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笼觉海愿睡的很不安稳,直到感觉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脸颊才又一次猛然转醒过来。拍着她脸蛋的是钟离域,而钟离域此时的表情无疑是有些错愕和担忧的。
看到海愿终于醒来了,钟离域勾唇一笑,又长长的松了口气,柔声的问着:“是不是做了噩梦?”
“没有,没有一点的梦魇。我怎么了?”海愿想要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腰身发麻、发疼,应该是这一夜的侧卧,睡的太沉没有翻身,半边的身子压的麻痹了,加上现在的这具身子过分的娇女敕了,睡觉的床铺不软或是衣服不舒服都会难受。
“只是感觉你浑身发抖,我以为你是做了什么噩梦。”钟离域这一觉睡的也好,其实不只是因为有海愿在身边,更是因为重伤的人本身就容易睡着,那是人的身体机能在自动的用睡眠来补充体力,恢复元气的。
又看看海愿此时有些痛苦的表情,钟离域忍不住再次问道:“是不是哪里疼?”钟离域怕海愿不是做梦,而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浑身发抖的。
“腿麻了,身上有些酸痛,估计是睡的姿势不对吧,我揉揉就好了。你有没有好点?伤口还疼吗?”海愿一边揉着发麻如针刺一般的双腿,一边捶着腰背,还不忘关心的问着钟离域。
单是从表面来看,钟离域的精神比昨天好些,脸上虽然还是消瘦无肉,但总算不是那么苍白了,而且唇上也有了粉色,那两片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抿着,带着几分的诱惑。让海愿看的出神,心也“砰砰”乱跳了一下,忽地就笑了起来。
“又笑什么?腿不麻了?”看到海愿那突然绽放的笑容,俏皮里带着点坏,似乎在算计着什么,钟离域有些奇怪。微微侧了侧身,本来想要帮她把腿揉一下的。
下一刻,柔软而带着甜香的唇瓣就覆了上来,轻轻的羽毛一般滑过钟离域的唇,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俏皮而湿滑的舌尖也溜了出来,在他的唇上一扫而过,留下一层水润的色泽,将钟离域的唇瓣染的分外莹润。
“唔……”钟离域明显的一愣,身子后仰一些躲的远了些,随即用修长白皙的手背将唇轻轻的掩住了,一双原本狭长的凤目几乎瞪圆了,紧紧的盯着海愿,盯着她的脸,更盯着她粉女敕的唇。
海愿那张带着桃红羞涩的脸美的让人心惊,但钟离域更惊的是她那羽毛轻拂般的一吻让他心头一颤,如遭雷击般的有电流窜过全身;又瞟了一眼海愿那娇小玲珑的身形,钟离域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液,喉结上下一动,两条眉毛也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嘛,看你那张臭脸啊!”钟离域的反应让海愿看在眼里,有一丝的挫败感升了上来。他那是什么眼神啊,就好象自己趁人之危占了他便宜似的,明明是夫妻好吧,孩子都三岁了,他还一副纯情少男的羞涩模样给谁看。
“去叫人送早饭来,我饿了。”钟离域的手仍然掩在唇上,说话的声音收到点影响,有些发闷,但一双眼睛已经移开到了别处,不再看海愿一眼,还伸出另一只手,将海愿的身子往外推了推。
“啊?你是没睡醒,还是睡的太清醒了?”海愿懵了,她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想到钟离域会推她,尤其是在昨天相信了她就是海愿之后,在温柔的拥她入怀之后,居然还会想要推开她。难道是天亮了,钟离域的脑子清醒了,所以以为昨晚的都是梦?
