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二十 莲女迫嫁入玉门 怒气冲天难服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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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嚣过后,一切归于宁静,红烛正燃,蟠龙附凤,红妆带纶,同心结缘,香掩芙蓉帐,烛辉锦绣帷。

岳承天坐于床沿一动不动,欧阳一剑及两名喜婆进入新房,喜婆道:“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请公子撩起喜帕,则一生和和满满,白头偕老。”向欧阳一剑递上喜棍。

欧阳一剑掀起喜帕,便对上岳承天盈满恨意的目光,然花容不减,他也不禁一怔。

另一喜婆端过酒杯:“槐荫连枝,荷开并蒂,龙翔凤鸣,交酒对欢。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欧阳一剑端起一杯径自喝下去,二喜婆不由一惊,面面相觑。他又端起另一杯,抬起岳承天的下颌,给她灌进去。“咳咳——”岳承天被呛得咳嗽,却不能说话,恨恨地瞪着他。

欧阳一剑放下酒杯,倒是洒月兑,对着两目瞪口呆的喜婆道:“喝完了。”

二人方回过神,一人道:“那公子夫人早些休息吧,由我们二人给夫人宽衣。”说完便向岳承天走去。“不必了。”欧阳一剑轻声喝住二人,“你们先退下吧,这里由我们自己来。”

二人对望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便退了出去。

此时万籁俱寂,独留二人,欧阳一剑解开岳承天穴道。岳承天慌忙站起身,抚模胸口,还被刚才那酒气呛得不舒服,心中怒火积压。欧阳一剑道:“如何,不管你再怎么反抗,婚礼仍是如期举行。”岳承天瞪着他:“怨只怨自己仍对不能相信之人抱以希望,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既然能舍弃,便不会在乎什么名分颜面。”

欧阳一剑若无其事:“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既已嫁我为妇,便是笼中鸟碗中鳅,看你如何兴风作浪。”

“是吗。”岳承天冷冷道,“欧阳一剑,你不要小看我,更不要小看女人,在五圣门我会顾忌是因为有我在乎的家人,可如今情形身处异地无牵无挂,你束缚不住我。”冷目相对。

“可以,我们等着瞧。”欧阳一剑道,“你自己休息吧。”说完甩手出门去,岳承天此时有万般怨恨却无处发泄,见红烛高悬,怒地将红烛拧成几截,喜字撕得粉碎,鸳鸯绣被也被撕裂。见到成双成对之类的东西都被她一一破坏:“哼,龙凤呈祥,鸾凤双栖,鸳鸯比翼,桃李同心,都见鬼去吧!”该破坏的都破坏完了。再把喜服撕成布条,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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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清气爽,花枝沾水重,湿鸟羽飞迟,吱吱复鸣鸣,早起交相语。房门被重重踹开,一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扫视一遍屋内,双眉微拧,却未作惊状,欧阳一剑踏残碎红布至床前,岳承天仍蒙头大睡。

欧阳一剑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来:“日上三竿,该起床了。”岳承天睡意朦胧,眼仍未睁,撇撇嘴:“不要嘛,我还要睡。”她确实很久没睡过好觉,抓住欧阳一剑手臂又枕着睡。

欧阳一剑将她重重掀倒在地,“啊——”岳承天被摔醒了,痛得大叫一声,睁开双目,见欧阳一剑坐在床沿,怒地站起身:“欧阳一剑,你干嘛。”

欧阳一剑未理她,抓过她左腕,从怀中抽出匕首:“喂,你要做什么!”岳承天一惊来不及阻止,小拇指已被划破,鲜血滴在床单的白布上。待毕,欧阳一剑收好刀。

岳承天怒地抽回手:“欧阳一剑,你有病啊!”此时,又有两人影出现在房门处,见屋内情景,大惊失色,看着二人,正是昨晚的两个喜婆。岳承天只觉略有尴尬,忙背过手去。

四人陷入一片死寂,岳承天先打破沉默:“你……你们来干嘛?”

两喜婆如梦初醒,想踏脚进屋,然满地狼藉,不由犯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进来,富丽堂皇的新房一夜间竟残破不堪,如似遭打劫。

一喜婆看了看岳承天,笑道:“公子夫人起来了,我们两老婆子给你们请安道喜。”二人小心翼翼至床前,突见白布上血迹,欣喜万分,另一喜婆忙拿起来看,如获至宝:“恭喜二位,贺喜二位,少夫人一定能早生贵子,合家欢乐。”岳承天听得脑袋“嗡——”地一声,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欧阳一剑,欧阳一剑面无表情。

喜婆道:“两位先好好准备一番吧,待会儿给门主请安,我两老婆子先告辞了。”欢天喜地地出门又不时回头向二人道喜,弄得岳承天一愣一愣,看向欧阳一剑,又指了指自己被割破的小拇指:“这个,那个,我的小拇指血,她们拿走便能早生贵子,是什么意思啊。”

