却不是。他骗不了自己的眼睛,因为怎么看这两张脸都没有一点的相同之处,就连身材也相差许多。
“域,我真的自己都说不清楚啊,就连现在这具身体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只记得生下念儿之后就好象睡着了一样,再醒来就急急的想要赶会你的身边。所以没有一点的线索和头绪,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你要相信,在你和念儿身边,我就只是海愿。”
海愿放下了手里的碗,用双手将钟离域的大手抓住,闭上眼睛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的掌心比之前更热了一些,或许也是因为喝了参汤的关系。但海愿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了自己,心都一起温暖起来了。
“嗯。”钟离域也一起闭上了眼睛,掌心里的肌肤丝滑、娇女敕,但她的语气和温柔都是海愿的,如果放弃自己的视觉,单凭感官去认知的话,她就是海愿,也只有海愿才能给自己这样的恬适和安心。
只是……,另一个名字又在钟离域的耳边回荡着,他虽然受伤身体虚弱,但他的耳力依然如从前那样的好,他分明的听到钟离烨叫她做——婠婠!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怕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三年来,她的离开又有了多少的改变?
沉沉的吸了口气,钟离域的手臂缠了上来,将海愿的身子重新拉进了怀里,虽然还无法用尽全力紧拥着她,但钟离域有种自私的想法,此时她是他的海愿,那就让她这样在自己的臂膀下有片刻的安心也好啊。
“域……”或许是因为深爱而心灵相通,海愿莫名的竟然能够感觉到钟离域心底的那一抹酸楚,但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能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以此来让自己找到更真实的感觉,让自己明白,能在他怀里就是自己的一生的幸福了。
“没事,你把参汤喝了,睡吧,真的累了。”钟离域拍了拍海愿的肩膀,才将她放开。他也看到了她的消瘦,她为自己也一定吃了很多的苦,现在能有片刻的宁静和安心,他们都应该珍惜才对。
海愿起身的时候看看钟离域那张俊美而不失苍白的脸,此时也微微的有了些血色,才算放心一些。过去将桌上的参汤也喝了,海愿再回来的时候,钟离域的呼吸也沉了下来,眼睛仍旧紧闭着,连眼睑和睫毛都不颤了,应该是睡着了。
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海愿依偎上床,把小脑袋就靠在钟离域的肩膀上,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可以紧贴着他,又不会碰到他的伤口,伸出小手抱住了钟离域的胳膊,海愿也安心而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有多久没有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了?现在的他身上却又多了点药的苦香味,倒是显得他比之前更沉稳大气了,那张妖孽倾城的俊脸也更加深刻起来,怎么看怎么美哦。海愿独自臭美着,抱着钟离域的胳膊也越来越安心,渐渐的眼皮都沉了,接着小脑袋就是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身边的海愿呼吸平稳,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也放松下来,钟离域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虽然身上的伤让他不能侧身移动,但还是费力的伸出手臂,将海愿的头调整了一下,让她不至于睡一晚上醒来会脖子疼。
侧头再看看海愿那娇美的睡颜,和唇角那因为开心而上扬的弧度,钟离域忍不住用指月复轻轻的摩擦着她细女敕的脸庞,满眼的宠溺,却又讶异于她此时的娇小,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的隐忍着什么。
夜静悄悄的,月色朦胧和舒缓,桌上的蜡烛也燃尽了,猛的一跳之后熄灭了。钟离域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够感觉到海愿轻缓的呼吸,那一份恬静的美感让钟离域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同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分割线==
边界的军营中央,立起了一座华丽的行宫。那用牛皮搭建起来的行宫棚架之外又用大红色的锦缎包裹起来,顶端缀满了七彩的流苏和彩绣的花纹。那些花纹都是繁复而且最为华丽的图样,没有素雅淡然,而是满眼的翠绿、猩红、粉紫、湛蓝,但越是这样的颜色,却找不到半点的庸俗,反而显出过分的华丽来。
行宫内的奢华与富丽更是外面一样的色彩缤纷,棚顶上面用数不清的珍珠镶嵌着,映着桌上的烛火闪着柔和的烛光,将这间行宫都照的犹如华彩的仙境一般。
中央摆着一张华丽的红木雕花贵妃榻。榻上的锦缎软面却是雪白的,在这行宫诸多艳丽缤纷的色彩包围下,这张雪白缎面的贵妃榻倒是一个突兀有显眼的例外。
那榻是白色的,可榻上却斜倚着一个红衣妖娆的美人,身上的肌肤欺霜赛雪;墨黑的长发过了腰侧,随意的散在榻上,一丝丝、一缕缕的仿佛要将那个妖孽至极的美人缠绕起来一般。白、红、黑三色相间,分外的抢眼,更是在颜色鲜明对比下又显出一种完美的融合来。
只是……那美人的衣衫半解,腰带松散,胸前的衣襟更是敞开来,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雪白,只是那肌肤虽白,容颜之美,那胸膛却是平而结实的。再向上看,那美人修长的脖颈间竟然还有喉结的突起,原来不是美人,却是美男!
