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袍 第十二章 因为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作者 :

三烟楼后园,葡萄藤架下,楼三烟优雅而懒散地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椅子吱咯吱咯响着,听着园内不知何处悠然传来几声鸟儿啼叫,别样悠闲。

旁边一身着绿色捃裙的青年女子坐在石桌旁,在低头仔细地绣着花样绸巾,偶尔轻声说一句,“姑娘啊,你搞的这招吓坏好多人了,弄得声势这么浩大干嘛?”也许是习惯使之,说这句话时,女子也是面无太大表情。

“哎,绿姨,话可不是这么说,又不是我让他们这么疯狂的,真真是没见过世面一样。”楼三烟也不睁眼,依旧优雅地躺着摇晃椅子,阳光透过翠绿葡萄叶洒下斑斑驳驳的光缕,连她的睫毛也照的恁样修长,浓密的阴影洒在白皙的脸上,增了一抹蕴氲的美丽。她发髻柔散,被松松地束在脑后用一支纯白剔透的缕空玉簪簪起,头上便再无饰物,额前并无刘海,耳畔两缕青丝随风飘洒;她一身蓝雅纱裙,腰上是象牙色镶蓝边绸带紧紧一束,一抹柳腰在双层水纱下葳蕾而显,印出她曼妙身姿;她的衣裙简单无多余饰物,只有浅蓝色丝绦串着两块净白玉佩,闪射着橙黄日光,漫垂而下;下摆无一花纹,深蓝色丝线在裙底锁边。裙脚偶尔露出一只精致淡白的小靴。

她睁开眼,细致柳眉微微一挑又道,“这些东西本也不惊奇,见多了就习惯了,以后还会有更多好玩的呢。”

“是啊,我们见习惯了也就惊奇不来了,实在是懒得去惊叹,也不知你这小脑瓜是怎么长得,愣是在里多长了一些奇思怪想。”绿姨又穿了一线,抬起头把针在秀发上轻擦了擦,道:“这绸巾是给你做裙脚花样的,你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学点女儿家家的功夫。也就让我为你捡持着了。”

“嘻嘻,”楼三烟笑着凑过头看着那绣样却是不常见的山水图案,微波江水掩映着一幢清宁典雅的四层阁楼,烟雾缭绕间朦胧好看,,可不正是加建以后的三烟楼么!细致的线步没有一丝错乱,用色清雅不花气,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欣然一赞,“哇,绿姨,手艺好好,就绿姨对我最好了!我好感动哦!”说着上前想给绿姨一个感动的拥抱,绿姨赶忙拿开针线,侧过身子,不让她得逞,略有点冰冰的神情缓了不少,“你这丫头,小心针!”

“呵呵,小心着呢,不过为什么给我置花样啊,而且还这般相信我的三烟楼能加建成功?”

“当然信啊,你是谁,是我们的小姐,怎么可能不成功?这是给你大会和开新仪式那两天用的,你的衣裙样式忒简单了,重要场合总要裁几套衣裙吧。”绿姨又继续针绣,道,“你这丫头,连这都能忘。”

“哦哦。不是有你吗,这些可不用我操心。”

“嗯,是啊,你就晓得偷懒,也真服了你,一个大掌柜的,什么事不用干出出注意就把客栈经营的那么好。”

“那不是有这么多像绿姨你一样的能力干将吗?我就可以清闲了。”楼三烟继续躺回摇椅,道。

“好了,你也不用老是拍我马屁,话说你也不小了,十五六岁的姑娘,也该寻思着找一好郎君嫁了,别整天就知道睡。”

“什么好郎君啊,这是要缘分的,哪有这么快。绿姨你不也还是单身?”