“说了饿了,快去。”钟离域这次又将海愿推了推,这次海愿清楚了,他确实是要推开自己没错,一张小脸有诧异,也有愤愤和不甘。小嘴想要撅起来,但又觉得那样过分的矫情了,最后还是悻悻的挪到床边,跳下了床,抓过昨晚摘下来的帽子戴好,大步的往门口走去。
他让自己去就去好了,早上要吃饭也是正常的,虽然不知道钟离域为什么会忽冷忽热,但海愿想着或许因为他还是病人呢,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就好。
看到海愿出了门,钟离域才拿开了自己掩住唇的手,手背上已经有了一个圆圆的齿痕。那是他刚刚隐忍着那份躁动而咬上去的,她是海愿,可又不是海愿,她换了一副样子不是钟离域不能接受,而是她现在太过娇女敕了,他舍不得伤害她,不敢碰触还如此稚女敕的她。
唉……就算她是海愿,他的妻子,可钟离域实在不敢就随意的去侵犯那样幼/齿的她了,爱她就只好等她长大吧。天知道,要对着心爱的女人,又要努力隐忍的感觉真是一种折磨。
“好了,饭来了。”海愿的声音再次响起,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两只粥碗,几个小菜,虽然不丰盛但却是香气扑鼻,让已经久未进食的钟离域一下就感觉肚月复空空的,胃部有种抽搐的难受感。
“这碗是你的,不过你还不能坐起来,想吃那个菜告诉我就行。”海愿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坐在床边将其中的一碗粥在钟离域的眼前晃了一下,钟离域的脸色就变了。
那根本不是一碗粥,根本就是一碗米汤而已,偶尔能看到几粒煮的开花的米粒,但都能数的过来。自己现在肚子这么饿,别说这一碗米汤了,就一碗米饭也不够吃啊。
“那碗我看看。”钟离域扭着脖子往另一只碗看过去,里面也是粥,但明显稠了很多,或者说干脆一点,就是这碗粥的米都跑到另一个碗里了,根本就是一碗汤加一碗米,而钟离域不幸的就要去喝那碗汤的。看了海愿私藏的那碗粥,钟离域用下巴向前努了努,说道:“我要这碗。”
“不行,御医昨天都说了,你饿了太久,要米汤和参汤轮流的喝,喝三天之后再慢慢的加上些面条一类的东西,总之慢慢调养就对了。”海愿根本不听,而且很认真的贯彻着御医的话,盛了一勺米汤送到了钟离域嘴边。
钟离域执拗起来,干脆把头一扭,一副“你不给我吃,我宁可饿着”的态度。海愿也不恼、也不急,见钟离域不肯喝,就把他的那碗先放下,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那只碗,吃了一大口干粥进去,还盛了满满的一勺菜送进嘴里。那小黄瓜的清香飘过来,嚼在海愿的嘴里都能听到“喀哧哧”的脆响,钟离域能挺的住,不肯转头过来,可他的肚子却先挺不住了,“咕噜噜”的就擂鼓一般的叫了起来。
“好啦,吃吧,少吃、勤吃,调养两天就可以正常进食了,再这样一直饿着,过十天你也还是要喝汤。”海愿又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碗,把专门给钟离域的米汤端起来,盛一勺送到他嘴边,这次,钟离域没有倔强,但是瞪了海愿一眼,将那口米汤喝了。
“我要吃菜,小黄瓜和豆腐皮都要。”钟离域咽下了两口淡而无味的米汤之后,胃总算不抽筋了,忙用下巴努了努那几盘小菜。不让他吃饭,吃菜也行啊。
“黄瓜是寒性的,不利于你伤口愈合啊;豆腐皮虽然劲道,但有些硬,你也不能吃的,忍一忍吧,不然以后胃落下病根,会疼的。”海愿只把勺子在那两盘菜里戳了两下,沾了些菜汤又送到了钟离域的面前,只是这菜汤味儿虽然浓,闻着香,舌忝一下更新咸鲜无比,可一点点的滋味才到舌尖就没了,让钟离域这个王爷出身、淡薄世间一切的男人顿时就知道了什么是馋。
“那来块芋头总行吧,这个是酥的,里面是软糯的不硬,也不是寒性的。”钟离域分明看到里面还有香酥芋头的,就是将芋头切成小块炸的金黄酥脆的一层皮,里面的部分却是保留着芋头的甜香软糯。虽然钟离域不怎么喜欢甜食,但总比喝米汤、舌忝菜汤来的好些吧。
“这个过油的更不行啦,不但油腻的东西吃了会上火,而且对胃肠也不好的。你想想啊,你饿了那么久,肚子早就空空了,肠胃也都饿扁了,突然来这么油的东西,不是肚子疼就是闹肚子,你现在行动又不方便,万一便便来不急了,弄到了床……”
