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皇上被行刺和侧夫泽焰失踪的消息传回了尚都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65章节。文清端着一盘梅花小点走在回廊之中,小心的來到未央宫正殿,正了正身子,轻手轻脚的将糕点放在桌上,悄悄离开。
蘸着朱砂的狼毫笔尖稍稍一顿,殷承夜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将笔放下,捏了捏略显疲惫的眉心,站起來走到了内室之中,一身白衣的尹默寒正坐在八宝团金桌前喝酒。
殷承夜走了过去,取过一个白色的酒盅,到了一杯,自顾自的喝起來,沒有一个人先开口。
尹默寒看了看他,问道:“还在为泽焰的事烦心?”
殷承夜眼神顿了一下,依旧把酒盅送到唇边,笑道:“泽焰掀不起多大风浪,这点你比我清楚。我沒有必要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烦心。”
尹默寒冷声道:“储秀宫封宫一事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发不可收拾。你打算怎么处理,再接几个聪明伶俐的入宫?”
殷承夜轻笑一声,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有这个必要吗?”。
尹默寒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道:“你认为沒有这个必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殷承夜抿了一口酒,淡淡地道:“这几日淑君刘岩不是常去你那坐么,与其费神去外面找,不如捡个现成的。桂花糕不错,尝尝?”
尹默寒随手拈起一块桂花糕蘸了蘸桂花蜜,放入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让他的眉头微蹙,“你对她的口味还真是了解,难怪她现在离不开你了。”
殷承夜的目光突然间柔和了起來,他看着尹默寒道:“刘岩的父亲是戍守漠北的将军吧。”
尹默寒拿起酒杯,轻啜一口,“嗯。听说,你的人在查神剑山庄的林桐?”
殷承夜抬眼看着他,点了点头:“不错。他是你的人?”
尹默寒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眼中有几分讥屑之意,“何必明知故问。”
殷承夜的眉宇间也捎带着几分讥诮之意,道:“那就巧了,那刺客与林桐几乎一模一样。”
尹默寒沒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连眼神都沒有变化,笑道:“你的消息到灵通。”
殷承夜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这个世上你能杀任何人,唯独不会害她。”
尹默寒眼中微微一怔,立即举起杯,“沒想到最了解我的,竟然是我的敌人。当浮一大白。”
殷承夜的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干了。”
一个好的对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尽管两人对立,成日惦念算计着要让对方在这个世上消失,在心中却隐隐的有着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两人连喝了三杯,殷承夜放下酒杯,眼神冷了冷,“齐家的庶子中有个参将,据说七年前与漠北之战时战死沙场,尸体却一直沒有找到。”
尹默寒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最近风波频起,漠北按捺不住了。”
门外传來一阵小碎步的声响,文清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夫,皇侧夫,御史中丞郑大人携子前來问安,现在殿外候着。”
殷承夜冷笑一声,清冷的目光射向尹默寒,“话沒说到后头,还沒怎么找呢,人都找上门了。”
尹默寒定定的看着他,问道:“见还是不见?”
殷承夜笑道:“人家要见的除了我,还有你。你说呢?”
尹默寒看着他,近乎挑衅地说:“我若说不去,你又能如何?”
殷承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去不去在你,我无所谓。”
巳时不到,御史中丞郑文远带着自己十八岁的嫡子郑舒桐候在未央宫们外等待宣召。郑舒桐对父亲将他送进宫的举动很是不解,对于女帝,他毫无感情不说,更是心存厌恶。
“父亲,还要等多久?”他十分不耐烦的踢着脚下的石子,“不见正好,回去算了。”
“混账,这话也是你说的!”郑文远压低声音教训道,“这里是皇宫,仔细你的脑袋。”
郑舒桐顿觉沒趣,耷拉着脸道:“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
郑文远见周边沒人,小声地道:“你忘了你表姨的嘱咐了?事关家族利益,不要任性。”
郑舒桐还想说什么,眼角瞥见了太监大总管文清公公正向这边走來,悻然的住了嘴。
“郑大人,郑公子,皇夫和皇侧夫在未央宫正殿,宣你们父子二人觐见。”
郑文远施了一礼,文清走到跟前,压低声音道:“郑大人,未央宫里的两位和皇上不一样,说错了一句就可能掉脑袋,必须谨言慎行,小心应对。”
“多谢公公。”郑文远悄悄塞给文清一沓银票,“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为我儿美言几句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第六十五章后宫多风波章节。”
文清一笑,道:“走吧,可别让皇夫和皇侧夫两位殿下等急了。”
郑舒桐跟着父亲身后装作欣赏沿路的风景,心中再次生出几分不甘。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被迫关在这金丝编就的鸟笼中当个雀鸟玩物,真真的让人痛恨。
“郑大人,郑公子,未央宫到了。”文清轻唤了一声,笑着指了指。
郑家父子整了整身子,敛起面面的羡慕,跟着文清走了进去。
未央宫的正殿与别处宫殿不同,外人看來,格外的清冷肃杀。一进殿门,就看见高高的主座上端坐着一个身着紫色朝服的身影,他身侧有一个水蓝色的人影,这两位便是名满天下的皇夫殷承夜和皇侧夫尹默寒。
郑舒桐瞥了一眼,上位上的两个男人面目俊美,气势森然,那种淡漠的冷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自在。他不禁想,这样的两个男人为何会甘心困在后宫这个牢笼之中?
