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廷回到房间里,方才走得急,那伤刚止的血如今又流了。她摇摇头,便趴到床上,脑子空空如也。
天宇晨拿来了金创药,看着那紧闭的门口,心急如焚,“若若,开开门。让我帮你敷药罢。若是布料粘在了伤口上,撕下来很痛的……”
屋内传来一把冷淡的声音,“你试着进来,就别指望我会理你……”
天宇晨在门外干焦急,这回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天宇翔终究还是跟着过来了。
他看着天宇晨站在门口吃瘪,心竟松了口气。
他走到天宇晨身旁,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金创药,然后没有预兆地推门而入。天宇晨正要抬步进去之时,却被天宇翔一个关门,隔在了门外。
天宇晨推门,却发现天宇翔竟将门反锁。
他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良久,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屋内,蓝若廷知道是谁进来了。
她冷冷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人,声音里竟没有意思温度,“出去。”
天宇翔没有动弹,只是这般静默地看着床上的人儿。
逆着光,蓝若廷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
“出去。”蓝若廷下逐客令。但很显然,那人视若无睹。
他径自走到蓝若廷的床边,坐下。蓝若廷看着那白衣胜雪的男子,气得脸颊通红,又羞又恼,“你快给我出去,快出去啦……”
蓝若廷想要起床赶他出去,却被他眼明手快地点了穴,让她动弹不得。
“臭冰山!天宇翔,你过分!你不要脸!”蓝若廷怒骂。而天宇翔的自动屏蔽功能又启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褪去蓝若廷下摆的衣服。却见那些衣服要已跟血肉连在一块了。这么轻轻一扯,刚结的痂破了,血便又渗出来了。那般血肉模糊,看得天宇翔触目惊心。
随着天宇翔这般动作,蓝若廷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冒了一身冷汗。她因疼分了神,倒忘记了自己还在谩骂,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女子。
天宇翔看着蓝若廷,眸中无半分杂念,澄澈如昔,只有难以分辨出的担忧与心疼。
他细细地为蓝若廷伤药,生怕会弄疼她的。
一阵冰凉覆在那伤口之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总算褪了下去。她不禁松了口气。
天宇翔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方解开了她的穴道,便转身离开。
他站在门口,回首,目光轻柔如水。
“好好休息。午饭的时候我便拿饭过来。”
蓝若廷看着那抹白色消失在那门缝里。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究竟在气什么?气天宇翔是王子,气天宇翔欺骗他?其实她只不过是气自己。她知道,那种感觉叫自卑。她曾以为那样的白衣男子,若她一般凄清无助。也许她能与他相互依靠。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她的伙伴的。
只是,这样的幻想,终究是破灭了。
那样的天子骄子,能与自己成为朋友,成为相互依存的朋友吗?
看怕是不行的了。天威难测,她并不想与皇室的人扯上关系,特别是朋友关系。皇室贵族间,她知道,没有友情,只有利益关系。
加入彼此的利益关系不存在了,那便是敌人了。
与其到那时彼此伤害,那倒不如从现在就不曾开始。
蓝若廷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为她爱的人报仇雪恨了,她的心愿便也了了,便回到最简单的生活中去了。
这般想着,她便迷糊睡着了。
方醒来的时候便是日落西山了。看来这番连夜赶路,是把她累倒了。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又是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蓝若廷朝着那人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是你……”
天宇翔依旧冷漠如霜。他端着盘子,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执着汤勺,眉目低垂,淡淡地看着床上的人儿。蓝若廷也想自己动手吃东西,然而却怕扯痛那伤口,便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天宇翔的喂食。
他一口一口,喂得极慢。
整整一碗粥,蓝若廷吃得一干二净。天宇翔看着那见底的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惜太快了,蓝若廷还没来得及捉住。
天宇翔没有说话,蓝若廷也保持缄默。
待到天宇翔离开后,她方松了口气。是啊,如若现在天宇翔不帮她的话,那么她是女子的身份便要曝光了。惟今之计,便只能暂时依靠天宇翔了。
半夜里,一个白影掠过门前。他推门而入,屏住气息,生怕惊起床榻上睡得正沉的人儿。
他毫无声息地走到蓝若廷的床边,借着月色打量她的面容。淡淡的月华笼罩着她的面容,那倾颤的睫毛似若围上了一层绒毛。
蓝若廷忽觉身体变得轻盈。她看着自己跑出了咖啡厅,冲进雨幕之中。
