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爹爹说的你都记住了么?”灵堂之上,如海抱着黛玉,看着那双哭得通红的大眼睛,心如刀绞,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呀,他和敏儿的命根子,如今不得已只能将她远送京城,心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舍不得。
黛玉一听父亲说要将自己送走,便抓着父亲的衣襟哭个不停,如海说了些什么她其实并不曾听进去,小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要和爹爹分开。
“爹爹,你也不要玉儿了么?”黛玉仰起头,看着如海,眼中充满了不安和惊惧,如海心疼的搂紧她,几乎动摇了送走她的念头。目光移开,那赫然惊心的棺材进入视线,如海心中一紧,如果……,如海不敢再想下去,当既逼自己狠下心来,对黛玉说道:“玉儿,你听爹爹的话,如果你留在爹爹身边,爹爹就不能安心做事,不能早日为你娘亲报仇,你娘亲在天有知,也会不开心的。”
黛玉抽泣着点点头,满眼的依恋不舍,小手紧紧搂着如海的脖子,脸贴在如海脸上,抽泣道:“爹爹,玉儿听话,你要答应玉儿,早点到京城和玉儿团圆,不要丢下玉儿一个人。”
水溶上前抱过黛玉,柔声哄她道:“玉儿不用怕,进了京城沐哥哥和水伯母都会好好照顾你的,水伯母最喜欢可爱的小姑娘,我们玉儿这乖,水伯母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黛玉含着泪点点头,一双迷蒙的大眼透着无助和凄凉,水沐在一旁见了,只觉得五内俱焚,一颗心如针扎一般疼痛,他自父亲手中抱过黛玉,顶着她的额头,轻道:“玉儿不怕,沐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
黛玉抬起脸来,带着泪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看着水沐的眼睛,忽然认真的说道:“沐哥哥,玉儿知道。”
水沐放下黛玉,忽然双膝跪倒在如海面前,也不说话,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如海也不曾有任何不适,只是专注的看着水沐。
“水沐求林世伯收水沐为徒。”水沐朗声说道。
如海看着水沐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水溶立刻猜到了儿子的心思,也不禁为儿子的深情动容。
认真的行过拜师礼,水沐站起身来,拉过黛玉说道:“玉儿,现在你是我师妹了。”
黛玉因哭得久了,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她犹带哭意的说道:“玉儿才不管这些,玉儿只知道你是沐哥哥。”
水沐脸上微带笑意,搂了黛玉入怀,轻声道:“对,我只是玉儿的沐哥哥。”
到了出殡的日子,黛玉奉灵摔盆,一路哀哭着将贾敏的灵柩送至天宁寺。一切安置妥当后,贾赦贾政便来向如海辞行。贾政看上去神情极为哀痛,而贾赦心中只惦记着如海说过要给老太太的重礼,神情上未免露出几分着急,脸上并无多少哀伤之意,反而在眼中透着几分迫切的贪婪。
看到站在如海身旁的黛玉浑身素白,如一枝带雨白茶般清新动人,贾赦不由起了那龌龊的心思,看向黛玉的眼光里竟然有了几分欲念。黛玉本就灵慧敏感,受到这样不堪的目光注视,她慌得扯着如海的衣襟,悄悄儿向如海身后躲去。
水沐一直紧紧关注着黛玉,见黛玉忽然缩了缩身子向如海身后躲去,水沐心中一紧,一双凌厉的眼睛立刻扫向如海前方之人。见那贾赦用一种令他极为不舒服的眼光看向黛玉,水沐心中大怒,对着贾赦冷冷一哼,这一哼中水沐用了几分内力,只见贾赦没由来的觉得胸口发闷,不由发了一身冷汗,他闷哼一声,双膝一软,竟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恰似对如海大礼参拜一般。
水溶自是知道这是儿子搞的鬼,也不禁惊诧于儿子深厚的内力,可如海贾政只是文人,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贾政只道是大哥终日眠花宿柳,被掏空了身子,心中虽然不齿,可还得上前去扶他。