“海愿,你报复我是吧?不给吃,还想让我把刚刚的米汤也呕出来吗?”钟离域实在忍不住了,几乎是吼出声的。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海愿有这么月复黑的一面呢!而且还善于报复,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可她究竟要报复自己什么呢?怪自己不给她亲?还是怪自己没有马上行动起来,将她……
“呃……咳咳。”想到这里,钟离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就算暂时忽略掉海愿那稚女敕的小身板不说吧,难道自己现在连翻身都困难,她就忍心让自己“操劳”吗?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啊,而且心眼也比针还小。
“不是啊,我这么说确实是为了你好。算了,你不领情,我自己吃。”海愿马上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一张小脸带着委屈,将小几上的碗、盘一股脑都端走了,到了一边的大桌上自顾的吃了起来。
“海愿,你等本王好,好好的收拾你。”钟离域仰头望着头顶的幔帐,嘴里撂下了狠话,可他的肚子却没有他的人那么有骨气,才一会儿不到,就又是擂鼓似的叫了起来,叫的海愿在一旁不住的偷笑着。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海愿这才起身跑过去开门,只是或许跑的有些急了,脚下绊了一跤,好在摔倒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才没有过分狼狈的趴在地上,但膝盖也是摔的火辣辣的疼。
“来了。”海愿揉了两下膝盖,爬起来快步来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那四名御医一字排开的站在门口,见到海愿竟然都是恭敬的施礼,语气也十分客气的说道:“王爷可好?我等来给王爷看看。”
“好,他很好,请进。本来我正打算吃过饭去请你们的。”海愿对于这四位的态度有些不习惯,虽然以前在瑾王府也是有人叫着夫人,也有人分外的恭敬着,可海愿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侍从加小厮的身份,断没有理由就让人家御医来恭敬的道理。
只是海愿不知道,这些御医见昨天瑾王找她找的那么急,之后没有听到处罚的事情,倒是听说就在这里留宿了;他们可都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再想想连昭王都对这小丫头另眼相看,好一番周到的对待,就各自都明白其实这小丫头能耐大了,现在一只小雏鸡,将来哪一天就有可能变成凤凰的;所以,先恭敬点礼貌周全了肯定没错。
四名御医鱼贯而入,还没到里间,就听到了钟离域那擂鼓一般响亮着叫唤的肚子,随即又看到了桌上托盘里的粥和小菜,把粥和菜放在这里显然就不是给王爷吃的,难怪刚刚那小丫头说吃过了去叫他们,敢情给王爷叫御医还得等她自己填饱了肚子啊!不简单,这个小丫头确实不简单。
钟离域听到御医的脚步声,俊脸就是一红,因为他可以忍住不说话,但肚子出声真不是他能控制的。想他钟离域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啊!就是之前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惨淡过,脸能不红嘛。
四名御医互相看了一眼,互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又一切如常的上前,给钟离域诊脉,检查伤口,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比平时都利索了几倍,不一会儿就将这一切都做的妥当了,然后躬身给钟离域施礼,说着吉利话:“恭喜瑾王,伤口恢复的很好,身上的毒也清除了大半,只要再调养几日就可以下地活动了。”
“嗯。”钟离域沉声的哼着,摆出了一副清冷疏离的高傲模样,用来掩饰刚刚自己的那份尴尬,只是他的“嗯”没有肚子的“咕噜噜”声音大,场面瞬间就有些尴尬了,钟离域也有些凌乱了,一张俊脸由黑变红,又由红变成了黑,而且是黑透了。
“启禀王爷,身体要复原,调养是关键。这养是要静养,不可以随意走动、发力,会扯到伤口。但这调却是要食补,王爷可以吃些软饭了。”