“二皇子,有消息了。”行宫外一名黑衣男子飞掠而至,到帐帘外单膝跪了下去,向里面禀告着。
“说。”贵妃榻上的美男身子动了动,慵懒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样躺下去,闭上眼睛继续放松着自己的神经,看不出那张绝艳的脸上对接下来的消息有何期待。
“五皇子钟离域被京城来的御医治疗了一番,晚上的时候醒来了,性命应该无忧了。”那黑衣人说完,见里面的主子没有丝毫的反应,想了想就明白,这个消息显然不是主子感兴趣的,忙换了一个新的消息说道:“如果属下没看错的话,和御医一起从京城来的应该是长公主。
那帐篷里还是一阵的静默,但却静的有些骇人,那名黑衣人跪在地上,额角就滴下了一滴冷汗,不知道这个消息主子要不要听,自己还要不要说?还是说自己冒险打探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主子感兴趣的?”说!“明显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那黑衣人这才从揣摩中回神,知道忙回禀着:”只是长公主脸色苍白,身形又消瘦了不少,而且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五皇子钟离域的病榻前守着。直到……知道现在。
黑衣人不能靠近,所以他的消息算是不太准确的,因为现在他所说的那位长公主不只是在钟离域的病榻前守着,根本就是已经守到了床上,直接窝进了钟离域的怀里。
“嗯,再查。”帐篷里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却又阴冷的让人心里开始打颤,好在这一句“再查”等于是一个特赦令,让那黑衣人心里一松,在地上磕了个头之后,说声“属下告退”,转身要走。
而就在此时,帐内有了一丝响动,接着就是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传来,那名黑衣人听到之后猛地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就闪身向一边跳去,却就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一只羽箭从帐内射出,竟然穿过了厚实的帐帘而力道不减,准确的射中了那名黑衣人的后心,继而竟然从那人的胸前穿胸而过,带着一道鲜红的血光,那支羽箭又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又钉在了前面的一根桅杆上,那箭翎已经被血染红,钉在木头桅杆里的箭尖还带着鲜血,而那个黑衣人看着面前的羽箭,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个透明的窟窿,才“扑通”一声扑倒在地。那身下的血流的更多了,将地都染红了好大的一片。
而从里面的人射箭,到那黑衣人倒地气绝,那帐帘都没有掀开过一下,可见里面的人臂力惊人,听声辩位的本领更是独到,那箭术也是精准异常了。
这样的一番折腾,已经有将领和士兵得到消息从其他的帐篷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死尸又看看桅杆上的血箭,无不心惊胆寒起来。自从军营里来了这么个煞星,这个门口每天射死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而且还都是自己人。
“抬走,厚葬,派其他人去打探消息。”里面那阴郁的声音传来,外面的人心里又打了个“突”,却没有一个感发呆迟疑的,忙上前将那黑衣人拖了下去。不过刚刚的那一句“厚葬”也算是可以安抚些人心了,毕竟死在主子的箭下也算是光荣的,能厚葬也算是主子的恩典了。
帐篷内,那名红衣美人又慵懒的斜倚到了贵妃榻上,只是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黄金弓。弓弦是用四根牛筋拧成的,可见射出去的箭有那样强劲的力道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弓身成半月形,因为黄金本身就有张力,但比竹弓或角弓都要硬,加上那样有力的弓弦,所以这把弓射出去的箭都比普通的箭要快三倍,射程远一倍,可谓是极具杀伤力又可以使人出乎预料的一件兵器了。
“皇姐,你这又是为的哪般呢?”把手里的黄金弓放在了榻边上的矮几上,妖娆的美男伸手抚模了一下自己的脸庞,长长的吸了口气,随即又狠狠的咬着牙。那原本美到极致的一张脸也有了些狰狞的表像,但却不丑陋,却更添了几分狠戾和阴郁之美。
“皇姐,你可知道,从你离开到现在,我夜夜难以入睡,日日思你成狂,你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吗?还是你根本就厌倦了我对你的好,偏要忤逆着我的性子,发你那执拗的小脾气吗?”
“皇姐,你就不怕我再难以忍受你的坏脾气,不再耐心对你的宠溺,把你捉回来囚在身边,再不放开吗?到那时候,只怕你就连那半点的自由都没有了,就只能如我的小宠一般,在我的身边厮磨,与我在榻上缠绵了。”
随意的挥手撩拨了一下那一头墨黑光亮的长发,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的绝世魅惑,那美男又叹了口气,随即竟然勾唇笑了,那笑容美如曼珠沙华,却是只能开在地狱深处的妖花;虽千年不败,却总是要引人坠入地狱的。
睡梦中的海愿轻轻一颤,瞬间有种冷意袭遍了全身,让她冷的如坠冰窖一般;心头明明是一种难掩的恐惧,但又莫名的痛到无以复加,让海愿在本来安适又舒服的睡梦中醒来,身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睛才发现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为什么明明没有做梦,却又梦魇的感觉?为什么心头恐惧那么的深刻,却又好像心都被一股酸楚和痛苦揉碎了一般的疼着?海愿长长吸口气,努力的平复下狂跳莫名的心脏,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钟离域,看到他仍然熟睡着,脸色也好转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又用小手轻轻的擦拭一下额角残余的冷汗,海愿才轻轻又窝进了钟离域的怀里。靠在他的肩头,感觉到他的怀抱真温暖,而且他的手臂那么有力,胸膛也那么结实,一切的不安都在依偎进他怀里的时候烟消云散了。也只有在他的身边,海愿才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淡然和应有的从容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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