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她们不会死,我一定要找到她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夏思仪坚定道,回想起与她们的一幕幕,心痛如绞。甘霖心痛无法言喻,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情感,但不愿在夏思仪面前表露,只冷冷道:“你好自为之,幕后凶手不会放过你。”看了看手中文成杰的鞋子,揣入怀内,转身便走。夏思仪未回头,只道一声:“珍重。”随风飘远,甘霖也如风般飘逝。整个山头便只剩夏思仪一个活人,夕阳愈下,默默跪着,悲痛无法排遣,满地尸体横七竖八排列,极为阴森恐怖。狂风呼啸,此时山顶上又出现七人,是东方傲世等人,见眼前情景,不由皱眉,又见崖边的夏思仪,快步上前,东方傲世道:“恒儿呢。”满是焦急,也带着怒气。夏思仪瞥了他一眼,缓缓起身,未答话,却指责道:“当初我是相信你才把忆恒和她的父母交给你,最后却是你害了她。原以为他们呆在莲花苑是最安全的,不曾想莲花苑才是幕后真凶的老窝。”凄绝悲怆。东方傲世心中一震,双拳紧握:“果然是她们,恒儿到底在哪儿?”夏思仪看着滔滔江水:“随水而去,生死未卜。”回头看向已烧成灰烬的混合着木炭的白月怜和玉飞龙的骨灰,心痛如绞,跪上去双手刨弄着,月兑下外衣,小心将他们的骨灰装好,凄伤道:“玉伯伯,玉伯母,你们坎坷一生,死后同为灰烬,我这就带你们回家。”蓝剑星一听也是满脸悲痛,蹲和夏思仪一起拣,夏思仪看了他一眼不语。其他侍卫在旁露出鄙夷与不屑,东方傲世闭上双目,痛苦难当:“莲花苑,本公子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随风远去,响彻山谷,闻之悚然。*******************************************************************************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莲花苑,已是第二天凌晨,然莲花苑已人去搂空,满地狼藉凌乱,已不复先前光鲜景象。东方傲世怒地一扫楼台石椅,粉碎垮塌:“可恶!跑的这么快,也不知隐藏在百花林多久。”夏思仪道:“身份已经暴露岂还敢在此停留,看到倪婉阑和梅秋娘现身,我也不敢相信。”“哼,敢玩弄本公子,玩弄百花林,本公子绝不会放过她们!”东方傲世仍怒气未消。夏思仪倒是伤痛过后显平静:“经此一役,她们或许会有所收敛,但得知我是莲花门人,仍不会放过我,所以还请公子能护我离开此地。”五侍卫一听不乐了,李钰东道:“夏思仪,你算什么东西,你已经不是公子的侍卫了,还厚脸皮要公子保护,真没见过你这般无耻之人。”夏思仪充耳不闻,直盯着东方傲世:“玉伯伯与玉伯母已死,忆恒她们也生死未卜,所以我必须活着,一来寻找三女下落,活要见人;而来重建莲花门,实现他们的夙愿。”提到方忆恒,东方傲世的确有些动容,包括他的愧疚与爱恋。宋岂道:“公子,别帮他,夏思仪是忘恩负义之人,今后还不知会怎么反咬你呢。”苏玉峰道:“是啊,此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死了活该。”蓝剑星忙道:“公子,春……夏大哥是重情重义之人,因见两位姑娘……所以才背弃您,看在夏大哥往日忠心耿耿和方姑娘的份上就帮帮他吧。”东方傲世摆手止住他们,目光仍对着夏思仪:“本公子就帮你一次,也算是对恒儿的愧疚和对下属管教不力的失职,待你安全离开后我们便再无瓜葛。”夏思仪表情冷漠,只淡淡道:“多谢。”*******************************************************************************经过打杀无数,风雨洗礼,已让夏思仪成熟,虽时间短暂,然深痛难当,原来生死离别与无能为力是这般痛苦,漫走在街上,形容憔悴,已不复往日百花公子侍卫的风采,而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杭州如此一个美丽的地方,却因打杀和贪念而变得沉重,跟在百花公子等人身后,心痛难明。