“噗……”那名御医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海愿就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这古代词语和现代词语的意思差距太大了,而且现代词语变异程度真是匪夷所思啊,这四名御医居然怂恿堂堂的王爷“吃软饭”,还是这么堂而皇之的。海愿真想说:来吧,姐包养你了。
等那四位御医走了,钟离域的头才又从床顶的帐幔移下来,开始瞪着刚刚笑喷的海愿。
“哦,好吧,我让你吃软饭。”海愿看着钟离域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小报复也不能过头了,起码别让拿他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回身模模桌上的粥已经凉了,又对他说:“你等等,我给你煮面吃去哈。”
说完,海愿端起托盘往外走,钟离域看着她的背影才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海愿。”
“啊?还想吃什么?”海愿挺住身形转头问着。
“过来一下。”钟离域微微挪动了一子,却感觉胸口一疼,只好又躺了下来,但还是向海愿招了招手。海愿想想,还是转身走了回来。
“坐。”钟离域拍了拍床沿,示意让海愿坐下来说话。
“坐什么?你又不饿了?”虽然好奇,海愿还是坐了下来,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的小几上,伸手模了模钟离域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又掀开被子看看御医刚刚重新给他包扎好的伤口,见都没有异状,才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我看看你的膝盖,刚刚摔坏了吗?”钟离域刚刚见她摔倒了,这会儿走路又有些跛脚,想她或许是摔疼了。
“没事啊,只是给地板硌了一下。走了,给你煮面去。”海愿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钟离域一把扯住了胳膊,微微用力就拉了回来,直接拉到床上,欠身去掀海愿的裤腿,海愿闪身却没躲开,就被钟离域将裤腿拉到了膝盖,露出了雪白匀称的一截小腿来。
“怎么这样!”看到海愿那摔的红肿的膝盖,和膝盖上一处厚厚的血痂,钟离域就吃了一惊,看这血痂明明不是刚刚摔破的,那她这是怎么伤的?忙又去拉她的另一条裤脚,如钟离域所料,另一条腿上也是这样的破了一处,不过略微轻些,血痂已经掉了,露出一小块粉色的女敕肉来。
“说了没事,只是做车久了磨的,慢慢就好了。”海愿说完还要起身,一边慌忙的往下拉裤腿,就感觉背上一凉,原来是钟离域竟然不知羞的去掀她衣服,看了她的后背。海愿的背上没有磨破地方,但是这两夜来都是和衣而睡的,所以背部有几条明显的淤血痕迹,是因为衣服粗糙厚重留下的。
“怎么都不说一下,这样的里衣穿不得了。”钟离域看了海愿身上的淤痕心里就是一疼,她的皮肤实在娇女敕,现在的普通棉布里衣当然不行,就如同当初哥哥那样女敕的皮肤一样,要穿特制的精蚕丝布料做的衣服,不然轻易就会受伤,磨到破皮流血的。
“嗯,知道了,我回头就去换下来,先给你煮面吃哈。”海愿一笑,伸手将身上的衣服拉平整,裤脚也放好了,在钟离域的脸上轻轻的拍一下,好像哄着小孩子的语气一般。她知道域关心她、心疼她,而她也不想让他为了这样的小事担心的。
钟离域仍是一下拉住了海愿的手腕,指着靠墙的一个衣柜说道:“那里面是我的衣服,有两套天蚕丝的里衣,你先拿去穿上。”
“你的!”海愿的脸一红,瞪着眼睛低声的吼了一句。
“你敢嫌弃我?”钟离域的眼睛也瞪了起来,他从她这一身两天没换的小厮衣服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带其他衣服过来,就是能找到换洗的衣服,估计也找不到材料上乘又柔软的里衣的,亏这女人还好意思嫌弃自己。
“不是嫌弃,我一个女的,穿个男人内衣算怎么回事啊!就算是夫妻,也给人笑话的。”
“里衣要穿在里面的,你还要把外衫月兑了去给人看你穿了我的衣服吗?还是想我直接帮你换下来?”钟离域的眼睛又瞪了瞪,随即抓住海愿手腕的大手一紧,将她拖到了身边,一副作势要月兑她衣服的样子。