“我是,”绿姨叹了口气,没有说明,含糊道,“我是有原因的,又不像你,还年轻。哎。”

“什么哦,你还年轻的很,别老说自己老。还有,你平时也应该对别人笑笑,就像对着我一样。”

绿姨神情有点恍惚,冷然的脸又添了几抹柔和。“唉,习惯了,再说他们又不是你,不值得我那样。”

“好了,我都想叫你姐的,叫姨叫老了。”

“别了,听习惯了,别改了,迟早也是要成姨的。”

两人静默下来,空气也沉默了。

直到院卫传来一声传报:“姑娘,沈姑娘回来了,说要见你。”

“啊,紫风?!”楼三烟吓得跳了起来,“差点忘了她了,让她过来吧。”

院卫领命离去。

不一会,一袭的淡黄身影进入园中。

“小姐!你真的是三烟楼主人啊?!”沈紫风一见楼三烟就咋呼道。一边还埋怨道,“小姐你走也不告诉我一声,幸亏我碰到了我之前要找的人。”

“呵呵,是啊。”楼三烟拉过沈紫风,两人在石桌旁坐下,她惭愧地笑笑,“碰到一些事情,一不小心就忘了,不好意思啊。你说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唉——”沈紫风一翻白眼,“算了,原谅你,嗯,人找到了,他是我表哥。”然后指着一旁的之前没见过的绿姨道,“唉,这位是?”

“她叫绿霾,大家叫她绿姨。”楼三烟介绍道,然后又向绿霾道:“这是之前跟了我几天的,沈紫风。”

“哦,绿姨好!”沈紫风有礼地问候一声,道,“不过你还年轻啊,为什么叫姨啊,这样叫老了。”

“嗯,沈姑娘。”绿姨又回复了冷然的淡漠表情道,“有什么叫老的,习惯就好。”

“哦,”她有点不自在的点点头,向楼三烟看去,“小姐,有件事和你说一下。我表哥是一个公子的护卫,就是上次你叫我去看,是谁吹笛的,他家主人就是吹笛人。就是他猜出你是三烟楼主人,然后我们才找到你的。”

“哦,那他应该很聪明吧。什么事啊?”

“他现在也在这楼里,叫我传个话给你,说什么‘神马都是浮云’。他说你听了就知道了。”

“‘神马都是浮云’?神马是什么马啊,浮云?什么意思啊?”楼三烟一阵诧异,模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识我?“他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至于他是何人也不是很清楚,他和你一般大小,长得也很俊秀。哦对了,小姐你是不是在竹林边的凉亭里作了画?”

“是啊,怎么了,你见到了?”

“对,很奇妙的就是,你画中的男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楼三烟惊得差点跳起来,难道“他在干什么,能让他过来见我吗?”。

“嗯,可以,他也是来看三烟楼大会的,现在住在天字楼二楼。什么时候见啊?”

“现在吧。越快越好!”

沈紫风走后,楼三烟心中竟然有些忐忑,“绿姨,你知道我之前说过的,我梦中的男子吧?”

“听你提过,怎么了?”绿姨早已放下手中针线,有点关心地问。

“那天我从澄江郊外竹林赶路到黎城,就是在一小亭里处理了一下‘那些人’事情的那次。我听到了有人吹笛,吹的很好听,着了迷,不知不觉就画下了我梦见过的男子。”楼三烟眼睛看着绿姨,激动道,“现在紫风竟说那吹笛之人和我画中男子一模一样。”

“呵呵,那有何紧张的,也许是你缘分到了呀,刚说完缘分现在就到了。好了,你准备着见一下那人再说。我在旁边听着不好,就先下去了。”绿姨神色一缓,露出一缕少见的微笑,安慰道。“我会在屋里悄悄听一会,帮你把把风的。”

“哎呀,什么把风啊,哪有你说的这么悬。”楼三烟脸颊一红,推开她,“行了,你就进去吧。”

“好好你看都急了!”

绿姨去后,楼三烟不知是何滋味地取出那幅画,细细揣摩,神情迷茫,不会真是缘分到了吧?没想到自己被别人称之为仙人,妖孽、天才,生意方面的事只要一到自己手中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面对感情却依旧像个未成熟少女啊。“楼三烟,你要争气点!”她指着自己略有点滚烫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个男人?!”