欧阳一剑面色放缓和,他没想到,岳承天虽聪明,在男女之事方面却是白纸一张,见岳承天急促却担忧的表情,想逗逗她,沉默便是默认。

岳承天气得直咬牙:“欧阳一剑,你这混蛋。”一拳向他打过去,被他握住手腕:“平时见你能说会道,聪明一世,却原来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我就是傻子怎么啦,也总比你这心狠手辣面恶心恶的禽兽来得好。”岳承天怒气冲腾,破口大骂,一掌袭向欧阳一剑,欧阳一剑已分明感到力道,不敢硬接,脚下一旋躲开,岳承天又连发几招,欧阳一剑皆是闪躲,然岳承天步步紧逼,只得出手:“看来你会武功。”

“本姑娘会的东西多着呢。”掌影急旋,二人竟不相上下,欧阳一剑不由暗暗称奇,见她招式奇特,道:“看来那晚与我对招的黑衣人便是你了。”

岳承天未停手:“不错,只恨当时没杀了你!”但她毕竟没正式学过武功,虽自创招式,却未好生整理,攻击防守显得凌乱,现火莲珠内力仅能与欧阳一剑持平。欧阳一剑瞧出她的弱点,脚下旋步,借力扫起碎布残屑袭向岳承天,岳承天以手遮面,欧阳一剑顺势扣住她双手,反剪在后。岳承天挣扎不月兑,叫道:“放开我,欧阳一剑你真是卑鄙,打不过我就用计。”

“这叫充分利用外界条件,若人人皆像你这样莽打独斗,哪还有得胜机会,虽会武功毕竟还女敕了点,还想闯江湖,你上次出走没被人大卸八块算是你的造化。”

岳承天又用脚后踹,欧阳一剑扫开她的脚,她站立不稳,整个人被欧阳一剑斜抱住:“有勇无谋,胆大而心不细,这能懑事。”“呀——”岳承天不愿听他多言,使出浑身内劲挣月兑他的钳制。“欧阳一剑,你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吗,还教训我,只不过是别人的手下败将而已。”

一提到此事,欧阳一剑双目含火,败在夏思仪手上是他的耻辱,五年来他日日想着要报此仇:“当日受辱之仇我定会找夏思仪算个清楚。”

“哼。”岳承天冷笑道,“你们这群人真是自私自利,别人将你打败你便要报仇,那当时我差点死在你手上谁允许我来报仇了,还劝我退一步为宽,你们这群趋之若鹜之辈,还在此空谈什么大道理,要报受辱之仇,真令人齿冷!”

“住口!”欧阳一剑一掌袭至,岳承天往后一退,一步踩滑,整个身子往后仰倒,欧阳一剑由掌风变手拉,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岳承天刚想挣开,一扭头,只见一十五六岁碧衣小姑娘站在门口,美丽的大眼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二人还保持着这亲密举动。

岳承天忙推开欧阳一剑站直身,小姑娘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少爷,少夫人。”声如细蚊,低着头又不时抬眼看向二人,双手不停挤弄着衣襟下摆。

欧阳一剑整理一下有些微凌乱的衣衫,向小姑娘道:“给少夫人更衣梳妆,待会儿到玉瑛苑。”说完也未看岳承天一眼出了门去,行如风冷如铁,吓得小姑娘缩作一团,倚在门上。

岳承天吐了口气,看一眼小姑娘:“哎,这么害怕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见她娇怯可爱,有几分喜欢。“奴婢……奴婢碧莲。”碧莲仍是小声细语,“少夫人,奴婢给您梳妆更衣吧。”“不必了。”岳承天拍拍身上尘土,“就这样去吧,我不相信他们会拿我怎么样。”跨出门去,我行我素无拘无束惯了。

“不要啊,少夫人。”碧莲忙跪下抱住她的腿,泪眼婆娑,“少夫人,奴婢求您,若您就这样去,奴婢会被责罚的,求少夫人您换装吧。”楚楚可怜。

岳承天双眉微拧:“这不换装怎么还连累到你了,玉石门真可恶。”虽不愿梳妆,然见到碧莲惊恐失措伤心流泪的模样,不禁心软。将她扶起身:“好了,别哭了,给我梳妆吧。”要给她拭泪,碧莲似有些受宠若惊,慌忙后退:“谢夫人,奴婢自己来。”岳承天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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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瑛苑,是玉石门待客之所,绿树浓郁,香花浸鼻,绿水荡漾,水波不兴,锦鳞游泳,畅快欢实。欧阳正邪身着正装,坐于堂上,一青衣人坐其斜对侧,欧阳一剑坐在另一边,三人不语,各有所思。青衣人不时品茶,或抬眼看着二人面色,又将茶杯放下,赫然是林英贵。