郑家父子跪下行礼,沒敢抬头,两股殊途同归的冷峻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两人压來。
“起來吧。”说话的是坐在偏首的尹默寒,那冷冰冰的声音分外的悦耳。
感觉不到什么敌意,郑家父子被尹默寒和殷承夜一唱一和唬得一愣一愣的,郑文远隐晦的说明自己的來意,殷承夜与尹默寒对视一眼,开始打起了太极。
郑舒桐看得清楚,眼前的两个男人深不可测,如果真的按照表姨的指示入了后宫,争不争得了宠还在其次,能不能有命出去才是摆在他眼前最现实的问題。
一方面是虚无缥缈的富贵权势,一方面是自己的小名,郑舒桐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抱住后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
夹枪带棒的寒暄了一阵之后,殷承夜道:“此事还要等皇上回來再议,郑大人勿须心急。”
皇夫都发话了,郑文远还能说什么,只有起身告辞,带着儿子回府。
出了宫门,郑舒桐见父亲眉眼间显着疲惫,淡淡地道:“父亲,表姨是不是想要害咱们家呀?”
郑文远猛地抬起头,冷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郑舒桐搀着父亲上了马车,小声地道:“咱们家现在虽然不是门厅显赫,也算不错了,衣食无忧,干嘛要卷进这个漩涡里,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啊。”
郑文远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道:“你就是不知道上进。你表姨是为了咱们家族!”
郑舒桐冷笑一声,道:“父亲,您莫要被那些好话冲昏了头。后宫的水太深,儿子怕淹死。”
郑文远琢磨了一下,儿子的话不无道理,犹豫道:“如果放弃这个机会,你表姨那边怎么办?”
郑舒桐眼神一厉,道:“父亲,我的那个表姨到底是什么人?”
郑文远犹豫了一下,道:“她是什么人你就不要问了。你若是不想入宫,干脆让你弟弟……”
郑舒桐急忙打断了他的话,“父亲,您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这种事躲得越远越好,不是换个人就能解决的。执迷不悟,等待咱们家的只有死路一条。”
郑文远眼睛一亮,慈祥的目光顷刻间化为利刃,“我儿说得是,只是你表姨……”
郑舒桐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杀意,在郑文远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郑文远笑着点了点头。
正午时分,段紫陌一行的马车赶到了天山。站在山脚下,她仰着脸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天山,深深的吸了一口干净纯粹的空气,露出了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小姐回來了?”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胖墩墩的中年妇女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是啊,回來了,三婶。”段紫陌回过头,“外公和外叔公都好吗?”。
“好,都好着呢。”三婶边说边和她走上了山,“就是这些天净闹小贼了。”
“那个贼胆子这么大,竟敢跑天山撒野?”段紫陌好奇地问,“偷什么的?”
“都是奔着寒潭里面的东西去的。”三婶十分气愤地说,“老祖说了,寒潭禁地谁进去都杀无赦,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东西打里面主意。”
段紫陌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这些天可乱了,有江湖人在山脚下走动,图谋不轨呀。”三婶叹了口气,“老祖打死了一个擅闯寒潭的小贼,弄得山上人心惶惶的,对了,像是漠北那边的奸细。”
段紫陌一愣,问道:“那外公他们现在都在山上吗?”。
三婶摇摇头,道:“你外公知道你成亲了,说要给外孙女婿找个见面礼,昨天就不见了。你外叔公倒是在,老爷子说你今天午时准到,让我给你准备饭菜。”
段紫陌蹙了蹙眉,说了句“一会儿见”便运起轻功飞上了万丈山脉。
三婶仰着头看了半天,无奈的摇摇头。
多日不见,本事见长。希望别跟她娘似的,重复同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