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醉之两生皇后 铁马怒啸兵戈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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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思懿呆愣半晌,忽然膝行至元景跟前不住地叩头,又哀声回道:“嫔妾知罪,都是嫔妾嫉妒皇后娘娘得您宠爱,又有太子倚傍膝下嫔妾不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所以进谗言于贵妃娘娘,妄图取皇后之位而代之嫔妾知罪”

没想到事到如此,她竟然还护着沈贵妃,不惜揽下一切罪责!我直起身子侧过头,沈贵妃早已面如死灰,我的身世是她存留许久的一张王牌,也是她最后一次搬到我的机会!即便元景早已知晓我的身世,她仍可以借助前朝与**的压力迫使元景废掉我。可是她失败了,再也没有重新崛起的机会,因为过了这关,我的后位便稳如泰山!

元景猛然抬手一掌,狠狠掴在童思懿的脸上。童思懿承受不住,身子向一侧栽倒,白皙细女敕的面庞上上清晰的五个指印,殷hong的血水自嘴角缓缓流出。元景恨恨瞪着她,咬牙切齿:“贱妇!”

沈凌烟无力而缓慢的叩下头去,声音哀切如秋之鸿雁:“嫔妾知罪!”

元景静默半晌,缓缓道:“贵妃沈氏,不辨是非,听信谗言,污蔑皇后,以下犯上,险些酿成大错,现夺其贵妃之位,降为婕妤,禁足宁熙堂闭门思过;晋安公主交由徐修仪抚育。宁熙堂宫女绿婵,非但不能规劝主人静心修德,反而从中挑拨是非,如此恶仆,留之无用,立即拖出去杖毙!至于凌才人,暂且囚于叠绮楼,待生产之后再作处置!”

绿婵已被拖了出去,就在宁熙堂外行刑,栗木廷杖一下下击打在皮肉上,声音极为沉闷。混着绿婵的哀叫,听在耳中有些慎人。沈凌烟早已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更无一滴泪。待那声音渐渐消去,两名内侍将委坐在地上的童思懿拉起来准备带往叠绮楼,她忽然挣开他们抢到沈凌烟面前,双手拉着着她的衣袖切声叫着:“贵妃娘娘救我,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扳倒皇后娘娘你就放我出宫让我去广陵郡找萧太医,娘娘您不能言而无信!”

将为婕妤,杖毙绿婵,已经是断了沈凌烟的羽翼。而沈家已即将没落,沈凌烟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哪里还能顾得上她?我此刻也恍然大悟,童思懿之所以今日才来揭发我,所为的就是使自己怀上皇嗣作护身符。如此一来,即便此事不成,元景顾念她月复中胎儿,也不会立即杀了她。放她出宫去找萧染,便是两人交换的条件。

如此机关算尽,却未料到元景会如此惩处沈凌烟!

元景已经冷冷开口:“如此疯言疯语成何体统?立刻带下去!”

两名内侍得令,半拖半拽将童思懿拉了出去。元景缓步走近前来,温声道:“今日之事,皇后受了委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向我伸来的手,那一条条掌纹格外分明,就如同许多年以前,我册封为昭仪之时,前不久他说要与我一同俯瞰天下之时,也是这样向往伸出手。而我,亦如同以往一样,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也将自己整个人整颗心交上去,然后被他紧紧握住!

宁熙堂外的两个内监正提水清洗着青砖地上的血迹,那血腥味却依旧极为浓烈。他拉着我,左转右转便进入了那狭长幽深的夹道里。元景忽然长叹:“朕不知道,当日一意孤行去擎月山庄找你究竟是对还是错。或许朕当日便应该选择放开你,永远的放开你!”

“真的能放开吗?”。

我仰起头看着两侧高高的绯色宫墙,这条夹道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在我还是太子妃时,元景曾牵着我的手无数次经过这里。在我册立为皇后之时,走的也是这条长街。那时我便知道,这条路,是我穷尽此生都无法走完的,因为我既然选择了元景,就选择了终生困在这尊贵华美的牢笼里,无论这里面暗藏着多少血腥肮脏!

