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承天经欧阳一剑一闹,极为气愤,往前走疾步如风,碧莲小心跟在身后,颔首不语。一路鸟语花香,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回廊迂曲,确实不失为大户人家,岳承天背负双手,道:“来了这许久,还没好好转过呢,若要走,不了解地形怎么行。”
忽闻前方有打斗之声,便循声而去,碧莲忙道:“姐姐,那是玉石门练武场,有很多侍卫的,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练武场?”岳承天偏对武功感兴趣,怎能不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不去,练武场是非去不可。”脚不停步,直往前行,碧莲无可奈何,只得跟上去。
只见前方匆匆走来一红色人影,身后还跟了几名丫头,岳承天一惊:“沈红颜!”忙拉了碧莲躲在假山之后。
沈红颜面色冷峻,一路疾行,也未顾忌身旁。待几人走远,岳承天方走出来,奇道:“这沈红颜来这练武场做什么?”当下也未多想,朝练武场走去。
然不敢大摇大摆明目张胆过去,只能躲在一旁观看。烈日暴晒,练武之人大汗淋漓,但仍坚持着,勤奋之极。
“各位,见你们练得如此用功,本公子也有点手痒,可有哪位愿意过过招。”闻一声大喝,甚显得意,见欧阳一刀从休息憩所中出来。
岳承天更为惊诧:“欧阳一刀怎会在这儿,刚才沈红颜从这离开,难道便是……”双眉一皱,已猜到几分。
场中门人停止打斗,面面相觑。欧阳一刀道:“怎么,各位难道看不起我欧阳一刀。”不由分说,已袭向站在最前方一人,那人措手不及,胸口被欧阳一刀肘弯击中,扑倒在地。
其他人退后几步,一阵惊愕,不敢上前。欧阳一刀道:“没事,只是比武,点到为止,学武不用怎知功力如何,来吧。”
一人拱手道:“如此得罪了。”一掌袭去,欧阳一刀举掌相迎,不下几招,那人便被打趴下,又有三人上前,拳脚相加,飞影回旋,欧阳一刀又是几扫,将三人打飞出去。
不时有人喝彩:“二公子真是武功盖世,我等佩服万分。”
欧阳一刀站定身形,有些得意忘形:“比武竞技,也是练武之法,再来呀。”又有几人连攻,几番激战,不知是碍于主仆关系未尽全力还是本就武功太差,皆是惨败,倒显得欧阳一刀越挫越勇,所向披靡。
岳承天恨得直咬牙:“欧阳一刀,几天不见,原来你躲在这里,自以为了不起,没看出别人在让你吗。”心下盘算着如何教训他,计上心头:“有了。”
碧莲有些急了:“姐姐,你要做什么。”害怕岳承天再惹事,岳承天笑而不语。
欧阳一刀打得畅快淋漓,练武场人皆被他打得人仰马翻,哀叫连连,身旁仆人更是大加赞赏,说的唾沫横飞,谄笑不绝。欧阳一刀气定神闲,笑道:“你们起来吧,看来以后还得多加练习,要不然真遇到敌人可怎么办。”正待转身回休息憩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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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请留步。”一清朗之声叫住他,欧阳一刀一愣,回头看向说话之人。是岳承天,已换上侍卫之服,女扮男装,脸上涂了稀泥,压低声音叫出刚才那一句,欧阳一刀当认不出。
仆从怒道:“大胆,你是何人。”
岳承天道:“在下萧逸,无名小卒,刚才见二公子神威,特为钦佩,也想上前讨教几招。”
“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向公子讨教,还不退下。”仆从叫道。欧阳一刀摆手止住仆从,看着岳承天,想到刚才神勇,已是骄横不绝,道:“好,萧兄弟,既然你也想比武看看自己功力,本公子便陪你走几招。”
话毕一个箭步上前,掌风直袭岳承天,岳承天不慌不忙,身体微一斜偏躲开掌风,双手握住欧阳一刀手臂,微一用力,只听欧阳一刀“啊——”地一声惨叫,被推了回去,然在外人看来岳承天只是推了他一把。
欧阳一刀被推回原地,双眉紧皱,紧咬牙,大惊失色,刚才得意气势渐削。岳承天故意维诺道歉:“不好意思啊,二公子,小的一时失手。”
