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年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她们都带过来住下,只要你做得好,其他都好说。”岳承天不知如何是好,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回头看向马老头,极为无奈。马老头似处梦中未回神,这时家丁抱着锦布包的银子跑来,恭敬地递给蓝衣少年:“公子请点点。”蓝衣少年对银子没概念,接过就扔到岳承天怀里:“先把银子拿回去,明天就过来找本公子。”岳承天苦着脸:“这样吧公子,我不要这银子行不,我不做书童。”“不行!”蓝衣少年吼道,“今天本公子派人跟着你,就是捉也要把你捉过来。”岳承天甚为气愤,暗骂道:“蛮不讲理,不可理喻。我真命苦,露了一手也不至于这样吧,以后跟着这残暴公子有苦头吃了。”“考虑好了就把银子拿走,明天随本公子的人过来。若执迷不悟,本公子要杀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开始威胁,“能做本公子书童是多大恩赐,还挑三拣四,可别扰乱本公子的好心情。”岳承天想到:“也罢,反正现在也没有容身之所,没好果子吃就没好果子吃吧,把肚子填饱才是上策,忆恒那样子确实不能过多流浪。”深吸口气:“好,公子,小的答应,但公子也说过让我两个妹妹住进来,可她们身带残疾行动不便,所以烦请您的人把她们抬过来。”露一浅笑,蓝衣少年白了她一眼,并未多言。*******************************************************************************时至晌午,岳承天还未归,怀着担忧与焦急,文成杰坐在院中,望着他们今早离开的路,暗道:“他们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忙又拍自己脑门:“哎呀,说什么呀,承天,快回来吧。”屋内又起炊烟,农妇开始做饭,文成杰别的不行,但做的一手好菜,一瘸一拐进屋,笑道:“大娘,我来帮你吧。”说完便在灶前烧火。农妇看着她,竟一时泪眼朦胧,月兑口道:“以前我做饭也是小清给我生火。”文成杰抬头看她,农妇忙转过头去舀水。文成杰听得分明,问道:“大娘,小清是谁啊。”农妇长长叹口气:“小清是我女儿,生得极为乖巧,去年有幸结识了牡丹苑的牡丹仙子,就做了她的婢女,至此以后,她也便没再回来看过我们。”文成杰心一紧,忙强笑道:“可能是做婢女没有假期吧。”“牡丹仙子的婢女一个月有两天假,而且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酬劳,她不仅人不回来,什么东西也不寄回来。有回她爹在金牡湖边遇到她,她竟像是不认识一般。她是穿金戴银,却嫌弃我们乡下人老土,丢她的脸,十七年真是白养她了。”边说着泪如雨下。文成杰慌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勾起别人的伤心事不知该怎么收场:“大娘,您……你别这样……我……我……”许久,农妇擦干泪:“没事,都过去了,不想了。”又揉面不说话,文成杰也不敢再说,默默烧火,突想到牡丹苑,暗道:“牡丹苑,难道是百花林的牡丹苑吗,天哪。”突闻外面一阵吵嚷,门被使劲踹开,年久失修的门便躺在地上寿终正寝,二人猛一惊慌,忙往里退,冲进来两名莽汉,手拿大刀直指二人:“快,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文成杰极为害怕,暗道:“天啊,怎么遇到强盗。”农妇吓得忙跪下,哭诉道:“大爷,求您饶命啊,家里就这些家当,没什么值钱的,请放过我们啊。”不住磕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少废话。”一名大汉过去踹了她一脚,将刀指在她脖子上,农妇怎么见过这阵势,人已晕了过去,大汉踢了她几脚:“切,真不中用,来呀,给我搜,把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屋内一阵乒乒乓乓地乱翻,文成杰吓得不敢作声,搜了半天就是些破旧衣服,锅碗瓢盆,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一片狼藉。