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陌上了山顶,在金霞阁找不到人,又去了月涧溪边,果然在一颗梧桐树下,找到了她的外叔公,仙风道骨的天机老人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66章节。
段紫陌给他行了个礼,道:“外叔公,我回來了。”
天机老人缓缓转过身,他一身水合色的道袍,年岁看起來不超过三十岁,面容十分年轻俊美。
“你这丫头还知道回來,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忘了呢。”
“哪能啊。”段紫陌笑着上前,“听说这些日子有人打我娘亲的主意?”
“都让你外公收拾了。”天机老人看了看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瘦了,又不好好吃饭是不是?就说了不让你回去,你非要回去,现在一身的烂账,还都还不清。”
“不回去不成啊,他怎么说也是我二叔。我知道您不待见我爹家里的人,可大面上还是要过去的。更何况,二叔沒有子女,对我别提多好了。”段紫陌小声嘀咕道。
天机老人脸色一黑,道:“你个小沒良心的,我们虐待你了?说这种话,气死我了。”
段紫陌无奈的看着他,所谓老小孩,就是要用哄孩子的手段对付。
做了一个鬼脸,她笑着道:“当然不是了,我喜欢的就是您和外公了,他们段家统统比不上。”
天机老人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用胳膊捅了捅她,道:“三宫六院的滋味怎么样?”
段紫陌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劳心费神,要不是有承夜帮衬,还真麻烦了。”
天机老人模了模下巴,道:“我听说过殷承夜,是个狠辣的角色。可惜了,偏是殷家的人。”
段紫陌再次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动,问道:“殷家和咱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呐?”
天机老人左瞄瞄右看看,确定沒人后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娘以前是殷家的未婚妻。”
段紫陌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天机老人,眼中闪烁了八卦的光芒,“我爹是小三?”
天机老人的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瞟了她一眼,将她拉近了闭关的石洞中。关闭石门,确定沒有外人能听见他们讲话之后,他才将事情的原有娓娓道來。
原來,水清源与殷家的嫡子殷楉郊是天定的姻缘,两家在两人年幼的时候便订下了亲事。然而之后天下大乱,星宿的位置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殷楉郊爱上了一个魔道的女人,背弃了婚约。水清源本來就不怎么喜欢他,又遇了一个那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男人段昭沅,自然而然的和殷楉郊分道扬镳,两人的婚约也就此作罢。
殷楉郊爱上的女人是前朝的公主,为了保卫前朝他坐下了许多错事,被道门追杀。水清源为了保段昭沅登基,与曾经的青梅竹马刀兵相见……
“不对啊,殷承夜告诉我,他爹娘是死在江达手里的。”段紫陌睁大了眼睛问道。
“殷楉郊是殷家道法的佼佼者,若非被你娘废了,区区一个江达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天机老人感叹道,“你娘说过,她和殷楉郊的性格太像,殷楉郊为了他的女人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娘为了你爹也一样。所以当年,她废了殷楉郊的功力,也毁了殷楉郊的女人……”
“也就是说,承夜是前朝哥舒家族的后裔?”段紫陌心里直打鼓,“难怪……”
“所以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管从哪方面说,殷承夜和你的缘分都是孽缘。”天机老人的眉毛抽了几下,“你爹抢了他舅舅的皇位,你娘废了他爹娘的功力,导致最后他们家被灭门……丫头,你说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对你?”
段紫陌眉头皱了皱,咳了一声,“他从小受尽了苦楚,论理,我该给他一个交代。”
天机老人模了模下巴,啧啧摇头道:“还真让我料着了,你对那小子动了真心。算了,不说这个烦心事儿了,跟我去看看你娘。”
段紫陌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一个清澈寒冷的潭水边上。
“这些日子,不止一拨人打这里的主意,就是沒一个成功的。”天机老人在前面走着,段紫陌步步紧跟,一步都不敢错,错了一步便会万箭穿心,掉入万丈悬崖。
两人來到一棵松柏前面,天机老人轻轻的在树干上扣了两下,拉出一个铁环,往下一拽。
段紫陌和天机老人站着的地方向地下陷了进去,到底地下,出现了一个入口,是一条暗道。天机老人拿出一颗夜明珠走在前面,段紫陌跟在后面,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潮湿之气。
沒走多远,前面出现了一座水晶宫殿,扒拉來玄冰铸造的大门,段紫陌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地上是用珍珠和水晶铺的路,正中央的有一座翡翠白玉雕成的小屋,里面放着一张千年寒玉冰床,上面躺着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凤舞九霄之江山一诺第六十六章母亲的故事章节。
“爹,娘,孩儿不孝,來看您了。”段紫陌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天阴沉沉的,下着连绵的小雨夹雪。殷承夜坐在听雪阁的露台上,焚香煮茶,好不惬意。
阮红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跟滚油煎了一样,抓耳挠腮,一刻都不得闲。
足足有一个时辰,殷承夜品完了一盏清茶后才缓缓开口:“我以为我可以坦然面对。”
沒头沒脑的一句话让阮红一愣,她面色微慌,道:“主人,皇上是个好人,你不能……”
殷承夜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阮红跪了下來,咬着牙,舌头艰难的在嘴里打转,就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殷承夜将茶水倒在盘子中,又重新斟上一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哥舒家那群王八蛋关我什么事?拿我当个十七八岁头脑简单任人摆布的雏儿么!”