“好了,我自己换,你不怕饿就等着吧。”海愿忙按住了钟离域的大手,从他的怀里挣月兑开来,到柜子里去翻衣服,里面一个小包,钟离域的衣服也没有带很多,但除了几件普通的蚕丝内衣之外,确实有两套薄如蝉翼、丝滑无比的白色里衣。
海愿展开一抖,那衣服自然的垂坠下来,竟然连个褶皱都没有,拿在手里除了滑之外还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真是好料子呢。海愿看看后面有一面屏风,就拿着衣服进去,把里外的衣服都月兑了下来,换上了那件天蚕丝的内衣。
这是钟离域的衣服,明显大了很多,几乎能装下两个海愿来了。但好在衣服本身轻薄,挽起来塞在外衣里不觉的难受。又将原本的那件外衫整理好,海愿才走了出来,而且感觉这次走路的时候身上果然不会有被衣服摩擦的疼痛感了,而且又凉又滑,十分的舒服。
“好了,我去煮面了。”海愿拍拍身上的衣服,对着钟离域俏皮的一笑,那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配上粉女敕女敕的唇瓣,笑容美的好像春日田野里清新的小百合,看得钟离域又些痴,却又有些不习惯,他还不太适应一个这样的海愿。
“啵……”就在钟离域低头移开视线,想要忽略海愿那娇俏的小脸时,海愿竟然快速的扑身上来,在钟离域的唇上啄了一下,才端起小几上的托盘转身跑了出去。
“你……慢点。”钟离域的心又是狠狠一颤,但看着海愿的背影又是一阵担心,怕她跑的急了,不要摔倒才好。此时钟离域才发现,原来爱一个人至深,真的可以忘却她的外表,自然而然的就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了全部的情绪。
“域?”钟离域还回味在刚刚那海愿的笑容和顽皮的一吻中,恍然间就听到了四皇子钟离烨的声音传来。
“四哥。”因为自己的出神有些不好意思,钟离域忙欠身向钟离烨招呼了一身,只是伤口还疼,不能起身施礼。
“你躺着就好,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些了没。刚刚问过御医了,说你恢复的很好。”钟离烨笑着坐到了钟离域床边的椅子上,俯身看了看他的脸色,果然比昨日的苍白好了很多。这也难怪,有人悉心陪伴,当然可以好的很快。
钟离烨微微失神,又马上拉回了思绪,他其实在门外看了很久,也听到屋里隐约的传来对话才没有进来,直到海愿笑嘻嘻的端着托盘跑出去才进来的。这样做也就是想要避开和海愿面对面,看着她,他一样会失神,就如同刚刚他进来时看钟离域的模样一般。
“四哥是不是有事?”看着钟离烨若有所思,钟离域关切的问着。昨夜钟离烨和海愿在门外的对话,他有听到一些,虽然不敢确定,但多少也会有些敏感。只不过,在钟离域来说,她是海愿;而在钟离烨来说,她是婠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哦,我只是想知道,以你的武功,究竟什么人会用一只箭就伤了你,而且还那么严重?是不是为了这次你来找矿藏的事情?”钟离烨确实为此而来,如果不是钟离域的情况好转,他也不会马上就提起的,但现在两国形式危机,他既然是四皇子,当然也有一份责任,如果钟离域重伤不能继续,他总是应该接过来的。
“如果是普通的箭当然无法伤到我,但那支箭看似普通,但射箭的人却极不普通。因为那支箭远在普通箭的最大射程之外,所以才出乎了我的预料,未加防备;而且速度奇快,比普通的羽箭起码要快一倍以上;加上准头极好,所以才一箭即中,而且我连射箭的人都没有看清。”
钟离域一边回想一边说着,表情极为认真,更没有一点的愤愤不平。毕竟能伤在这样的高手手下,也是虽败犹荣的。
“那就是说,此人臂力惊人了?我在蓝桐多年,却真没听说哪一个将军、将领能将箭射的这么远的。”听钟离域这样一说,钟离烨摇了摇头,表示想不出是谁了。
超过普通箭的最大射程,速度又快,准头又好,这样的神箭手别说在蓝桐没有听说过,就是再算上天启国的高手再内,也没有一个可以达到的。
“那矿藏呢?可有消息?”既然伤了钟离域的人没有头绪,四皇子就换了一个话题,毕竟钟离域这次来到这边界是为了这件事情,他受伤也和找矿藏有关系,也许换个方向能够找到些线索的。
“只是听说了几个地方,和蓝桐国境内的矿脉离的很近,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查,就受伤了。”钟离域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想到刚到这里不久就受伤了,而且他还是为了怕人多目标大,只带了几百人在四周活动的,没有想到还是被蓝桐国的人给包围了,看来那一边的消息也来源广泛啊。