“妈的!”大汉气急败坏地吐口唾沫,“又白忙活一场,这娘们儿又老的不成样儿,没用。”回头盯着文成杰,文成杰吓得缩作一团。大汉道:“这个还丑的不成样儿,见了就让人恶心,卖窑子都没人敢要,今天真他妈晦气。”突听门外叫道:“大哥,这儿有个绝的。”怀着万分惊喜,几个大汉忙冲出去,文成杰大惊,六神无主。方忆恒仍双目呆滞,然绝色姿容并未掩饰住,几个大汉在旁看着直流口水,一人道:“妈的,真他妈绝,没见过这么俊的妞,这山沟里还有金凤凰。”脏手在方忆恒身上乱模。“你们这群强盗,不要碰她。”文成杰瘸着腿冲出来,“你们滚开!”一人踢开她:“滚!小心大爷一刀了结了你。”大刀在她眼前一晃,文成杰不畏惧,头向前猛撞他小月复。这边几个大汉正迫不及待解方忆恒的衣服,满脸婬笑,垂涎而下,那边的人被文成杰缠住月兑不开身,心中那个急呀,一刀向她砍去,文成杰后背挨了一刀但未中要害,不顾疼痛,欲要往前救方忆恒:“你们这群混蛋,不要碰她!”方忆恒能觉察出有人在她身上乱模,眼中似又出现当晚被皇甫依莲陷害,要遭强暴之时,猛一吼道:“不要碰我,滚开,皇甫依莲,我不会放过你——”竭尽全力一吼,让众人都一愣,文成杰更是惊喜,方忆恒终于说话了。“呀——”不顾一切,蓄积力道双手朝那人拍去,那人竟被抛出丈余,口吐鲜血,其他几名大汉僵住了。文成杰站起身,厉喝道:“滚!都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们!”几人不敢多做停留,连滚带爬地跑了,被打伤那人也顾不得疼痛,跌跌撞撞逃开。“忆恒!”文成杰泪水喷涌而出,上前抱住方忆恒,“忆恒……”嚎啕大哭,不知包含多少委屈,辛酸,方忆恒不能动,但泪水不止,“啊——”长啸一声哭,她清醒过来了,所有痛苦奔涌而来,无法遏抑,只求痛哭……*******************************************************************************日向西斜过半,岳承天,马老头和四名家丁归来,骑了四匹马,岳承天见屋内外一片狼藉,文成杰与方忆恒坐着相拥,心中一慌,忙翻下马至二人身前:“出什么事了。”文成杰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臂:“忆恒好了,忆恒好了……”岳承天也只惊喜,蹲抓住方忆恒双肩,方忆恒眼神不再迷离,却透着沉沉的冷漠,是绝望过后的凄冷。岳承天捋顺她额前的秀发,泪眶盈动:“你真的好了,你愿意面对现实了。”方忆恒只冷淡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岳承天一把抱住她:“不是连累,是我们选择跟随,只要你肯面对现实,一切就还有希望。”马老头有些耐不住,忙爬下马,见老伴在收拾,农妇道:“今天来了强盗,多亏文姑娘赶走他们,唉。”坐在炕上长长叹口气。家丁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抱够了没,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文成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他们是谁啊。”岳承天站起身:“我们又得换新地方了,到时再慢慢细说。”转头向家丁道:“各位大哥,未防赶夜路,就在此小宿一晚吧,寒舍简陋,委屈各位了。”一家丁不屑道:“要不是公子看上你的才华,我们才不会被派到这荒僻野村来,今晚把好菜好饭做好。”四人下了马,就在院外拣了块地方坐下。岳承天未理他们,直朝屋内走去,从怀中模出那二百两银子交到马老头手里:“大叔,我们来此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这银子就当是报答你的。”马老头忙推开:“这怎么行,你可是……”农妇奇道:“你们怎会有这么多银子。”岳承天道:“此事就让大叔以后与您细说,这银子你们就补贴家用吧,只希望大叔以后叫我萧逸。”马老头只得点点头:“这……真是太厚重了。”岳承天道:“在我最困难时大叔帮助了我,这是应该的,明天我们就离开了,二位多保重。”三人被带到府中,安置在一偏僻小房,但比露宿的小院子好千百倍,在此,岳承天只知道府中一点情况,这户人家姓张,此地首富,做木材生意,唯有一个独生公子张金跃。