蓝剑星尽量拖后与他同行,同样的一行人,身份却变了,虽很多事他没亲身经历,却也感慨万千,拍着夏思仪的肩,给他鼓励,夏思仪轻点头,并未说话。突地,迎面跑来一披头散发之人,口中直叫着:“怜妹,怜妹……”看到一个女子便上前拉住,吓得街上女子四处逃窜,众人一怔,夏思仪更是莫名一诧,这是昔日耀武扬威的皇甫搏泰吗。他确是皇甫搏泰,虽穿着锦袍,却破败凌乱,见人人都避开他,唯有这一行人挡着,便抓住最近的赫连,叫道:“怜妹,快告诉我我的怜妹在哪儿,本门主重重有赏。”赫连嫌恶地推开他,拍拍自己衣襟,叫道:“滚开,哪儿来的臭疯子。”东方傲世盯着皇甫搏泰,竟也浮起一丝莫名伤感,叫了声:“皇甫门主……”皇甫搏泰起身,表情茫然:“谁是皇甫门主,你知道我的怜妹在哪儿吗,快告诉我,求你了,求你了。”竟跪下磕头,夏思仪忍无可忍,上前一脚将他踹开,怒道:“你的怜妹已经死了,被你亲手害死的,你这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魔!”满腔怨气无处发泄,便对着眼前的疯人拳打脚踢。旁人看着既指点也无奈,他们都知道皇甫搏泰的为人。皇甫搏泰却不顾疼痛,紧抱住夏思仪的腿:“我的怜妹不会死,快告诉我她在哪儿好不好,求你了……”老泪纵横,夏思仪也是悲痛难当,几欲下泪,使劲甩开他,皇甫搏泰却马上爬回来抱着他的腿:“求你快告诉我怜妹在哪儿,在哪儿……”夏思仪凄伤道:“皇甫搏泰,你害死了所有人倒可以一疯了之,不问世事,可知留在世间独悲之人的感受吗,你这自私自利的败类!”又将他一脚踹开。突见青絮赶到,拨开人群,惊呼:“门主,门主……”忙过去扶皇甫搏泰,皇甫搏泰一把抱住她:“怜妹,是你,是你,我找到你了,找到你了……”青絮无奈,泪滴垂落,又见百花公子一行人,忙擦去泪水,微一欠身:“百花公子……”东方傲世道:“你家门主是什么时候疯的。”青絮泪珠又下:“前日小姐和倪苑主回来说夫人去世的噩耗,门主就……”夏思仪一把拉过她:“说!皇甫依莲和倪婉阑在哪儿!”双眉紧拧。青絮吓了一跳,手腕被捏得生疼,怯怯道:“当即就走了,还……还带走了申庆门所有房契地契,把我们都赶出来,门内的丫头、小厮、侍卫散的散,走的走,如今就剩大夫人、青玉,我和门主。”夏思仪后退几步,冷笑几声,又含无奈与嘲讽,指着皇甫搏泰:“皇甫搏泰,这下你安心了,连申庆门也给你败了,你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你的报应!”“不准这样说他。”一夫人厉喝,见人群后青玉扶着杨静霞赶来,夏思仪见她,气更不打一处来:“原来是夫人,就是你养的好儿子!现在玉飞龙死了,白月怜死了,方忆恒生死未卜,你甘心了吧,你该不会再整天想着报仇了吧!”“住口!何方小儿在此叫嚣!”杨静霞大叫道,她也不好受,但仍用声音来增加自己的气势。“好,你听着!”夏思仪更是火大,“我是莲花门夏敬塘的儿子夏思仪,是你丈夫灭莲花门的漏网之鱼!”杨静霞惊得后退一步,然仍硬道:“你的一切都是冷瑞雪那个贱人害的。”“够了!”夏思仪吼道,“别把什么都推到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且是被你们折磨死的女人,从今以后你们最好把皇甫搏泰看好一点,否则我今天不杀他,他其他仇家和被他害死的孤魂野鬼都会来找他索命!”杨静霞紧咬牙却无还口之力。夏思仪直喘粗气大步朝前走,东方傲世也无奈地叹口气离去。宁长冲等人却不满夏思仪,宁长冲道:“自己无能报仇,就对着瞎老太婆发脾气,这算什么。”一行人离开了,众人也都散去,杨静霞无力地坐倒在地,模索着至皇甫搏泰身前,泪如泉涌:“你疯了倒好,就不会感触现在的落魄,才能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呜呜……”青絮和青玉都看着心酸,皇甫搏泰却只喃喃道:“怜妹,怜妹……”*******************************************************************************一路出了杭州,倒是风平浪静,未再有波折,道旁凉亭中,几人都小憩,夏思仪与东方傲世独坐一桌,二人喝着茶,半晌无语。