“呀——”欧阳一刀不容多说,又一掌朝她拍去,岳承天旋身而闪,与他斗了几回合,身如莲形,又借脚踹向他小腿肚。“啊——”又是一声惨叫,欧阳一刀被迫单膝跪倒在地,额上冒出涔涔汗珠,指着岳承天:“你……你……”
旁人皆看着岳承天,甚为惊诧。岳承天笑道:“不好意思,二公子,打斗中难免有所损伤,我们继续。”这下是主动出击,欧阳一刀已不敢小觑,一直闪躲,然岳承天招式奇特令他防不胜防,身上已挨了好几处,却不敢退让求饶。
仆从在旁看着焦急:“别打了,你这属下大胆竟敢对二公子动手。”想上前阻止岳承天,然被岳承天狠狠煽了一巴掌,直打得眼冒金星,口角流血。
欧阳一刀还在死撑,却已节节落败,仆从叫道:“萧逸,你快住手,比武只是点到为止,若二公子有何差池,看你如何向门主交待。”
欧阳一刀已是鼻青脸肿,身上有多处挂彩,然较之几日前的岳承天还相差甚远,现在岳承天是狠狠出了口恶气。一脚将欧阳一刀踹翻在地,便不再动手。仆从忙将欧阳一刀扶起,欧阳一刀直瞪着岳承天:“你,你到底是何人?”
岳承天坦然自若:“属下刚才已说,名为萧逸,只是玉石门一无名小卒。”把自己身份说得越低,就把欧阳一刀贬得越惨。欧阳一刀直喘粗气,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骂不出,当着众多门人的面,惨败在一无名小卒手上,以后脸往哪儿搁。“你等着。”字字狠毒,青筋爆出,直欲将岳承天撕碎。
岳承天笑道:“二公子难道生气了,也怪小人武功不济,不知轻重,只顾比武,伤及二公子,还望见谅。二公子您乃宽宏大量之人,该不会与小的计较吧,小的也只是切磋切磋武艺,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此一说倒让欧阳一刀敢怒而不敢言,围观之人虽未言语,然心中是极为佩服岳承天,为他们出了口气。
“你们在此围观做什么。”一声厉喝将众人震住,岳承天闻言一惊,知是欧阳一剑来了,忙退到众人圈中,低头不语。人群让出一条道,欧阳一剑潇洒刚毅走上前来。
欧阳一刀见他更是不知所措,如见蛇蝎。欧阳一剑见他满身挂彩,道:“二弟,你这是怎么啦。”仆从正待说话,欧阳一刀拦住他,忙道:“哦,大哥,我见兄弟们练功甚是勤奋,便情不自禁想要切磋武艺,受了点轻伤,不碍事。大哥您先忙,小弟先回去了。”刚才的飞扬跋扈一扫而光,与仆从灰溜溜地离开,还一瘸一拐。岳承天暗暗发笑。
欧阳一剑扫向众人:“看来你们中还有能人,谁下的手站出来。”
众人低头为难,但又不愿将岳承天供出,岳承天伸了伸舌,知道是无法躲避了,便从人群中走出来,直视欧阳一剑,深吸一口气,道:“属下萧逸见过少门主。”
一听“萧逸”欧阳一剑大惊,双眉紧拧,已知眼前之人乃岳承天,岳承天朝他挤挤眼,微做个鬼脸。碍着众人在场,欧阳一剑岂能说出她的身份,再多怒气也得压下去,把她晾在一边,向众人道:“你们先准备一番,稍后我要抽调十人随我出去。”
“是。”众人拱手道,各自散开,又不时回头看,不知欧阳一剑会如何处置这萧逸。
“你随我来。”欧阳一剑道,便朝休息憩所走去,岳承天撇撇嘴,识相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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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周围无人,欧阳一剑忍无可忍,指着岳承天:“你——”“哎。”岳承天轻轻撇开他的手指,“少门主,您要去什么地方,让我萧逸相陪如何。”淡然一笑。
欧阳一剑怒道:“胡闹!你来做什么,回百草轩去。”
岳承天神态自若:“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吗,平常呢都不见你的影,也不知你在忙什么,今日被我逮着,便要跟你一起去看个究竟,顺便散散心,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出过玉石门呢。”
“岳承天,我不想与你多言,今日你把二弟打了算是报了仇,就别再搅和。”
“你把我娶进门就应该知道我会做什么。”岳承天笑道,“我现在女扮男装,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况我武功高于他们,遇到什么情况,比他们谁都管用。”
欧阳一剑盯着她,斩钉截铁道:“不行!”