如海见了贾赦方才瞧黛玉的眼神,心中恨极,只想杀之而后快,见贾赦忽然跪倒在地,他冷冷道:“大舅老爷可要多保重,莫要看那不该看的,做那不该做的。”
贾赦几时吃过这种亏,正欲说话,不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动腿却发现脚有千斤重,实在爬不起来。他急的拉着贾政直比划,可贾政只看他指着喉咙,也不明白这是何意,兼又觉得贾赦在众人面前露出此等丑态,实在是丢尽了贾家的脸面,当下沉着脸,命两名长随将贾赦抬到车上,自己去向如海道别。
如海指着旁边下人抬的两只大箱子对贾政说道:“二内兄,这是敏儿生前给老太太备的礼,原打算中秋节前送去的,如今……罢了,二内兄一并带回吧。”
贾政一听是妹妹生前备下的礼,不由泪盈眼眶,抚着箱子低低说道:“敏妹,你……痛煞为兄了。”
打发走贾赦贾政二人,如海又为黛玉细细收拾了一应行装,便送水沐黛玉到了码头上。水沐牵着黛玉的手,对如海说道:“恩师,学生这就带着玉儿走了,恩师放心,沐儿会好好护着玉儿,不教她受半分委屈。”
如海点头,正要打发他们上船,忽然有一个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一骑飞骑裹胁着满天烟尘,正急速的往码头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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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林姑娘……”声间由远及近,水沐眼尖,一眼认出来,那友上身披重孝的人正是忠顺王世子左昊。水沐眉头紧锁,双目之中射出愤怒的火焰,他大喝一声:“你还敢来!”便将黛玉抱起向如海怀中一塞,便如飞鹰一般掠出,直扑向左昊。
左昊不躲不闪,只拼命打马,转瞬便冲到如海的面前,水沐一脚踢出,左昊跃起,这一脚正踹在左昊的坐骑身上,只听那马儿悲嘶一声,扑嗵摔倒在地,身子抽了抽,便口吐白沫一命归死。
因御史大人要用码头,所以早有官兵前来清场,是以码头之上尽是林家之人,那些下人见水沐一脚便将一匹犍马踢死,俱是大惊,心道:“这个小王爷好生厉害。”
左昊跃起,跪倒在如海面前,如海见他披麻戴孝,又想到影部的报告,除了恨自己外,也不能怪左昊。他原是一份好意,用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去寻找治贾敏的良药,这一份心如海无论如何都不能不领情。
“林大人,东西是我托威远镖局的人送来的,本想回京查探,不料押镖的镖头和趟子手全都被人灭门,让我无法查出真相。林夫人之死,左昊万死难辞其疚,如今情愿投身林家终生为奴,以赎左昊罪过。”
如海看着左昊,无法恨也无法不恨,良久,漠然道:“世子言重了。内子命苦,林某认了,世子不必如此。”
左昊急的双手奉上一张薄薄的契纸,急道:“林大人,左昊真心赎罪,求您给左昊这个机会,这是左昊的奴契,请林大人收下。”
如海见了那纸奴契,不禁为之动容,以他小王爷之尊,为赎罪宁愿为奴为仆,比他那个一心谋逆的老子,可是强上太多了。
黛玉从如海怀中滑下来,抢过左昊手中的奴契,三两下便撕的粉粉碎,她冷冷的瞪着左昊咬牙道:“左世子,我们林家永不收那不忠不义的卑鄙小人。”
左昊原也想到黛玉不会原谅自己,可总抹不去心中的一丝丝企盼,如今见黛玉这样决绝,左昊心中大恸,好似有人生生将他的心挖掉一般,他扑嗵一个头磕到地上,低声下气的祈求道:“林姑娘,求你给左昊一个机会。”
黛玉苍白的脸上全是忿恨,小手轻颤着指着左昊道:“你,滚!”
左昊膝行一步,跪在黛玉脚边,以头触地,不断说道:“林姑娘,我知道你恨我,若是杀了我能解你心中的恨,左昊决不苟活,求你了林姑娘,只要你一句话,左昊做什么都愿意。”
水沐跃至黛玉身边,将黛玉抱起转身送到如海手中,转过头对左昊说道;“左昊,我不欺你,如今你远来疲惫,我若杀了你也胜之不武。三天后,你我在校场立生死局,不死不休。”
如海闻言急道:“不可!”
水沐回过头,重重叫道:“恩师!”
如海急道:“沐儿,你若认我这个师傅,便不许和左昊决斗。”
水沐以为是如海担心自己,怕自己有什么闪失,忙道:“恩师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如海怒道:“沐儿,你不听为师的话?”