东方傲世开口了:“我也会沿江寻找恒儿的下落。”夏思仪未说此事,却把话题岔开:“公子可要查莲花苑之事,莲花苑就是莲花门灭门惨案的幕后真凶,而倪婉阑和梅秋娘还是幕后主使者的下属。”“你是怪本公子管教无方,还是就怀疑百花林就是幕后主使。”“不是。”夏思仪道,“百花林势力庞大,枝叶甚多,其中暗藏毒瘤你们不知道不足为奇,况这可颗毒瘤在十八年前便有了,地处杭州,煽动皇甫搏泰便要容易许多,公子可曾想过,倪婉阑做了多少年的莲花苑苑主,且她现在还有个主人,那以前的莲花苑苑主是谁。”“你怀疑幕后主使者是前苑主。”东方傲世盯着他。“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堂堂莲花苑苑主会背弃庞大的百花林而甘心听命于外人,除非那个外人便是里头的人,且曾经是她的主人。”夏思仪道,“但我还有点弄不清,为何她们明知你在此,还敢现真身。她们让你来的目的明着是看七彩莲,但却是想把皇甫依莲献给你,可为何眼看快成功了却自断后路。”东方傲世不由敛眉:“一来恒儿身世的揭晓,二来本公子对恒儿表明了心迹,冷落了皇甫依莲。皇甫依莲把恒儿从莲花苑劫走,就由莲花苑相助,这是皇甫依莲亲口所说,她们也知道本公子已在怀疑,便索性不再掩饰。”“话虽如此,但她们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夏思仪嘲弄道,“有这么好的莲花苑做掩护,难道就只为那两个原因而撕破脸。她们和莲花门到底有何仇怨,非得赶尽杀绝。”“这便要问你们莲花门的人。”东方傲世喝口茶,“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莲花苑的事本公子定会查个清楚。还有,若恒儿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我没能保护她父母是我食言了。但还有另一件事可以帮她,能来得及补救,前提是她必须平安无事回来。”夏思仪冷笑一声,明白东方傲世所言:“公子,重建莲花门便不用你操心了,若忆恒真能平安回来,她或许也不愿见你,你对不起她的不仅是一个承诺,还有她的希望——火莲珠内力。”一语中的,直冲东方傲世心房。夏思仪起身拱手道:“多谢公子一路护送,在下告辞,有缘再见。”又看了眼六侍卫,转身离去,昔日的风光无限,如今只有茕茕孑立。前路渺茫,不知存在多少艰辛,但他无悔自己的选择,百花公子侍卫的名誉怎抵得上方忆恒与岳承天两位生死之交,浅浅一笑,大步流星……蓝剑星看着他的背影,更觉落寞孤寂,暗道:“夏大哥,珍重。”东方傲世表情阴险难看,只觉胸口一闷,双眉紧拧,暗道:“恒儿,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慢慢手抚胸口,越抓越紧……*******************************************************************************阳光微辣,清风来袭,推动着江水往岸边拍打,岸边躺着三人,连成一线,岳承天抓着方忆恒的双手,文成杰抓住岳承天的双脚,虽处昏迷中,但仍紧抓不放手。文成杰只觉一阵寒战,慢慢睁眼,见前方岳承天的脚,忙爬起身:“承天,承天,你醒醒。”又见方忆恒,忙拍打:“忆恒,忆恒。”二人未有知觉,文成杰模着二人有鼻息,心下稍安。环望四周,绝无人烟,只有四周的崇山峻岭和眼前的滔滔江水,文成杰叹口气:“这是什么地方,想不到我们都还活着,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是苍天见怜。”又想到:“也不知甘霖和仪哥哥怎么样了,是否能逃过那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