欧阳正邪浓眉虎目,不怒似怒,令林英贵心中发毛,再来欧阳一剑冷若冰霜,三人又沉默不言,更令气氛紧张,还是林英贵先开口:“欧阳门主,此次我们门主确有要事缠身不便前来,还望见谅。”“四大门派本一家,都是自家兄弟,老夫不和皇甫兄见外,倒是他每次与我见外。”欧阳正邪有些不快,“偏是门中联谊联姻之时他有要事,这有何事比这联谊联姻之事更为重要,他连面也不肯露一下。”“这……”林英贵无从回答。

“五年前夺取火莲珠也是由林先生你代劳,此次联姻还是林先生前来,林先生应该在申庆门占有要位吧,要不然皇甫兄怎会如此看重,是否还是直冲门主之位呢。”

一席话令林英贵脊背发凉,忙道:“欧阳门主不是折杀在下吗,在下一直对申庆门忠心耿耿岂有异心,此次着实是夫人有恙,皇甫门离不开呀。”欧阳一剑口吻有些嘲弄:“五年前也是贵门主夫人抱恙,看来贵夫人身体真是娇弱,偏在紧要时候发病。”

林英贵面色难看,欧阳正邪道:“也罢,皇甫兄日理万机,且重夫妻之意,老夫岂还有怪罪之理,既然他肯遣林先生前来,倒也还看重门中联谊之义。此番多谢林先生远道而来。”

见有台阶可下,林英贵忙还礼:“哪里哪里,能为门主操劳乃在下分内之事。”

“既然林先生来了便在门中小住几日吧,老夫与皇甫兄已有十几年没见过面,本欲与他好好叙叙旧情,他却不肯赏脸,也唯有让林先生你代为传达了。”

“欧阳门主有何事请尽管吩咐,在下定当竭尽所能。”林英贵拱手道。

欧阳正邪摆摆手:“昨日小儿刚完婚,岳兄之女承天待会儿也会前来,你也见见吧。四大门派只剩我们三家,联姻之事已是二十年未有,如此盛事皇甫兄不能参加确是憾事。此番你前来,便也托你带些东西返回,了表玉石门一番心意,也望皇甫兄不忘兄弟之情。”

“是,是,在下一定如实转达。”林英贵忙道,暗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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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二人至玉瑛苑,一路观赏美景,花簇叶繁,风清云淡;柳条如烟,毵毵金缕。岳承天不由叹道:“看来这玉石门景色还不错嘛,也不知花了多少民脂民膏。”碧莲一直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不敢作声,胆小如蚊,岳承天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搭聊。

岳承天不喜欢这种主仆关系,道:“碧莲,你躲我这么远,怕我吃了你呀。”

“哪有啊,少夫人。”碧莲有些惊慌,“奴婢……奴婢只是……”语无伦次。

岳承天回头瞧着她:“标准美人儿一个干嘛总低着头,还离我这么远,我有那么可怕吗。”

碧莲不时抬头见岳承天的笑脸,如春风浸入,暖人心脾,在玉石门内她从未见过谁能对她展现这种笑容,不由心中释然许多,也觉眼前这少夫人与其他人不一样。

岳承天道:“是不是玉石门内有很多人欺负你呀,看把你吓成这样。”

碧莲低头左右环望不敢说话,岳承天已明白,怕隔墙有耳,便时时如履薄冰,岳承天点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以后不准称自己为奴婢,也不许叫我少夫人。”碧莲惊状万分,慌忙摆手:“少夫人,这……这怎么行啊,奴婢……”

“我说行就行,看,刚才又说奴婢和少夫人了。”岳承天有些霸道,“记着,要称自己为我,叫我姐姐。”“不,不行啊,少夫人,奴……我……”碧莲不知所措。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是不敢,怕欧阳一剑他们找你的麻烦,我说过有我在你不必害怕,难道你愿意如此畏缩低头,战战兢兢,为奴为婢,受人掌控过一生,你才多大啊。”

碧莲低下头有些委屈,岳承天也觉自己说话过重,拉住她的手:“好了,碧莲,刚才姐姐说话过重,对不起呀,若你怕他们,那我俩在一起时你总可以叫我姐姐吧。”

一席话说得碧莲心中暖融融,泪落连珠,岳承天见状有些慌神,忙替她拭泪:“碧莲,你怎么又哭了。”“从来……从来没有人像姐姐一样对我这般好的。”碧莲有些哽咽。

岳承天一怔,眼前这小女孩儿到底受了多少折磨压痛,从这句话中便可听出,自己仅一句温言软语便让她如此感动,热泪盈面,不由心生怜悯。

“请问前方之人可是少夫人。”二人闻言忙敛容回头,只见一黑衣仆从,岳承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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