自宁熙堂一事之后,元景以安抚皇后为由,除了早朝会见群臣之外,一连半月皆留在栖凤殿,或是临窗批阅奏章,或是与我一同品诗论画,煮酒烹茶,一如闲云野鹤般悠闲自在。沈凌烟之事并未在朝堂之上掀起多大风浪,毕竟今日不同往昔,沈家的势力已经逐渐被打压下去,如今沈奕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远在广陵郡的元兴。不过沈奕是断不肯叫爱女受屈的,虽在前朝无所动作,却着其夫人携长平侯夫人入宫求情。

其实沈凌烟在**并无实权,她又素来不染指朝政,沈奕妄图复其贵妃之位,多半也是为其面上有光,也不至于使沈家过早出现颓败的迹象。不过既是沈家女眷入宫,又是元景敕封为诰命夫人,我自然也不曾怠慢,赐了座位,又命碧芙奉上那今春新进贡的西湖碧螺春并一些精致点心。

长平侯正妻赵氏,眉宇间的傲然之色与沈素节如出一辙,加上锦衣华服、凤钗珠冠的修饰,愈发显得不可一世。相较之下沈夫人则衣衫朴素,行为神态亦有些拘谨:“小女如今做出这等悖逆荒诞之事,皆因妾身教养不善所致。妾身不敢祈求皇后娘娘宽恕,但请娘娘莫要再降罪于小女,一切罪责皆由妾身承担!”一面说着,一面离座俯身便拜。

我微微侧过头,碧芙立即上前与长平侯夫人一起搀扶起她坐到一旁的金丝楠木椅上。我则轻啜了口茶水,温声道:“其实夫人也不必如此,事出有因,绿婵虽为沈婕妤的家生奴才,却不能规劝主人,反而唆使其搬弄口舌是非,皇上也是为婕妤考虑,所以才下令将其杖毙。至于沈婕妤,毕竟侍奉皇上多年。皇上念及旧情,虽责令其在宁熙堂闭门思过,一应衣食用度却也不会很离了格儿,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长平侯夫人听我满口的“沈婕妤”,不禁面露不忿之色,微微冷笑道:“皇后娘娘这‘沈婕妤’叫得倒是顺口,只是不知娘娘可否听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众人皆知娘娘素来与贵妃”

话音未落,碧芙立即出言打断:“皇上前日已亲自下旨降沈贵妃为婕妤,少夫人公然在栖凤殿中称其为‘贵妃’,可是在藐视皇上旨意吗?”。

长平侯夫人被碧芙的气势所震慑,一时噤声,沈夫人忙轻声呵斥儿媳,命其退至外殿等候,又起身告罪:“媳妇年少轻狂,一时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我轻咳一声,朗声道:“少夫人如此倒也罢了,只是夫人是明白事理之人,想必也知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本宫与沈婕妤之事,想必本宫不细说夫人知晓。不过本宫也说过,沈婕妤毕竟侍奉皇上多年,皇上顾念旧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使沈婕妤的日子难捱。夫人若反复陈情,便是觉得皇上也薄情寡义了。”

沈夫人忙道不敢,我则命碧芙自库房中取出上等长春贡缎五匹,又拿了两串珊瑚珠子:“夫人入宫一趟不容易,这布匹本为杭城贡缎,别处是寻不得的,夫人做件衣裳,也算是本宫的一份心意。这两串珠子是粤州节度使所贡,珊瑚也是一种吉物,沈家两位少夫人,每人一串,算是图个吉利罢。”

沈夫人叩拜谢恩,我便命人好生送她二人出宫。待两人出去,元景自屏风后转出,含笑道:“你现在倒会应付人了,三两句话便打发了那两个女人,这好本事朕也该学着些。”

我转过身,淡淡道:“臣妾也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以理服人总好过以势压人。”

元景赞许的一笑,到对面坐下,沉吟半晌道:“今日一早萧太医有书信过来,咸宁郡主的脸不日便可痊愈了。”

我听了,垂下眼帘:“只怕还有别的罢。”

元景微微冷笑,竟有些失态,更带有掩不住的恨意:“那是他欠朕的!”

我正讶异,才要说什么,忽然碧芙行至帘外:“禀皇上,皇后娘娘:叠绮楼凌才人贴身宫女灵芝求见皇后娘娘,说有要事回禀。”

我揉揉额角,才要说什么,元景已站起身来,温和说道:“罢了,朕瞧你近些日子总是深思倦怠的,不若叠绮楼之事就交由杨淑妃处理。秋宜性子宽和,待人又公正,也定然会好生照拂叠绮楼。若有大事,再教她来回与你。”

“如此倒也罢了”,我靠在椅子上,又道:“皇上已在栖凤殿住了多日,也趁此去看看其他姐妹吧。”

元景点点头:“你也好好养着吧,掐指一算,端阳节之后不久便是先帝忌辰,又是一番忙乱。朕也吩咐下去,端阳节之前,众嫔妃就不必来栖凤殿问安了,你好生将养一段日子,之后悉心准备端阳节”。说罢,眼见我回暖阁歇息方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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