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六十五 为情所困家亡破 死里逃生心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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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岳承天咳出几口水,文成杰忙拍她的背:“承天,承天,你怎么样。”岳承天喘着气,缓缓睁眼,见了文成杰影像,欲爬起身却浑身无力,见对面昏迷不醒的方忆恒,吃力叫道:“小恒子,小恒子……”文成杰道:“她还没醒,但有鼻息。”岳承天无力地趴在地上,突觉胸口一阵抽痛,随即遍布全身,疼痛难忍,浑身颤抖,文成杰见状慌了,忙扶住她:“承天,你怎么样,别吓我呀,承天……”“呃——”岳承天吐出一大口鲜血,文成杰不知所措,忙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将内力输给她,焦急不堪,口中直念叨:“承天,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泪滴垂落,滴在岳承天手上。岳承天能觉出一股暖流入体,渐渐抑制住体内的毒气,心跳趋于平和,睁眼看着文成杰,轻声道:“成杰,可以了。”仍感乏力。文成杰睁眼,擦去泪光:“承天,你没事了,吓死我了。”“傻瓜。”岳承天轻轻一笑,她太累了很想休息,但又担心方忆恒,努力想爬上前,文成杰扶她起来,也把方忆恒扶起靠在她身上。看着方忆恒满面憔悴苍白,岳承天潸然泪下,最近发生太多太多,又目睹自己父母惨死,不知她能否挺得过去。文成杰也觉心酸,但她不能倒下,道:“你们先歇着,我去找点吃的。”起身一瘸一拐离开,刚一转身,泪水又下,为何总逃不开厄运。岳承天抱着方忆恒:“忆恒,我知道你很痛苦,甚至都不愿醒来面对一切,可既然上苍让你活着,你就还有事未完成,你一定要坚强,我们都会度过难关的,我和成杰会一直在你身边。”泪水顺颊而下,滴在方忆恒脸庞上。方忆恒睁开眼,目光漠然,神情呆滞,不知望着何方,不知其所想,良久,岳承天看她睁着双眼,又惊又喜:“你醒了,太好了……”然见她眼神及神情,笑容顿时敛住,伸手在她眼前急晃,未有何感触,岳承天觉如雷轰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地,泪眼模糊:“这便是你逃避现实的方式吗,还是你痛到绝处已经麻木。”放开了她,方忆恒又扑到在地,浑身绵软。岳承天心痛欲绝,为何苦难会接踵而来,且将小恒子摧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也莫可奈何,想到自己也是一无所有,万般委屈涌向心头,捂脸哭泣。好半天,文成杰才找了些野果回来,见岳承天呆坐着,满脸泪痕,方忆恒趴着,毫无表情,不由奇怪,忙至近前,放下野果:“承天,忆恒,你们怎么啦?”叫了许久,二人都不回应,文成杰六神无主:“你们倒是说话啊!”岳承天终于闭了闭眼,:“小恒子呆了,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成了十足的废人。”文成杰一惊,忙将方忆恒扶起来,不住摇晃:“忆恒,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成杰呀,你不能这样消沉,你还要报仇呀,忆恒……”岳承天也一把拉过方忆恒:“你听着,若你真要如此自闭下去,我和成杰跟着你一起跳下来就亏大了,后悔死了。如果你还有良知就替我们想想!”方忆恒仍毫无所动。岳承天无奈地叹口气,极为烦躁,一个人连心都死了,外界给再大的鼓励又有何用,文成杰道:“承天,你别生气,忆恒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没事,慢慢来,反正我们还活着。”“活着又如何,我们现在是身处绝境啊。”岳承天又流泪,“为什么我岳承天会这么倒霉,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都不可以吗,为什么!”也在抱怨。“承天。”文成杰抱住她,“别这样,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怎么好起来。”岳承天不住拍打她的背,“我被休出门,与所有亲人断绝关系,原想凭着一身武艺走江湖,可为何偏偏是东方傲世的药饵,吸了我的内力,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上天要对我如此不公,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泪水泼泄,尽情发泄,文成杰只上抱着她,任由她发泄哭诉,却找不出任何语言安慰。