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二十一 剑少原是多妻郎 天崩地裂遇衣老1

作者 :

仆从道:“请少夫人稍等,小的这便进去通报一声。”说完进了玉瑛苑。

碧莲忙擦掉泪痕,岳承天双眉一拧:“这玉石门规矩还真多,我就来一一掀个底朝天。碧莲,我们进去。”拉了碧莲往前走,超过仆从,仆从在身后叫道:“哎,少夫人……”

岳承天未理他,径直进入堂内,三人见这突然来客先是一愣,仆从忙道:“门主请恕罪,少夫人她……”岳承天坦然一笑:“我是急性子,不等通报便自己来了,还望欧阳门主见谅。”

欧阳正邪摆摆手让仆从出去,向岳承天道:“刚才正谈起你。你已嫁作剑儿为妇,怎么还称老夫欧阳门主,改叫公爹了。”对岳承天所说甚为不快。

岳承天冷笑一声:“欧阳门主抬爱了,我岳承天何德何能,怎配做你欧阳家的媳妇呢。”此言一出欧阳正邪和林英贵皆一惊,不知岳承天怎地如此出言不逊。

欧阳一剑忙站起身,向岳承天道:“承天,今日有客人,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申庆门堂主林英贵林先生。”岳承天一愣,只觉名字熟,朝林英贵望去。“啊——”不由大惊,轻呼一声。见其人再一听林先生,岳承天记忆飞速回转,想不到眼前之人便是和申氏三兄弟一起毒打文成杰和夏思仪的林先生,还是申庆门堂主,不由惊诧万分,忙别过脸去。

时隔五年,岳承天扮回女儿身,况今日又是精心着扮,林英贵自是认不出,然见岳承天的惊状,不禁有几分疑惑:“这位便是五圣门千金岳小姐了。”

岳承天努力止住心神,又重新面向林英贵,加一温婉大家笑容,略一欠身:“小女子岳承天见过林先生。”实如大家闺秀,与刚才判若两人,众人又是一惊。

“时常听闻爹爹提起申庆门,却始终未有幸接触,今日一见林先生,便真如见故人一般。”软言细语,岳承天自己都想作呕,但她必须得装,不能让林英贵认出她。

“哦,哦。”林英贵木然点头,不知为何岳承天见了他后会有如此改变。

欧阳正邪也是一阵疑惑,看向欧阳一剑,欧阳一剑瞧出端倪,向欧阳正邪道:“爹,林堂主,你们先聊,孩儿带承天去见她大姐二姐,及用早膳。”

欧阳正邪道:“行,去吧,见见她们,今后一家人好好相处。”

岳承天又一施礼:“小女子告退。”暗中吐了吐舌,与欧阳一剑出了门去。

*******************************************************************************

松柏夹岸,花红柳绿,岳承天抱着双臂,与碧莲跟在欧阳一剑身后,相隔甚远。

岳承天一直敛眉沉思,未与欧阳一剑说话。突地,脚下被东西一绊,“啊——”整个人向前扑倒,眼前出现一双脚,抬头一看是欧阳一剑。碧莲将她扶起身,岳承天拍拍身上泥土,回头一看没有任何石块,怒道:“欧阳一剑,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欧阳一剑道:“一路沉思,也不好生走道。”“怎么,连我走路想问题也犯着你了,未免太过霸道。”岳承天白了他一眼。“你认识林英贵。”欧阳一剑开门见山。

“不认识。”岳承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干脆答道。“不认识你见了他会如此吃惊,态度来个大转变,若是不认识你的人还真以为你是大家闺秀。”

“你们不就想让我做个大家闺秀吗。”岳承天道,“怎么,有什么不好,既然他是客人,就应该在客人面前保持风度,给你们玉石门保留点面子嘛。”

欧阳一剑盯着她:“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岂敢,我岳承天没那能耐。”岳承天拍拍手,“只不过是四岁而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他侧身走过,欧阳一剑把她拽过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弄清事情原委。”

岳承天在心中把他骂个百八十遍,然面上仍挂笑意:“行,大少爷您觉得整天无所事事便去弄呗,我管不着,最好你十天半月都别在玉石门呆着。”

欧阳一剑从她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不对,不禁一怔,岳承天拉开他的手:“我饿了要吃早饭。碧莲,我们走。”也不管欧阳一剑,径直往前走。