她试着暗想了一下那男子的性情,心道,聪慧是必然的,像紫风常说的,他让她表哥真心佩服并追随左右,必定还是有过人之处,武功高强,天赋高,而喜笛之人内心也必是淡雅平和之人,应该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啊。

半晌,一袭白袍的潋轻休神情淡然地走入凉亭。便见身着一袭水蓝纱裙的窈窕女子背对着他站着。他开口道:“楼姑娘?”他心中也有一点觉得不可思议,据沈紫风描述楼三烟在听到他那句话时的表情,她就应该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可为何,这么像?

女子听到声音回过了头,露出一个安雅的笑。

潋轻休只见一个神色温雅的漂亮女子,眼神有点奇异地笑着打量着他,清幽宁和的声音说了一句:“哦,你好,楼三烟。请坐。”一边伸出雪白皓腕,请他坐下,拍拍手,便有下人送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潋轻休。”他淡然坐下,把心思压住。

“好名字。”楼三烟真心感叹一句,“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

“见笑了,故居漠北。”随意说了一句,就看到了那两杯茶,勾了勾唇角道,“这可是‘烟色’?潋某倒是荣幸了,外面千金难求的茶,我却可白白品尝。”

“这茶也是小打小闹而已,哪入的公子法眼。”楼三烟撇撇嘴,说是荣幸,他却连杯子都没碰,神色可没有一点惊讶呢。“小女子疑惑,潋公子之前传的话是何意啊?”

“你真不知道,没听过吗?”。见她直接问出来,潋轻休打量一眼她,追问道,“打酱油?给力?hold住?”

“啊?”楼三烟眨眨眼,惭愧道,“公子说的这些词,自认我的见识也是极广,却是真的前所未见,忒的奇怪,特别那什么‘猴’、住的,什么意思啊?”

“唉,是我唐突了,这是我、”他叹了口气,整个身子都松弛下来,一片淡然,“嗯,是我和以前一些朋友的‘暗语’,因为你的一些做事方法很像我那些朋友的。”

“你是说,建楼方法?”楼三烟一喜,急忙问道,“原来有人这样建过?你的那些朋友是谁啊,可以引荐一下吗?”。神情激动。

“呃,”潋轻休一囧,这些朋友都是编出来的,哪里给她引见去?只好假装神色一黯,道:“有些去了,有些失散了,也许再也找不到了。”说着说着,最后一句却是真的带动了些微的情绪,因为他确实是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了,那不就是见不到了吗?

“对不起,触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他一伸手,端起茶杯,打开了茶盖,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翠绿的发亮的茶水中沉浮两下,露出两句诗来,他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悠然沂(读‘谊’)蒙幻景中,忽闻此间不是梦。’好技术!想必这是楼姑娘亲手焚煮?”轻轻呷了一口茶悠然道。

“公子何以见得,我刚才可没离开过这里。”而煮这茶时间蛮久,根本不可能。这是她有意考一下他。

果然,他笑了笑道,“因为这茶中字迹,还有,沈姑娘说过你也是个精通医理之人。”

“字迹?公子见过我画的画像?”说是问,语气依旧肯定。

“‘青沾野碧竹枝埯,和风消缕胜阑干。梦里笛遥浮枕箪,觉来烟月满掀帘。闲伫亭,闻悉曲,耳畔恍如诉。个浓情分待秋书,只不知,琢也问人肯无。’”潋轻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念出了其上诗句,“楼姑娘这半阙词句也与刚刚茶杯中诗句意寓相似。”

楼三烟眼角挑了挑,“可是公子可知为何你和画像上男子如此相似?这词曲是何意为何只有半阙?”

“这我倒是想请教一下楼姑娘了。”潋轻休倒是猜出一些,只是不敢肯定,把问话推回了楼三烟。

“公子,你我却是如此客气,谈论了半晌,也算认识了,不如公子直接称呼我‘三烟’,我就称你‘轻休’?”楼三烟也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神态优雅自然。

“那自然是可以,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呵,公子不像一般人,倒是豁朗。”

“那三烟姑娘可否告知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画中?”

楼三烟呵呵一笑,道:“因为轻休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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