人皆有情,人皆有苦,岳承天是极少哭的,可如今是真的绝望了。以往遇到任何艰险都有火莲珠在体内撑着她,可如今什么都没有,她无以为凭,无以为托,生有何望。*******************************************************************************夕阳西下,慢慢入夜,岳承天哭够了也累得睡着了。文成杰让她和方忆恒并排躺下,如今这两个心中的支柱都倒下了,她又该怎么办。她对任何事都可逆来顺受,就如一年前处于绝望的边缘遇到甘霖,二人互作为彼此的依靠,而如今这依靠换成方忆恒和岳承天,这不也是她想要的吗,能和她们在一起,照顾她们,反正以后会有什么苦她都知道也吃过,再吃一遍也无所谓。强打精神微微一笑,道:“忆恒,承天,你们好好睡,等明日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会有好运的,自从遇到甘霖,我就相信这世上有奇迹,你们也要相信奇迹,勇敢面对一切,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陪着你们,鼓励你们,照顾你们,自你们将我从乞丐变成人的那天起,我便注定要与你们在一起,不可分割。”将身子缩成一团,埋头睡觉,月光清辉洒落,倾泻在三人身上……翌日,天朗气清,清风相合,惬意无限,岳承天独立江边,怅望茫茫江水,清波荡漾,脑中思绪万千,纷繁复杂,她必须好好清理一下思绪了。世事如梦,一切如白衣苍狗,从获得火莲珠一步步走到现在,所经历的磨难不少,如今的颓废全因火莲珠的丧失,又想起和衣不死相处的日子,他的谆谆教诲犹句句在耳,他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他是那样高看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有火莲珠吗,火莲珠虽然重要,难道有她的生命和人格重要吗……文成杰醒转,见岳承天独自眺望,便小心上前,怕她又不开心:“承天……”岳承天看了她一眼:“你醒了。”听她语气又恢复正常,心下稍喜,又问道:“你,在想什么?”“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荣辱是女儿。”岳承天念道。文成杰一怔:“你,怎么突然想起项羽,还将男儿说成女儿。”她跟着岳承天读过也知道这首诗。“看到这茫茫江水,就想起项羽过乌江之时,战败前他是那般荣耀不可一世,万人敬仰威震天下,可为何战败后便意志消沉一蹶不振,孤苦无依自刎乌江。他和刘邦兵力如天壤之别,而最后他却败了。这段故事一直成了传说,其实不管古人、今人,能否成就大业都在性格方面,项羽就输在性格上,而成了千古笑柄。”文成杰静静听着。“我们年龄不大,然经历的事也不算少,火莲珠就是一个开端,从有缘获得到潜心悟化,虽然是为提升自身内力,却也是培养性格的一个过程;若火莲珠是一蹴而就的事,就没办法享受那种过程;那个过程虽然是充满艰辛、泪水和苦痛,但却充实有意义还可磨练人的意志,参悟火莲珠以外更多的东西,就像人的生活一样,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喜怒哀乐闹大显生机,因此人生才那样有滋味,若一路很快滑过去了,岂不是就到终结。”文成杰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对岳承天更加佩服,岳承天道:“成杰,你一路走来是以什么为依托。”“你和忆恒。”文成杰不假思索答道。“若我们不在了呢。”岳承天又问道。文成杰低下头无言以对。“有依托是好,但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否则当依托消失,接踵而来的打击是谁也无法承受的,就像我和忆恒,完全以火莲珠为依托,甚至可以通过火莲珠克服任何困难,结果当内力被吸走后,我们俩一蹶不振,她也成了现在这样。所以,人不能总依靠别人,而要靠自己振作,只要自己还在,思想还在,一切都还在。”岳承天道,“成杰,你要想着为自己而活,照顾自己,你不是我们的依附品,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思想,即使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承天,别说这种话,我不许你们不在。”文成杰有些伤感。“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岳承天道,“我说这话并不是与你告别,而是要你以自己为依托,什么东西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三人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此次面临困境,很多东西必须想明白想透彻。”