*******************************************************************************

朝圣斋是欧阳一剑的书房,大多饭食在朝圣斋内吃,已早有人备好丰盛早膳。三人至客厅中,已有一红一绿两名美女坐着等候,见三人前来,站起身相迎。

红衣女露义琼英,春融雪彩,柳眉素腰,娇媚柔骨;绿衣女脸若腻玉,鬓若浓云,秀目微润,时浸伤情。二女正要说话,欧阳一剑摆手道:“不必了,坐下吃饭。”

二女依言,待欧阳一剑坐下方才入座,岳承天有些疑惑,看着三人有一丝不祥预感,站着未坐。红衣女笑道:“三妹还愣着干什么,坐呀。”

岳承天道:“哦,我在家排行老二,不是老三。”此言一出,令二女一怔,又同时看向欧阳一剑,欧阳一剑道:“吃饭归吃饭,不必多说。”

岳承天径自坐下,瞪了欧阳一剑一眼:“你以为我想多说啊,都快饿死了。”不由分说端起碗便吃。二女又是一惊瞧向欧阳一剑,欧阳一剑道:“不用管,吃吧。”也端碗喝粥。

二女吃得极慢,细嚼慢咽,典型淑女之风,温文柔婉,欧阳一剑吃相还算优雅,独岳承天是狼吞虎咽,旁边两个丫头忍俊不禁,碧莲则面作难色,岳承天未多理,自顾吃着。

红衣女眼神有些怨毒,见欧阳一剑对岳承天的不羁不闻不问,不禁嫉妒。绿衣女吃得极为小心,生恐有一丝异动便会遭来唾骂,但也不时抬眼看岳承天,满眼幽怨。

吃毕,岳承天笑道:“哇,这早餐真好。”又看向二女:“敢问二位姑娘是?”

红衣女笑道:“难道三妹至今还不知我们是何人。”岳承天觉她笑中藏刀,心中突然闪过一可怕结果,看了眼欧阳一剑,他毫无反应,又回头瞧向碧莲及另两个丫头,顿时脑袋“嗡——”地一声,感觉血液翻涌,缓缓起身,直瞪着欧阳一剑,一字一顿:“她们是谁!”欧阳一剑直视那锐利目光:“既然你已看明白,勿需我多言。”

岳承天紧咬唇瓣,脸部颤动,怒急攻心,毒又发作,她万万没想到,欧阳一剑已经是有两房妻室的人,本就不愿嫁他,如今还是此种局面,黑血由嘴角往下渗,“呀——欧阳一剑,我要杀了你。”岳承天一番狂啸,只听“轰——”地巨响,饭桌被劈成两半,白影迅捷袭向欧阳一剑,红衣女与绿衣女吓得站起身退至一旁,残羹剩炙满地飘洒。

愤怒一击,欧阳一剑不敢小觑,他料到岳承天会发狂,有所准备,身子往后一仰躲开,岳承天不放过,双掌呈莲形置于头顶,身形不断变幻,竟让欧阳一剑有些眼花,“呀——”岳承天已至跟前,一掌打在欧阳一剑背部,然力道却减了许多。

欧阳一剑正觉奇怪,突闻“噗——”地一声,岳承天口喷黑血,毒本发作,再一运功过猛,蔓及全身,虚月兑乏力,所以力道顿减,欧阳一剑才幸免受伤。先前发狂的岳承天现已瘫倒下去,发丝凌乱,胸前衣襟沾满黑血。

红衣女忙上前扶住欧阳一剑:“相公,你没事吧,三妹有没有打伤你。”余惊未消,话音颤抖。欧阳一剑未理她,见岳承天不省人事,有不祥之感,一把抱起她,头也不回,向身后人道:“你们把此地收拾了。”话落人影已不见,红衣女更是嫉妒万分。

*******************************************************************************

百草轩是玉石门医馆,繁花蓬茸,皆是入药之物,四周翠竹掩映,如世外仙源。

一蓝袍白髯老者正为岳承天运功疗伤,岳承天面色苍白,双唇无血色,紧闭不开,额头密汗涔涔。欧阳一剑一直在旁看着,眉头紧锁,神色有些焦急。

“呃——”岳承天又吐一口黑血,蓝袍老者收功,将岳承天放平躺好,老者动气调神,面色平和,白眉浓厚,剑目明朗,白丝白髯纤尘不染,如尘外仙人。

欧阳一剑忙问道:“衣老先生,她中了什么毒。”

老者摇摇头:“不知道,她所中之毒已深入肌理,暂时不会置她于死地,然一旦动怒运功,毒会侵入四肢百骸及五脏六腑,痛苦不堪,将毒震住时又回到肌理中,如此反复发作。”