如海从来没对水沐说过重话,陡然如此,倒让水沐极为镇惊,他瞪大眼睛看着如海,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水溶在一旁叹了口气,走上前低低在水沐耳旁说了几句话,只见水沐脸色先是一变,继而又坚定起来,他看看如海,咬牙恨恨的对左昊说道:“你走。”
左昊不知那林啸海对水沐说了什么,只是他对于贾敏的死十分内疚,只想着能做些什么来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见如海不收自己,他便不住的磕头。如海心中既恨又不忍,与水溶对视一眼,水溶点点头,走到左昊身旁,一记手刀便将他砍晕,然后唤了两名下人来抬着左昊,送到扬州府台衙门去了。那扬州知府是忠顺门的亲信,将左昊送到他那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拜别父亲,黛玉上了船,含着泪对码头上父亲的身影遥遥挥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及至再也看不见了,黛玉才哭着扑倒在甲板上,喊道:“爹爹……”
水沐坐在一旁,牢牢搂着黛玉,怜惜的说道:“玉儿,都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黛玉抱着水沐,不顾一切的号淘大哭,直哭得日月无光天地无色,随着黛玉的哭声越来越大,天上竟然落起雨丝,雨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雨珠打在水面上,砸出一片片白雾。水沐用身子紧紧护住黛玉,第一次和黛玉一起哭了出来。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当年在林府虽然只短短一个月,贾敏却给了他深深的母爱,让久别母亲的他感受的浓的化不开的亲情,当年,贾敏拍着他和小黛玉,哼着温柔的歌儿,那是他心底最深处无法触及的温柔。那么爱他的人,如今再也不在了。
王嬷嬷带着雪雁春纤两名丫环听到下雨了,急忙冲上甲板,却见水沐和黛玉抱做一团,哭得正伤心。王嬷嬷忙上前劝道:“王爷,小姐,咱们回仓里吧,这若是受了寒,可怎生是好。”
水沐黛玉都不理她,只是抱头大哭,王嬷嬷劝不了,又不敢上前去拉,只得命人拿了伞,在水沐黛玉头上密密的遮了,又开了箱子取出冬日里才用的大毛斗篷将两人围住,然后后命人熬姜汤,烧热水……
哭得累了,黛玉躺在水沐怀中竟睡着了,水沐抹掉脸上的雨水泪水,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道:“你们谁都不许说。”
大家见了水沐这样子,不由在心里偷笑,这样的他,还象个十岁的孩子,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扮大人,也着实为难他了。
大家强自绷着脸答应下来,转过身却都偷偷的笑了。这样的小王爷,还真是让人喜欢。
淋了一场雨,水沐和黛玉两个都病倒了,水沐因为平日里练功,身体底子好,所以只喝了两次药,再运起内功在体里循行几个周天,便什么事都都没了。只可怜黛玉自小便身子弱,,又乍离亲人,再加上淋雨,着实的病重了。
水沐恨得用头直撞仓板,慌得一众仆从急忙上来抱住他,生恐他再出什么事。
黛玉躺在船舱里,见水沐这样着急,反而宽慰他道:“沐哥哥,玉儿不过是小风寒,没什么的,只要喝上几日药就会好起来,你若是撞破了头,玉儿可不理你了。”
水沐一脸的内疚,走过来半跪在黛玉床头,模着黛玉烧得通红的小脸,心里直恨死自己了,明知道这些日子玉儿身子不好,偏还和她一起在雨中大哭,若是恩师知道了,还不知要怎样心疼。其实说来也不能怪水沐,他自己从小身子便结实,几乎没生过病,这些年他虽然与黛玉书信往来频繁,可黛玉从来不曾说过自己生病,所以水沐一直以为,黛玉和自己一样,是很健康的孩子。
因黛玉病了,水沐便命船就近靠岸,寻了医生来诊治,医生开了方子,水溶亲自看着煎了药,一勺一勺亲手喂黛玉吃了,看着她渥了汗,烧也退了,才让雪雁春纤进来为黛玉换衣衫,王嬷嬷自然知道老爷已将小姐许给水王爷了,兼之黛玉又小,所以也不去管什么男女大防,只由着水沐黛玉高兴。水沐不放心黛玉,倒底在岸上住了十来日,直到黛玉的小脸有了红润,他这才命人开船,重新上路……
第十一章:甫入京引动各方意纷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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