“何必要这么固执呢,你自认能管得了我吗。你不带我出去,难道我自己没脚啊。”岳承天诡秘一笑,“有两条路,要么你带我出去,要么我自己出去,怎么样?”
“你在威胁我。”欧阳一剑双眉紧皱,脸部抽搐。“不敢,我只是做我想做之事而已,放心,我答应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岳承天道。
此时,一侍卫走近,拱手道:“少门主,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欧阳一剑冷冷道,正要离去,岳承天叫道:“少门主,您这样是否就是答应我去了。”侍卫闻言一惊:“萧兄弟,少门主难道不要你去吗,你武功这么高,我们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呀。”
岳承天故作无奈:“哎呀,没办法,玉石门没有伯乐,不识我这千里马,我毛遂自荐吧却又将二公子打伤,这不少门主还为此事生气呢,不肯让我相陪。”此话便将了欧阳一剑一激,若他真不答应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侍卫闻言禁口不语,欧阳一剑气得直咬牙,瞪着她,在她耳旁小声道:“算你厉害,下不为例,这次也不准惹祸。”岳承天却大声叫道:“呀,少门主,您就只重用我这一次,回来还是要将我赶回柴房做小厮,唉,命苦啊空有一腔热血却无投门之处,只得终日碌碌无为,谁让自己无意间得罪权贵呢。”一番叹息。
欧阳一剑懒得理她,甩手离去,侍卫看了她一眼,惊状万分,赶忙跟上。“哈哈——”岳承天实在忍不住了,掩嘴笑个不停。
欧阳一剑选了九名门人,加上岳承天共十人。欧阳一剑等人骑上高头大马,岳承天望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马背,顿时傻了眼。欧阳一剑在马上催道:“怎么还不上马,就等你了。”
岳承天甚为窘迫:“少门主,我,我……不会骑马。”
此言一出令全场震惊,欧阳一剑冷硬道:“那你就别去了。”
岳承天忙道:“不,我要去,这样吧,你们骑马,我跑步跟上你们。”
一侍卫伸出手,道:“萧兄弟,我这马壮,你与我共乘一骑吧。”
“好啊,好啊。”岳承天满心欢喜,正欲伸过手,欧阳一剑跨马上前扫开她的手,努力压抑怒火,朝她伸出手:“坐我后面。”有命令口吻,还有一股无名酸意。
岳承天不觉,轻轻一笑,拉住他的手,坐上马背,有些惧高怕摔下,只得紧紧抱住欧阳一剑后背,十马狂奔而去,空留一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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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街巷,繁华充裕,街上行人熙攘。十马在街上缓步而行,岳承天左右张望,如出笼鸟儿般,甚是欢愉。欧阳一剑面色凝重,双眉紧锁。其他九个侍卫似也心有所思,不置一词。
岳承天坐在欧阳一剑身后,好奇地问道:“喂,我们要去哪儿啊。”
欧阳一剑冷冷道:“不要多嘴。”岳承天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顾自观赏周围繁荣景象,叹道:“扬州果然不一样,够气派。”众人皆不搭腔,岳承天也径自娱乐。
十马至一酒楼前停下,题名“子衿楼”,已早有一华服人在外等候,面色焦急,然一见欧阳一剑总算眉头舒展,忙上前道:“少门主,您可算到了。”
欧阳一剑等人下马,岳承天观酒楼题名,笑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子衿楼,是谁想出的这名儿啊,正合曹操大展宏图之意。”
一侍卫孔艺碰了她一下:“萧兄弟,别说话了,今日一定有事发生。”岳承天闻言,便见欧阳一剑朝华服人走去,华服人将他们迎进酒楼。
酒楼装饰豪华却无一个客人,账房厨师小厮小二皆聚于厅中,个个脸色沉重,一见欧阳一剑,似紧绷之弦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