“那我就再去这几个地方看看,也许会有发现的,你好好养伤吧。”钟离烨又把那几个地方仔细的问清楚了起身要走,钟离域自然不方便送,只好在床上说了句“四哥小心。”
钟离烨走到门口,伸手开门就看到海愿正好端着托盘要进门,托盘里一碗鸡丝热汤面,一股浓厚的鲜香味儿扑鼻而来,碗里还飘着一片女敕绿的香葱,雪白的细丝面配上葱心绿,分外的抢眼好看。
“这是……你做的?”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海愿居然会做饭,但钟离烨每次看到都难免会有些吃惊,毕竟婠婠长公主的印象和此时的海愿出入太大了,如果不是那只象征着高贵身份和至高权利的黄金耳骨环还隐约的能从帽子里看到,钟离烨真是不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
“是啊,厨房里还有一碗,如果你不嫌弃就去尝尝吧,哥哥也有吃过我做的饭,说有家的味道。”海愿一笑,毫无心机也无做作,完全真一派的真诚。但那真诚却让钟离烨有些伤心,因为那份真诚太过坦荡了,也就是说,此时的她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朋友,就连一丝的娇羞都没有了。
“好,谢谢。我要出去几天了,域有事就叫御医,其他的域自然都会处理。”钟离烨谢了一声,闪身让开了门口,让海愿进门,又知道她手里端着东西不方便,还不忘替她把门带好。
出了门,钟离烨轻叹一声,迈步离开这扇关起了别人幸福的门,却忍不住脚步向厨房方向走去。他是想尝尝她煮的面,想把那鲜香的味道印在心里。
“四皇子说要离开几天?”海愿把面条用筷子夹起来,一边轻轻的吹着,一边随意的话着家常似的。
“嗯,我行动不方便,他要去找矿藏。”钟离域说完张开嘴,等着海愿将那面送进嘴里。面很劲道,鸡丝的味道也很浓,而且不油腻,吃在嘴里温热的、滑溜溜的,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里,好爽滑的一种感觉。
“你急巴巴的赶来就是要找矿藏的吗?为什么又受伤了?蓝桐国也不是没有,干嘛要和你抢呢?”海愿还以为蓝桐国是要跟钟离域抢矿藏才擦枪走火的。
“若是我天启国也能找到丰富的矿藏,就不必担心没有好的钢铁锻造武器,这样虽然看似危险,但两个势均力敌的国家反而不容易有战争的,所以我才要如此做。”钟离域解释一遍,然后又张开嘴巴吃一口,忽然就有了之前在“迷惘山林”里,海愿喂他吃西瓜,又给他煮南瓜粥的感觉。
那一刻的温馨和幸福统统的涌上了心头,让钟离域的脸上又笑起来,再看看海愿那一副认真帮自己凉着面的模样,窝心又惬意。
“傻笑什么,吃些就行了,别撑了胃疼。”海愿其实很喜欢钟离域这样对着自己傻笑的模样,那一张俊脸上有痴,眼底有情,给人的感觉亦是温柔而宠溺的……
有海愿的陪伴和照顾,加上钟离域本身内功深厚,才第三天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而且没有弯腰、驼背、扶着墙的样子,直接就是站的笔直,走的有力,让海愿看了下一跳,怕他活动的多了再闪了,扯开了伤口就糟糕了。
“没事了,只有你每天多给我吃一些,好的更快。”这几天海愿亲自下厨房,让钟离域又吃到了那久违的好味道。最开始因为对着海愿现在那张娇女敕的小脸脸的不自然,也全随着那熟悉的味道灌进肚子里了,现在除了满心的幸福,竟然开始憧憬他们回到京城之后,一家三口的快乐生活。
只是……她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每每想到此节,又看看海愿那一副小身板,钟离域有种想要望天的无奈感。
可偏偏钟离域的无奈海愿却不知道,自顾自的做着有爱的幸福小女人,还每天晚上没心没肺的爬上钟离域的床,窝在他的怀里睡的香甜。钟离域知道,如果自己不失眠的话,一定比现在好的更快,可不行啊,她躺在自己怀里,自己几乎整夜都不能安睡了。
于是,当天晚上……
“海愿,我好了。”钟离域看着海愿给自己铺床,就扯开了话题。
“当然啊,我都看出来了,虎虎生威、生龙活虎啊。”海愿将床单展平,又仔细的扫了一遍,动作很麻利,有点小媳妇的居家模样。
“我是说,我好了就不用你照顾了,你晚上回去休息吧。”钟离域执拗了一下,闷声的说着。
