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醉之两生皇后 十二仙客容色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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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前,南方四州县的瘟疫终于止住,赈灾款项则由元景着钦差大臣亲自派发到各州县,免去了贪官们的层层克扣。到了腊月,沈素节终于攻破剑门关,将徒谷浑打回宣藏,不日将凯旋还朝。如此大功,足以遮盖住一些小瑕疵。沈凌烟在宫中地位越发牢靠,朝臣们也迫切想知道皇上会怎样犒赏沈家。

沈素节还朝当日,一道圣旨传遍朝堂和**:

奉天承运,大宁皇帝诏曰:凉州招讨使沈素节,忠勇两全,击退藩国,实乃本朝肱骨之臣,朕念其大功,特封其为长平侯,食双俸;令有宁熙堂贵妃沈氏,长平侯胞妹,及笄之年奉皇考命入侍东宫,温良恭谨,侍奉朕躬未尝有丝毫懈怠。朕体谅贵妃身无所出,特将长平侯嫡出子女迎入宫中,交由贵妃代为抚育,以慰贵妃无子寂寥之意,钦赐!

明面上封沈素节侯爵,却是明升暗降,去其兵权,更将其子女拘于宫中为质。这也罢了,帝王之心多半如此,可为何又将沈贵妃无子之事堂而皇之宣之于众?是为了警告那些认为沈氏女定然入主坤仪宫册立为后而对沈奕百般逢迎之人么?还是将沈贵妃不可能立为皇后之事昭然天下?

无论怎样都好,元景都占尽了好处。沈家也会俯首谢恩,天下人也会称颂你为贤德圣明之君!既便是赢,也赢得如此精彩!

菊花谢了,冬天来了!

洋洋洒洒飘了一日的雪花,让人不禁想起初春的柳絮。宁德宫后面有片梅林,还是纯裕太妃当年亲手所植。下了雪,那里便成了赏梅的好去处。我披着浅褐色翻领斗篷,在雪里慢慢走着,羊皮暖靴踩在未来得及清扫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一个人赏梅?”

我回过头,忙俯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元景一身黑风毛织锦披风,与身后一片白雪皑皑形成鲜明对比,他温声道:“以后见到朕,不必如此多礼!朕也没见到奴婢,只见到宛初姑娘了”,他走到身边,忽然伸出双手将我的披风带子系结实:“披风不系紧些,仔细灌进风去骨头疼!”

待他系好,我忙向后退了一步,他却将我的手拉过:“朕一路寻着你的足迹而来,你在这儿,朕很欣慰,陪朕走走!”

红梅朵朵,冷香阵阵,苍茫天地间,似乎只余我二人,不受任何权利纠葛所羁绊。我亦为斯情斯景所感,慢慢随他迈着步子。

走出几步,迎面贵妃沈凌烟与才人杨秋宜迎面而来,见了元景,齐齐过来问安:“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我忙缩回手,向后退一步,元景却攥得更紧,使我生生受了她二人这一礼。元景抬了下手:“都平身吧。”沈凌烟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盯着我被元景握住的手。杨秋宜仍是淡淡的,似乎眼前一些均于己无干。

元景依旧拉着我走在前面,忽然回过头,向她二人温声道:“凌烟与秋宜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不必随侍了,若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沈凌烟的面色瞬间变得青白无光,连同着通身的珠玉华服也失去了色彩,她屈膝道:“那嫔妾们先告退了”,说带着杨秋宜转身回去,步履竟有些踉跄。元景见她们远去了,继续向前走:“前面草庵里,朕已吩咐人笼上了地炕···”

我忽然打断他:“皇上,奴婢身份卑微,只一心侍奉长公主,不敢有其他妄想!奴婢也不想成为**诸人之心头鲠刺,若皇上念着奴婢侍奉长公主的情分,就请放了奴婢!奴婢,奴婢也绝不愿意做任何人的替代!”

“朕也并未将你视为谁的替身,你就是你,你也只是你!”

“奴婢知道。”

“你不相信朕?”

“奴婢不相信自己!”

言罢,我撤开手,转过身顺着来路跑回。元景,我已恨了你五年,也怨了你五年,如今我换了容颜,换了心境,换了身份,我只愿做一个卑微奴婢,守着我唯一的女儿,直到终老,你为何不肯成全?

即便我惯用厚重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却不难看出从前的影子。你看中的就是这几分相似吧!我不相信你对纳兰清雅仍旧有情,但你愧对于她,所以你把对她的亏欠都补偿在一个和她形容相似的女人身上!只可惜,我偏偏不稀罕,不稀罕你所能给我的荣华富贵!

明仪殿内温暖如春,青铜火炉里,燃着红罗碳和沉香木屑。莳花局送来的几盆栀子散发着的花香和沉香混在一起,令人浑身酥软。我将双足放于熏笼上渥着,看着书本,怔怔的有些失神。

“姑姑”,清念掀开厚厚的羊绒门帘,一溜小跑到跟前,带来一股凉气。

我将她抱到熏笼上坐着:“什么事跑得这样急?外面雪天路滑,也不怕摔着了。”

“姑姑,我给你带来一个雪球,你看”,清念摊开小手,白白的雪球躺在冻得通红的手掌上。我接过来,那雪球如白玉般无暇,沁着一丝丝凉意:“很好看的雪球呢,只是恐怕一会儿就得化成水了!”

“那怎么办?”

我将雪球放于杯中:“那便任她化成水吧,化成了水,姑姑也一样喜欢。”我看天色渐黑,外面的风吹得也厉害起来,便不让她再出去。月兑下她外面的斗篷和雪帽,换上家常的温软厚实的小棉袄。

在外面疯玩儿了一天,清念也累了,早早传了膳,喝了两口粥便躺下了。她拉着我的衣袖:“姑姑,我想跟你一起睡。”我爱昵地掐掐她的粉颊,先灌好了汤婆子放入被中,然后才换上寝衣钻进去。

清念软软的小身子蜷成一团,像只慵懒的小猫埋头在我怀里:“姑姑,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父皇说你很会讲故事的!”

“嗯?父皇几时说我很会讲故事的?”

“就是上次父皇派人接我到他那儿去,我说姑姑做的点心好吃,父皇说姑姑不但会做点心,还很会讲故事!”

我心中一紧:“你在父皇面前叫我姑姑了?”

清念点点头。

“不是告诉你不许在外人面前这样叫吗?清念怎么给忘了?”

清念不解我意,眨着大眼睛:“可是父皇不是外人啊!”

我咬了下唇,看着她稚气的小脸,却也无奈:“那好吧,那姑姑给你讲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不要听这个”,清念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父皇已经给清念讲过许多次了。”

“嗯?父皇是怎么讲的?”

“父皇说从前有一个男人,很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很爱那个男人,后来···”

“后来呢?”

“后来我就睡着了。”

“你呀!”我点点她的小鼻头。

清念呵呵笑了:“那改日我去好好问问父皇,问问以后的故事!”

“千万别问!”我忙舒缓了语气:“父皇国事繁忙,你这点小故事就别拿去打扰父皇了”,我拉扯一下被子,给她盖严实,听着外面的更鼓声,拍了拍她:“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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