汽车在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却视若无睹。淅沥的雨打在她的身上,划过她唇上那凄切的笑容。
他站在咖啡厅门口,怔忡地看着马路中心的女子,吼道:“快回来。你回来罢,马路很危险。你若回来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包括,让你离开我……”
女子站在路中央,雨水淋湿了她的身体,身上的衣服粘在身上,竟发现女子原来是这般瘦弱无助。
“我终于看见你狼狈的神情了。”她只是笑着,眼神变得迷离。蓝若廷竟不知她有没有在哭。脸上流淌的的竟分不出是眼泪还是雨水。
头上的的雷电划破天际,雷鸣声震耳欲聋,听得人浑身一颤。
男子乌黑的发丝贴在在脸颊,嘴唇苍白,一套原本合身直挺的armani西装此时早已湿透松垮垮地挂在他高挑的身躯上。唯有那双鹰眸在那雨幕中却出奇晶亮。
“若廷……你快回来啊……”声音里颤抖无助。
他从未这般亲切地唤过她。
看惯了他运筹帷幄,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模样,这般狼狈无助若困兽是从没见过的。然而女子的心却是淡,冷了,死了。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竟笑出了声音。
蓝若廷的魂魄飘在半空之中,静默地看着这重播般的画面,脸颊竟是湿了一片,不知为谁而哭。
正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一双指尖有着厚茧的手,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她极力想要看清眼前的男子,却怎么也看得不真切。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如何也看不清。
却在此时,那马路上传来一阵急切的喇叭声。
蓝若廷垂首,只见那站在马路中央的女子被一辆车撞飞了。那女子如若破棉絮般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后撞上了那车头玻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鲜血汩汩而流,如泊般染了一地。
“啊……”蓝若廷不由地喊了一声。
她恍然惊起,竟吓出了一身汗。她喘着粗气,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睛微涩,犹以为自己只在梦中哭泣,却不料是真的哭了。
梦境里的人总是最脆弱的。
只是她的手,抚上脸颊,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那指尖上。
似真似幻。
究竟是梦,或是真实的?
她稍稍扭头,便见那伤口早已换了药,包扎好了。
接连这两天,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天宇翔了。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情。她可以冷静地对待自己的利益关系。
天宇晨倒是隔三差五便来瞧她一眼,让蓝若廷深感无奈。然而蓝若廷总是闻到天宇晨身上有着一种胭脂味。
她常打趣天宇晨又沉醉于温柔乡之中,而天宇晨只是以他一贯的浪荡风流笑容,用那妖娆妩媚的丹凤眼看着她。
蓝若廷无奈。不过她见自己的伤好了一点点也不好意思长时间打扰天宇晨,便溜达到了自己的新府邸,张罗着布置自己的新家。
蓝若廷一直幻想着拥有自己的一栋房子。从前的她住的公寓也是他掏钱包的,她总是不喜欢。那感觉就像她是他的“小三儿”。后来他禁不住她的软泡硬磨,总算退了那公寓。然而他却让她住进他那半山的私人别墅里。那感觉并不比租公寓的好,那仿佛是金屋藏娇。
她总是喜欢享受布置房子,那是一种热切。仿佛只有那样的时间里她才是她自己,她只属于她自己的。
想不到这梦想成真的时候,竟是自己穿越之后。
尽管如此,她依旧热切地布置起自己的新房子。
只是,因着新屋子尚未布置完全,蓝若廷也只好住着天宇晨的府邸了。
每到晚上,蓝若廷熟睡后,总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掠入她的屋子里,细心地为她换药。只是这些于蓝若廷而言却是懵然不知。
也许,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愿去想,不愿意去相信。
看着皇上在皇宫举办的庆功宴临近了,宫里的人也送上了崭新的将军官服。蓝若廷看着那金线刺绣深蓝锦缎官服,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她在朝堂之上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尽管只是个将军的头衔。
她忽而想起了楚杰。当年,爹爹是否如此忐忑地接过宫人给他的官服,是不是如她这般细腻地抚模着衣服上精致的纹路。
一切不得而知。
只是,她要接近楚家的人。总觉得,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阴谋诡计,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次进宫,她便要好好见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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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偶家滴翔翔纯洁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