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划破静夜,厮杀迎来了惊魂后的破晓,那片血染的狼藉平静的对着夜空,当最后一辆警车驶去,人群渐渐散了,残风中只留下了颤抖的警戒线。
凄厉的海风在呼啸,潮水卷浪在黎明前最后一次叫嚣,寂静下还大的呼吸,漆黑中只有一盏浮动的灯火……一条渔船渐渐驶向岸边。
猛烈的海风卷起细碎的黑发,衣服随着风声嗡嗡的抖动着,黑暗中几个男人对海静候,只待渔船渐渐靠向岸,凤远东走出船板。他的眉是紧蹙的,他们彼此对望着,眼中都染上了一种凶狠的血色。
直到船只靠岸,远东跳下渔船,趟着浅浪走了过去。那男人站在海潮中,海水一波波的推动着,他的眸光是沉沉的,沉寂的冷色。
“阮文泰?”凤远东皱起眉,抬手梳过湿透的黑发。他的发上不仅湿着雨,还隐隐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是一种生死过后浴血的气味。
“是我。”阮文泰沉下目光对视远东,黑色的棉制背心下微微隆起的肌理,彪悍的力量张狂着,他的肤色有一点深,嗓音带着沉暗的沙哑,一种遥远陌生又危险的味道。
“辛苦了……”
凤远东低声默道,轻轻摘下了眼睛,回手投入咆哮的海水中。他已经别无选择,拨通了事先留下的电话。他不认得他们,一些生面孔不知根底的来外人,但他现在只有相信他们……如果他没猜错,这是一群雇佣兵。
他们很快将渔船托上沙滩,隐在乱丛旁用断枝草草的遮挡上。穿过树丛是一排废弃的公屋,斑斑风雨经年的痕迹,石屋残破久无人居了,雨夜之后滴滴嗒嗒的漏着水。这里只有九个人,背挎冲锋昼夜四下不停的巡查。
“这里很隐蔽……”
阮文泰垂首与远东并行,将一把枪递给他“枪另算,子弹送你……”
“我们在这待不了几天……”凤远东接过枪,退下枪膛查看,里面一排满满的子弹。他推手合上枪膛,将枪插进后身,后抬眼望去说“我要些止疼的东西,还有药……”
“不远有间医院,但是要等晚上……”
阮文泰抬手,投了一支香烟过去“烟是免费的,药另算……”
“欠你的数新义岸会补齐,但是你要保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凤远东跟在他身后,一直走进其中一间石房,里面很暗,窗上蚀满铁锈,有些玻璃已经残缺不全,有些树蔓已经长到屋里。
“这间屋子最好留给你们。这个东西十万,我们另算……”
阮文泰来到屋角的纸箱旁,从里面拿出一块丢上矮桌,少说也有二三十盎司重,他对远东说“我信你,但是别骗我,我们只认钱,不认人……”言此目光扫过文龙,随处找个地方坐下“不然我让你比他还惨……”
远东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当天色渐渐亮透,雨后的清新纠缠着晨曦的第一缕曙光,沿着残旧的门窗缓缓的流进房间。树梢上挂的雨水压着绿叶,偶尔几滴轻轻的落下,海风吹起了风车,吹起树干上高系的红绸。
远东深深的蹙起了眉。晨曦的光透过门窗,带着一丝沉沉的晦,照上小床,照上文龙隐忍的面孔,眼前缭绕的烟雾缓缓的升起。
远东抬起手,枪柄狠狠的敲下一角,随即碎粉四溅落了满桌。他将压碎的东西卷入烟中,点燃浓浓的吸进一口,然后渐渐吹去文龙口鼻。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动作,直到文龙眉峰一点点展开。
阮文泰始终坐在一旁,沉目望着他。
冷笑一声“你兄弟?”
远东一顿,停下一声“我大哥。”
“被人卖了?”
似乎过了好久,他说“是。”
“还撑的住吗……”阮文泰微微眯起眼睛审视,来到文龙的身前,探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衫,解开月复上缠的红纱,猛然用力又紧一分,沉手拍了拍他胸口“你兄弟不错,还剩一口气都会带着你,多挺会儿吧朋友。”
他依稀吃痛,不禁辗转申吟,仍旧半梦半醒。
近岸悠扬的海声,海风徐徐的吹过,凤远东席地坐在窗前,等待夜幕再次的降临。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空地,紧握的双手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颤抖过。
昨夜就像一场梦,但这梦如今却真实的摆在面前了。
旁晚的时候天上又阴了雨,文龙的伤势有些恶化,他们已经等不到深夜了,随即赶去附近的一间小医院。敞篷的旧吉普颠簸在郊外泥泞的山路上,越近医院,雨势越见滂沱。
风雨交加的旁晚,雨水哗哗的冲洗着车前的挡风玻璃。
天色是阴沉的,车轮飞转,地上的泥泞溅起,吉普骤然在医院外停下。
这是一间乡村的小医院,地方并不大,墙漆着淡淡的蓝,屋顶的日光灯有些刺眼,除了耳畔滂沱的大雨声,四周静悄悄的,前台只坐着一个姑娘。她叫十月,一身白衣,赤着小腿坐在桌前,一头柔顺短短的发,正专注的在写当日的病例。
“咣……”一声大门敞开,突来的闯入者,随着诊所外一片急剧的风雨。他的碎发湿透的,隐隐的遮在眼前,垂着脸走进来,始终没有张望……松绿色的粗布外衣上雨打湿透的痕迹,匆匆的脚步踩在石地板上。
凤远东走的很急,身上早被雨水打湿,推开了小医院的门。这刻他是狼狈的,不曾有过的狼狈,雨水浸透了他身上的血迹,只留下了一晕晕淡淡的粉红。湿透的黑发微微的松卷着,他的眸是一种冷冷的金色,一直走到前台前,没有片刻迟疑,始终垂着脸,垂着目光“我要血,麻醉药,很多……”
十月惊愕住,手中的笔悄然滑落。
从男人推开院门的那一刻,一直来到她面前,她的目光尚停留在他身后晃动的那扇门上,迟迟迟迟的方才收回视线。仰首往他,本能道“你要的这些……都是需要医生签字的……”
“签字……”远东轻喃,抬眼对上姑娘,他的目光比冰还要冷,一直望着她,沉手,将枪缓缓推倒她的面前“这就是……”
啊!十月惊见,一退身,下意识去模桌旁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