“她到底怎么中此毒的。”欧阳一剑道,“衣老您见识多广,竟也不知此毒是何物。”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老夫也只是一凡人。”老者手抚银须,“怎么中的毒唯有问她自己,此后最好别再引她发怒,虽暂时不会毙命,但难保几年时限。”

欧阳一剑看了岳承天一眼,道:“新房已被她拆得没样儿,让她在衣老您这儿调养可否。”

老者有些迟疑。“晚辈知道衣老您喜欢清静,不喜外人作扰,然她是一见我便怒不可遏,不可收拾,我相信您即使解不了她的毒,也能慢慢调养她的身体,减少复发。”欧阳一剑道。

老者回头看着岳承天,不作言辞。欧阳一剑又道:“况且前辈应该也想知道她所中之毒出自何处,这样既能曾一门毒艺,说不定又能追根溯源解其毒,岂非一大乐事。”

老者仍是迟疑,道:“少门主新婚燕尔,这新夫人与你又有何嫌隙啊。”

欧阳一剑苦笑一番:“一言难尽啊。”老者道:“也罢,便让她在此调理调理吧。”

欧阳一剑拱手道:“多谢衣老。”若有所思。想起岳承天在往来客栈对他说过:“我今日会变成这样全是拜你所赐。”想道:“应该是那群蒙面女子,到底是何毒如此厉害?那些神秘女子又是何人?带走文成杰的白衣人是什么人?既然那两名女子害岳承天中毒,为何她还要拼死救她们?”众多疑云无法排解。

*******************************************************************************

岳承天在朦胧中只觉药味扑鼻,带着微苦和馨香,轻睁双目,见到碧莲欣喜面容:“姐姐,你醒了,让碧莲吓死了。”又是泪流满面。

岳承天微一环顾四周,皆是书籍药柜,中央还有一丹炉,自己躺在一硬榻之上,不由奇怪:“碧莲,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百草轩,玉石门的医馆。”碧莲道,“姐姐,在朝圣斋你真是吓死我了,当时你吐了好多黑血,便不省人事,后来大少爷赶紧带您来这里。”

提到朝圣斋那顿早膳,岳承天便增烦臆,她是非走不可,没想到父亲硬要自己嫁的竟是有三妻四妾之人,还好自己本就有逃离打算,没有成亲之意,否则非害她一生不可。

“碧莲,别说了!”岳承天道,“我想静一静。”面色严肃,碧莲识相地住口。

“静有所思,思为何物,愁肠百结,不解不化。”只听一高亢宏亮声响,岳承天循声而望,见蓝袍白发老者负手立于不远处丹炉旁。

岳承天支撑着起身,碧莲扶住她,道:“姐姐,这便是百草轩的主人衣不死老先生。”

岳承天跪在榻上,道:“岳承天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衣不死道:“不必,是少门主带你来的,老夫只是托他之情救你。”

岳承天抬头看着他,站起身要往外走。“姐姐,你去哪儿啊。”碧莲拦住她,“少门主说了,我们住在百草轩,让衣老先生给你调理身体,玉石门可没人有此殊荣能住在百草轩啊。”

“不必他好心。”岳承天冷冷道,径直朝外走。“哎。”碧莲拦不住只得跟上去。衣不死见她远去背影,微笑摇头。

门外已是一片漆黑,月末不见月华,零星缀空,时隐时现,岳承天闻着青草繁华的清纯之味,顿觉清爽许多。但不知路径,只得漫无目的在百草轩内走,碧莲跟在其后默不作声。

岳承天道:“碧莲,带我去玉石门出口。”碧莲一惊:“姐姐,你要做什么。”

“在这儿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必须离开。我管他五圣门玉石门如何看我,要我在玉石门安心过日子,岂非浪费我时间剥夺我生命,我没那么多光阴和他耗。”

“可……可……大少爷他……”碧莲有些急促。

突然一丝琴音划破夜空,似黑幕的一丝光亮,使人为之一清。二人循声而望,见百草轩草亭内闪烁微光,琴声悠扬,顿挫有致,时而高亢,时而低鸣,在翠竹间回响,花枝震颤,回流于心,似心田干渴又流入一丝温蜜,岳承天拉住碧莲:“走,我们去看看那老前辈。”

虽已近古稀,然一身硬朗;须发飘白,十指柔动,袍袖十指在琴丝间滑动,优美旋律缓缓流淌,衣老微闭双目,头颅也随律而动,似已陶醉其中。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菡萏吟最新章节 | 菡萏吟全文阅读 | 菡萏吟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