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自信就凭自己上船那么久,桃夭才来一个月,抓个桃夭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但在昨夜做梦后,离三月已经动摇了。第二日桃夭来照顾离三月时,离三月套话的口气就不自觉地客气了许多:“在海上两个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你离家几日了?”
想来依桃夭让人入心障的本事,原来船的人不可能将她丢下船。除非上船日子才短。离三月想通过计算时日,来确认她让人入心障的本事。
桃夭一边给离三月梳发,一边比划了个三十六。
哦,离家三十六日了。
看来桃夭是住在海边的人,所以才能在离家六日后(ps:三十六日减去桃夭来的一个月三十日),就和船到了这江河深处。而离家六日,没有让船上的人入心障,还险些被丢入海中,不是桃夭让人入心障的本事弱,就是前期一般但后期爆发的厚积薄发。看近日二人的反应,可知应是后者。
若是如此,就有些难办了。没在前期感应出,到后期只剩任人宰割。
离三月心头自觉添上一层阴影,但还是强作精神,决意再琢磨这话中的有信息,待到朝食时细细观察了几人再说。
可为什么……她越想这一个数字,越觉得有些不对?
三十六日。
这儿是江海深处。要从岸边赶来,起码需要四五日。他们六日就能到这里,想来是十分急切的。这么急切的赶到这儿,是要做什么大事?如果是要做急切的大事,带上桃夭这一个厚积薄发的,有用么?如果有用,还要将桃夭丢入海中么?
当初没多救一个人,现在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得没个头绪。
“桃……你。”了解到桃夭真面目后,离三月开始不愿叫她为“桃夭”了。她与原来的相差太远。离三月还打算套几句话,脚下地忽然一晃。
桃夭眼疾手快地一手拉住离三月,一手拉住梳妆台,将离三月的位置固定住。离三月瞧反应灵敏的桃夭一眼,她默默地立着,不喊不叫,在离三月转过脸后,脸上的害怕表情一闪而过。却不是那种普通的遇上灾难的惊恐,而是有什么东西再度找上门的畏惧。
离三月没发现这一点,目光已朝窗外去,耳朵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海浪起伏很大,轮船在海中颠簸摇晃着,脚下船板时时在不规律的倾侧,让人有些头晕。
江暮渔已经到船甲板上去了,江风呼呼的呼啸,带点涩苦的味道堵住了人的眼睛鼻子喉咙。抬手挡住鼻子,眼眯成一条缝观察江海远方。眉头倏地皱紧。毫无征兆的海啸。海浪只集中在轮船四面,几里之外风平浪静。一如他们一个月前遇到的轮船那般!
唯一的不同点就是:他们有能力自保。
“我阻止海浪袭船。你打退海浪。”离三月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她刚从房间里出来,现在船舱口。桃夭畏水地躲在离三月的身后。
再见江暮渔,尤其是经历过昨日的事情,离三月心中是有些紧张的,眼睛也不敢看江暮渔,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但江暮渔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考虑的一个主意。
江暮渔似乎将昨日的事情都忘了。昨日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桃夭最擅长控制梦境引人入心障了。
看江暮渔神色大方,对昨日的事完全忘了的模样,离三月心里却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了船中,协助江暮渔念起咒语。
经过走火入魔后,对御灵术更熟练的控制,和刻苦的修炼,都让离三月对“束缚”的使用愈发熟练到接近驴火纯青。
只听见一阵喃喃咒语声,对面朝轮船拍打过来的海浪,就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那场景不可谓不惊人,丈长、四尺宽的水墙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光线透过带着白浪的江蓝色水墙,折射在两人身上明灭阴影。大早上的,江暮渔就觉得已如落日。好在涩苦的味道已被“束缚”阻开。江暮渔腾出手,抓了长剑“风绝”的剑穗上的珍珠。找准水墙的突破口。夹着珍珠的两指击出,水墙轰然倒塌。
一个是熟练的控制,一个是精妙的甩珠,两人的组合,应付这个中级海啸,没有问题。
巫女出来瞧了一眼,也相信他们二人地退回去了。
默默听着巫女离开的声音,离三月表面因为要专心阻遏波浪而没有表情,心里却小窃喜了一下。
初始,她过蛊术测试,与封了内力只用左手的江暮渔比试,却因经验不足被打败;雨林,她无意中发觉鳄鱼的弱点却终究被发疯的鳄鱼重伤;雪山,她第一次用初期技能“束缚”,再加上一点小心思,第一次将桃夭打败;冰室,她用“束缚”顶住几百斤重的滚石,救了江暮渔。现在,她站在这里,虽然还算不上很强,但是与江暮渔一同站在这里。
“别走神。”江暮渔提醒。
“……嗯。”其实离三月也没有走神,在这种紧要关头更要克制情绪她懂,只是一时高兴稍稍分心。这种时候,江暮渔也不会费心去观察离三月的走神,只是靠二人合作时离三月的打斗节奏来判断。嗯。合作。说到这个词就觉得开心。
又一波海浪袭来。离三月正阻遏着水墙,分身无力。不过这扑来的海浪也不算大,就算打到轮船上,至多震得轮船用力一晃。
眼见江暮渔的珍珠已经甩了出去,离三月突然想冒一把险!
如果这时她撤走技能,转而控制袭来的海浪……这是一个冒险。她要确保她撤走技能的下一刻,珍珠就要打到水墙上。这之前,她一直是规规矩矩的阻遏着水墙,等江暮渔打破水墙,再控制下一波海浪。
熟知各门武功,又有着一些雨林的打斗经验,离三月对于江暮渔的珍珠飞弹,有一些把握。但建在书本上的死板招式,无法限定真实打斗。要像江暮渔一样把握打斗节奏,离三月还稍显稚女敕。哪怕她只是计算错一秒,只是慢那么一步,丈长的水墙就有可能轰然倒塌,打到轮船上!
离三月心头有点犹豫。
“出手。”江暮渔道。
离三月相信江暮渔。
撤走技能……水墙“彭”一声朝外打破,跌落入江海中……同时,离三月控制住下一波海浪,再在江暮渔击出珍珠时,撤走技能……流畅得像是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一般……
半刻钟后。海啸击退。
江暮渔一手握紧余下的十几枚珍珠。望着归于平静的海面,一手缓缓地擦去脸上被海波溅上的水珠。他还在警惕状态中。擦完水珠后,再腾手帮离三月擦水:“控制速度比刚开始快多了。但是,要更快。”
离三月脸上一黯。江暮渔把握住她的节奏,是因为她慢?
江暮渔解释,“清风帮素来以迅捷如风而称道江湖。如果跟你一起的是别的帮派的人,你可以赶上他们的节奏。但是,跟我一起,就要更快。”
优秀的人,理当更努力地去追赶。离三月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