“你现在已经想明白想透彻了吗。”“人生那么多玄机,哪能一个晚上就想明白的,慢慢来,事在人为,也如你所说,要相信奇迹。”岳承天道,“至少我想明白了一点,我不是为火莲珠而活。”“太好了,承天,只要你想通就好。”文成杰有些不知所措,“先吃点东西吧,都饿了一天了。”二人相扶着坐下,看见方忆恒的模样,愁又上来。文成杰道:“那忆恒怎么办。”岳承天道:“若她自己不肯振作没人能帮她。”拿起酸梨便咬,酸涩难入口,然月复中饥渴,只得勉强下咽,酸味让岳承天的脸紧绷,又道:“我们要保存体力,离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文成杰向方忆恒道:“忆恒,你吃点东西吧,只有吃饱了才能想到办法。”岳承天想到方忆恒被断筋脉的画面,心下又一酸:“小恒子,如今我们是共患难,若你一直这样下去,便是慢性自杀,你对得起好不易捡回来的命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对得起无辜受害的莲花门兄弟吗;你可以选择放弃生命,虽你筋脉尽断,全身不能动,可以咬舌自尽,不必绝食这么麻烦,还少受些苦。”“承天……”文成杰示意她别说了,见方忆恒这般可怜,真是心痛。“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死过几回了,现在哪还有心情安慰她。”又转向方忆恒,“你想死就死,最好快点,我们还想找出路呢,带着你也麻烦,若我们回去遇到仪哥哥,就说你摔下崖时已经死了,尸骨无存。看你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你父母。”话说得极为尖酸刻薄。文成杰极为无奈,岳承天更来劲:“听到没,若想死就快点,省的麻烦我们;若想活就吃东西,我们一起找出路,我宁愿被累死也不要等死。”见方忆恒仍没反应,岳承天没辙了:“看来只能来硬的。”咬了口嚼碎,直接用口送入方忆恒口中。文成杰在旁未敢做声,岳承天抬起头,努力让她吞下去:“快吞,一点不能剩,成杰找这果子不容易。看来你是吃定我了,知道我不会扔下你才这样气我。”“咳咳……”方忆恒呛咳了两下,眼角流下两滴泪水,二人又惊又喜,然见她没有下步动作,又沉下脸来,岳承天撇撇嘴:“完了,成杰,看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们去找点藤蔓作个床把她拖着走。”二人好不容易找了些粗藤做个简易床,将方忆恒放在里面,文成杰在前探路,岳承天在后拉着,开始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日出日落,月升月没,也没算过了多少日子,便这样走着,累了抱在一起休息,饿了吃树叶、野果、野菜,运气好就能抓到野味,岳承天尽量在途中找些乐趣,虽艰苦,然信念不灭,方忆恒的眼神也不再那般迷茫,透着浓浓悲意……*******************************************************************************行了不知多久,三人已是衣衫破碎,鹑衣百结,蓬头垢面,全如乞丐,只差没把树叶穿在身上做野人,文成杰的残腿直流血,心力憔悴,一脚踩滑,扑倒在地。“成杰——”岳承天忙上前扶起她,见她残腿的血迹,心酸至极:“歇会儿吧,我给你看看。”文成杰拦住她伸来的手,强忍着痛:“没事。”岳承天不管其他,将所剩无几的布条都拉开,见她斑驳不堪的腿又擦得血肉模糊,脚踝也肿了。文成杰忙又将布条遮住:“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走吧。”岳承天握住她的腿,滚烫的泪珠倾泻而出,落在文成杰的脚上,岳承天哽咽道:“对不起,成杰,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文成杰握住她的手:“不,是我让你救白衣人的,还害得你中毒,是我的错。”岳承天直摇头,抱着文成杰的残腿,泪水又泻,她身上背负的不是个人的荣辱命运,她还要让文成杰和方忆恒都好起来,这是她的责任。茂密丛林,时至晌午,阳光稀疏射下文成杰仰望长空,却见密林上空有袅袅炊烟,惊喜万分,忙叫岳承天:“承天,你看,快看,烟,烟……”手直指着,岳承天抬头一看,果真是缕缕白烟,忙起身,似绝望处见曙光:“天无绝人之路,走!”有了希望,人也有了精神,仍艰难前行,直往炊烟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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