“我没有照顾你啊,现在不是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海愿转头有点诧异的看着钟离域,不明白他到底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就这样睡在一起不合适,你还是回去睡吧。”这句话是钟离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本来不想说的这么直接的。只是这个女人真笨,怎么都看不懂自己的隐忍呢?而且,自己现在体力恢复了,伤口也不疼了,如果哪天真的忍不住了……
“呃,你赶我呢?”海愿这次算是明白了,敢情钟离域是想要自己闪开点啊。毫无反对意见的点了点头,海愿说了声“好”,然后将床上的枕头摆好,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见到海愿走了,钟离域有些模不着头脑了,她的行动再次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啊,没有辩解,更没有找理由要求留下,怎么就这么痛痛快快的就走了呢?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直接,海愿生气了?还是她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
钟离域坐在床边,一边月兑着靴子一边想;躺下了,一边盖被子一边想;闭上眼睛了却还是在想。只是越想就没有答应,也找不到海愿突然离开的理由,总是就是开始有些心慌,也有些不习惯。
虽然现在不是冬天了,天气不冷不热的刚刚好,但钟离域就是感觉床铺有些空,被子盖着也不暖和,更要命的是自己怀里没有了那个温热柔软的小人儿,怎么好像失眠更严重了呢?
翻个身,钟离域面朝着墙壁又睁开了一双晶亮的凤目,完全没有了一点的睡意,就一直在胡思乱想着,想海愿,也想念儿,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们母子的画面,还有这几天海愿的温柔和笑容。甚至好像她给自己做饭的那股子香味都飘了过来,惹的钟离域感觉肚月复发空,心里都是毛毛的长了草一般。原来那个女人在身边是一种折磨,她才刚刚离开,对自己的折磨却更大了。
不对!钟离域吸吸鼻子,感觉那股饭香味更弄了呢?刚刚还以为是太想海愿产生了错觉,这会儿那香味却越来越真实了,而且好像就是从门缝里传进来的。
“海愿?”钟离域知道这香味应该是海愿做的夜宵,而且是水晶虾饺吧,怎么她却不端进来呢,一起吃,吃过了睡觉,这次自己可不会赶她走了,保证不会。
“主子。”听到钟离域的声音,回应他的是夜那低沉浑厚的声音,钟离域眉头一皱,但还是起身叫夜进来,然后就看到夜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小笼屉和一小碗粥。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夜恭敬的对钟离域说道:“夫人托我给主子送来的夜宵,说让主子趁热吃。”说完,夜还把小笼屉掀开,那虾仁的鲜香味马上就飘满了屋里,引的钟离域的肚子更饿了。
坐在桌边,钟离域看到那小笼屉里只有三只小包子,粥是皮蛋瘦肉粥,米粒煮的很软烂,火腿加上皮蛋的咸鲜味很足,引人食欲大开啊。
“海愿呢?”看着桌上的温馨美食,钟离域的眼睛开始往门口瞄去,他猜想海愿一定是在自己门口,想要回来就弄这样一套怀柔政策吧。
“夫人做好就回卧房了。”夜上前一步,拿起筷子递到了钟离域的手里,还算是很体贴的。可夜的体贴在钟离域看来有些心烦,挥挥手道:“让她过来。”
“是。”夜麻利的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的走出去了,可是等到钟离域将夜宵吃完了还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夜才一个人回来了,低头恭敬的回禀着:“夫人说:她睡了。”
“她说她睡了!”钟离域修长的凤目一瞪,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夜。夜当自己是傻子吗?还是海愿当自己是傻子了?这么明显的错漏,自己难道听不出来!还是说海愿根本在发小脾气,不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