文成杰打量这个小屋:“一切变化太快了吧。”岳承天道:“我也没想到,张公子喜欢牡丹仙子,硬要我帮他作诗。”“哎,对了,牡丹苑是否就是百花林的牡丹苑。”一语惊醒梦中人,岳承天梦一惊:“天哪,我怎么没想到,牡丹苑竟然在洛阳,怎么到哪儿都有百花林的影子。”又觉自己言语失误,忙闭嘴看向方忆恒,方忆恒仍旧表情冷漠,不置一词,岳承天道:“唉,她又从呆滞转为冷漠了。”突听门外敲门:“萧逸,收拾好了没,少爷叫你。”岳承天叹口气,朝门外道:“快了,再等一下。”转向文成杰道:“以后叫我萧逸吧,在屋子里别乱跑,我们毕竟是寄人篱下,外面也不安全。”文成杰点点头,岳承天便开门出去。*******************************************************************************夜幕,水月凉亭,微风拂面,透着芳草清香,舒心惬意,庭周雪白帷幔随风飘扬,张金跃在庭中独斟独饮,面罩愁云,挥之不去。家丁带着岳承天前来,岳承天已换上书童装束,青丝全部系上挽成发髻,扎上根丝带,完全就是白面书生模样,双目有神,气质高雅突出。张金跃看了她一眼,瞥了家丁一眼:“下去。”家丁忙退下,如避猛兽一般,可看出这主人性子暴烈,岳承天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安慰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会度过难关。张金跃又觉着岳承天有几分不顺眼,无形中气质上就压过了自己,嘲讽道:“真是换了装便不一样了啊,若有一天你穿上公子我的衣服,是不是也把我比下去啊。”岳承天忙低头:“小的不敢,公子的威严岂是小人能攀。公子为何独自喝闷酒啊,有何解不开的结。”“唉,千金易得,美人心难求。”张金跃举杯对月,“牡丹仙子,燕飞蝶,真如天上月亮一般,可望而不可求啊。”面容带痴。岳承天心里直叫唤:“就你这模样,牡丹仙子能看上你才怪。”然面上却挤出笑容:“公子严重了,美人皆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怎能说高不可攀呢。”“是吗。”张金跃站起身,显出兴奋之态,“若你能帮本公子获得美人心,本公子可分你一半家财。”岳承天一怔,暗道:“典型败家子,哪个姑娘敢嫁你。”面上笑容不改:“公子,这可使不得,女孩子大多喜欢有才能的男子,只要公子您把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让牡丹仙子看到就行了。”“那怎样才能让她见到本公子的才华。”有些迫不及待。“这要看牡丹仙子喜欢什么样的人,而您有什么样的才华,只要两者凑一块儿不就行了吗。”岳承天心中那个苦啊,自己都是一知半解,还要做别人的爱情军师,能成功才怪。“我也不知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只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常办画展开诗社,猜灯谜作对联,明天是六月初六,她要在金牡湖举行猜谜活动,洛阳的大家公子名门淑媛都要参加,你要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定要让牡丹仙子另眼相看。”张金跃又显得兴奋。“六月初六!”岳承天大惊,“明天就是六月初六,天哪。”她们从掉下悬崖到现在已近两个月。“六月初六怎么啦,不行吗。”张金跃有些不悦。“哦,不是。”岳承天道,“只是在山中度日太久,忘了历日。”“刚才本公子的话你可都记清楚了,一定要拿头筹。”张金跃再郑重重复。“是。”岳承天沉声答道。岳承天回到小屋,握住方忆恒的手:“忆恒,你知道吗,明天是六月初六,我们十八岁生日,但明天我要陪张公子去金牡湖猜谜,不能陪你。”“什么!明天是六月初六。”文成杰难以置信,“我们在山中辗转了两个月。”“是,所以我们能活着是一种奇迹,一定要珍惜,成杰,记住我的话,别乱跑,照顾好忆恒。”岳承天道。方忆恒则冷淡说一句:“生辰愉快。”便闭上双眼,她的生辰同时也是一个令人伤心欲绝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