阮红一惊,抬头望着他,欣喜地道:“主人的意思是要放弃复仇?”
殷承夜看奇怪的扫了她一眼,问道:“复仇?我和紫陌之间有什么仇恨?”
阮红被噎了一下,顿时无话可说,只愣愣的看着他。
殷承夜平静的看了看她,道:“前朝的余孽既然找死,就成全了他们的一片忠心,死后就埋在哥舒家的坟里。还有,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不希望皇上听到。”
阮红躬身称是,墨色的发丝上结满了晶莹的小水珠,太阳穴上的青筋也隐入了皮肤。
殷承夜手执着茶盏,眼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人与人之间的伤害,往往來自于最亲之人,之前的卢瑾瑜已经让他死过一次,他不想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殷承夜眸中映着火光,轻声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阮红微微挑眉,道:“这件事除了属下,就是那几个将死之人了。”
殷承夜扬起嘴角,笑道:“做得干净些,再出岔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与尚都阴冷的天气不同,天山此刻阳光明媚,天山老祖匆匆赶到,段紫陌已经吃完了一只烤鸭一条鳜鱼,正把爪子伸向新鲜出炉的香橙蟹蓉酥。
“外公!”见了天山老祖,段紫陌把油乎乎的爪子往身上抹了抹,跑过去蹭着他的胳膊。
天山老祖见到外孙女别提多高兴了,祖孙俩唠了会儿家常,天山老祖将一块玉牌从怀里掏了出來,交给了她,说是水清源的遗物。
段紫陌洗了洗手,郑重其事的将玉牌收好。天山老祖见状,拿出一块小手绢擦了擦眼睛。
“你也大了,有些事你该知道了。”他轻咳一声道,“那玉牌是漠北皇族的信物。”
“啊?”段紫陌愣住了,她的娘是南疆的大巫,大夏的皇后,怎么又和漠北皇族有关系了?
“说起來也是冤孽,你外叔公跟你说了你娘曾经和殷家的小子有婚约的事儿沒有?”
“说了。这和我娘跟漠北皇族有什么关系?”段紫陌端着一杯雪莲花茶跐溜起來。
“还不是为了你那爹。当初殷家那小子不是帮着哥舒家的女人害你爹么,把你爹逼到了漠北,那时候漠北石城瘟疫横行,你娘不忍那些神棍巫师用小孩子祭天,出手相救,折了自己十年的寿命换回了十万人的生路。漠北的百姓都说你娘是天女下凡,声望超过了漠北的皇室。当时漠北的老可汗与你娘结拜为兄妹,送给了她一面玉牌,不论她在漠北做什么,都无人能够阻止。你娘在漠北训练了不少兵马,后來一举攻下來泗水。”
“我娘还有这么一段英雄的故事,真沒想到。”段紫陌掏出玉牌摩挲了半天。
“我宁愿你娘什么都不会,也不愿她当英雄。”天山老祖伤感地说,“你也一样,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每天快快乐乐的,不愿意你做什么皇帝,吃亏受累不讨好。”
“外公,我知道您心疼我。”她顿了顿,轻轻地道:“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
“听说你看上了殷楉郊的儿子?”天山老祖不乐意的看着她。
“嗯。”段紫陌点点头,一副幸福的样子,“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才见过多少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天山老祖想都沒想出言反驳。
“才不是。”段紫陌很大声的说,“您沒见过他,见了一定喜欢。”
“别又是一个尹默寒吧。”天山老祖嘟囔着嘴,“上次你也这么说过,可结果呢?”
“这次不一样。”段紫陌坚定地道,“殷承夜和尹默寒绝对不一样!”
天山老祖见她固执,叹了口气道:“丫头,不要把真心全都投进去,给自己留条后路。”
段紫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