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念一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朗声道,“小人遵旨。”
说罢心里却开始犯嘀咕,原先徐祈烟让自己进宫只是帮着宁帝调理身子,顺便帮衬下皇后,事成她就可以抽身离宫,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尚自发愣,那个声音继续响起,“沉香榭你就不必去了,让芷兰把你的东西都送到这里来。”
听到这里她才开始慌起来,“皇上!”
似是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不禁尴尬的咳了声,定了定神,低声道,“小人还是住沉香榭的好,朝华殿……小人住,恐怕不合适。”
朝华殿、清乾宫是历代帝王休养起居之地,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多是些历经几朝的老人。连皇后都没资格在这里常住,更何况她这个什么都不是且来历还不明的人。
再说,沉香榭毕竟算是自己的地方,她在那过的逍遥快活,又何必来朝华殿找不自在,若是女子身份被宁帝识穿,她略略拧了下眉,不禁懊恼起来。
他觉得她懊恼不安的模样甚合自己心意,就是脸上平白无故地覆了层东西让他颇为不爽,这般想着,他眼中的笑意立时褪了少许,微皱了眉反问,“如何不合适?”
心中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她不禁抬头去看他,人还是那个人,心内怀疑的种子却已悄然萌芽,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因为小人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他闻言嗤笑一声,快走几步到那剑旁,手握着剑柄稍一使力,就将那剑拔了起来。
他的手腕一动,随手挽了个剑花,剑尖轻晃,其上覆着的尘土尽皆掉落,“那要如何才够资格?”
他身体一转,如冰砌的剑尖直指卿念心口,他啧啧轻叹,一步步靠近,直至那剑已抵在她心口,“朕准你近旁伺候已是天大的恩德,你说那话莫不是还贪婪的想要更多?”
那剑再近一分,她身上立刻就能多个血窟窿。
她却岿然不动,唇角微扬向上勾起个轻轻巧巧的弧度,淡淡道,“皇上此言差矣,是我的终归会是我的,不是我的,即便再去争再去抢也毫无用处。”
“既然这样,小人又何须贪心的想要更多。”
“你倒是想的开。”他挑眉一笑,剑尖上移,堪堪停在她脸上那道细小的疤痕上,“你心里,不知是自己多一些还是别的人多一些。”
卿念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片刻后又恢复如初,说的坦坦荡荡,“自然是自己,皇上难道没有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吗?”。
“朕只知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会让你忽略自己,得你倾心相待。”
卿念一怔,看他眼中恍惚之色一闪而过,心知他怕是又想起了那跳崖而死的苏湄,心里在为皇后不值的当儿,也颇有些同情他,“皇上,湄贵人已去,请皇上节哀。”
她说着顿了顿,终归是不死心道,“皇后娘娘对皇上一片深情,还请皇上珍惜眼前人。”
他怔愣了下,不怒反笑,“朕发现,你这人相当有趣。”
卿念也跟着微微一笑,“皇上谬赞了。”她说着瞄了眼指在脸上的剑,又偷偷朝他瞥去一眼。
许是他看见了,唇角朝上抿了几分,移开了手里的剑,这次倒是再没发怒,甚至连眼里的笑容都带了几分温度,“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来朝华殿?”
“能伺候皇上,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沉香榭离朝华殿不是很远,一经皇上传召,小人定能极快赶来,实在不必住在朝华殿时不时在皇上跟前晃。”
她低了头回话,样子分外恭敬认真,心里却在猜他单单抓着这事不放是何用意。
怕他还执着于自己住这里来,她狠了狠心,手指偷偷在腿上一掐,眼里已氤氲一片,雾霭蒙蒙的,弱弱道,“更何况皇上的身子才大好,若是被小人这幅鬼样子吓着了,那小人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