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家路 (九十一)江暮渔遇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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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条黑纱卷住了海里的二人,一拽。离三月被拖了上来。江暮渔的手还被虎鲸咬着。

自己亲自出手了,虎鲸还不放人。这让老瘸子觉得有点儿不高兴。但很无奈,在水里老瘸子的实力会大减。有本事上陆地。可那虎鲸是不会听你的。只有打,打疼了虎鲸,打得它不敢再来。

“老瘸子,你做什么!”看着那之后,老瘸子的身形在黑纱中渐隐,巫女惊叫了一声。这让她想起与西南强盗的那一次……巫女为老瘸子的行为有点儿胆寒,“这不行。那样太耗费了……”让我来。

对此。消失在黑纱中的最后一刻,老瘸子瞥了一眼巫女。那眼神很明白:保护离三月,躲远点。

“死老瘸子!”

巫女嘴上骂的是这句,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句:厉害。保护手下,想法杀掉强敌的老瘸子,很厉害。

为何巫女会被老瘸子吸引呢?明明是一个浑身裹在黑纱里,连脸都看不清,嘴巴毒得不得了,瘫软在轮椅上,使用月青虫打斗的老瘸子啊,但是,坚定、强悍、冷静,该出手的时候就会出手。就是这样子一眼就能让人冷静下来的老瘸子,让巫女的目光留在他的身上就无法转开。

抱住晕晕乎乎的离三月,巫女一边缓缓后退,一边用目光追随水下的黑纱。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水墙在缓缓地倾斜……

水墙正对面的桃夭一边哽咽,一边看着水墙向自己探来。那水墙是向她倾斜来的。

倾斜到桃夭面前的水墙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准备拂去桃夭脸上的泪珠,又可能是拉住桃夭的手,想带她回去。

而桃夭,不躲、不闪、不避。她就在那儿害怕得嘤嘤的哭。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海啸来袭。或者说,即便海啸来袭,她也无动于衷。她是躲不开的,桃夭知道。即便从“不幸轮船”获救,即便听说马上到岸上,但桃夭终究还是在到岸上的前一天遇上海啸,她是躲不开这一场海啸的。

倏地,海啸卷起了桃夭。桃夭无法抗拒,除了能引人入心障,她柔弱得再没有任何力量。只有任海啸快速转了一个方向,卷着桃夭离去……桃夭最后看了一眼那群人。

墨蓝色的水面上,漂浮着奇大的黑纱。将整块海域的颜色,都染成黑色的了。黑暗之中,看不见一切。只听到一声虎鲸的凄厉叫声……但那声音很快,也消失了。似乎这儿的黑色,连声音都能吞噬掉。

直到水墙“彭——”转方向离开和倒塌的那一刻,黑纱一下子收缩抽回。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干干净净的,骨头上没有粘一点血肉的虎鲸骨骸。然后,在水波的冲击下,那三丈来长,两丈来宽的白骨粉碎成粉末,海啸中四散……

“老瘸子!”

水花四溅,高高荡起数丈高度。巫女飞的位置偏低,身上顿时被一场“大雨”淋过。

她怀里的离三月被海水呛醒。意识稍清醒后,睁大眼打量四周,往下看去,身下江海已渐渐归于平静,唯有水面上浮着的大片的死亡鱼虾,江面上飘溢着的浓烈刺鼻的腥气。能够证明刚才发生了怎样的场景。

又听到巫女尖叫着老瘸子,离三月想起水下的江暮渔,当即脑子一嗡。随后,身子战栗,眼泪不由自控地掉了下来。

她想她要保护江暮渔绝不拖累江暮渔的时候,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却做到了。江暮渔危险的时候,她挣扎着下去救过人,所以她现在不像巫女一样冲下去。能帮江暮渔对付虎鲸的时候,她已经帮过他,她想过他们会输,所以她没有疯狂的情绪。现在,离三月的心中,就剩下绝望的战栗。

江暮渔……

“水下很危险!别下去!”帮主大叫。

从外表看,海面已经渐渐平稳,但水下暗流还在汹涌冲击。这时下水去找人,是不明智的。

巫女蓦地停住身影。她就立在水面上,怀里抱着离三月。慢慢地俯,手指轻触水面。

“师父,别下去。”离三月轻轻劝了一句,但如果巫女真想下去,离三月是劝不住的。

手指接触到冰冷的江海,巫女清醒过来了。刚才海墙倒塌的场景太震撼,让她险些失去理智,以为老瘸子定躲不过这场灾难。但是,老瘸子怎么可能躲不过呢?他手中拥有的可是月青虫。

沾着江水的手指抵在鼻子下,嗅了一下。果然,没有月青虫的气味。

那么,老瘸子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巫女突然转过身。

十步之外。江暮渔立在轮椅身后,一手握着轮椅,老瘸子坐在轮椅上。

二人的对比很明显。江暮渔那个受伤的人,另一只被虎鲸咬过的手耷拉着,衣袖上全都是鲜血。而老瘸子只有衣襟上沾了几道血迹,都是从江暮渔身上蹭过来的,其他地方很干净。老瘸子没有受伤,一点儿伤都没有,至多神色添上了少许的疲惫。

“老瘸子。”老瘸子望着巫女奔过来,“你有没有事?哪儿有没有受伤?”看老瘸子的外表也知他没事,可巫女就是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心地一遍遍查看。

“好了。没事了。”江暮渔抚慰着战栗的离三月,“我在这儿呢。一切都好好的。”

“嗯。”老瘸子只随口回道。四下环视了一眼,发觉没看到他想找的那个人,便问巫女,“桃夭呢?”

他记得,当时他和江暮渔在水下时,水墙即将倒塌。那是老瘸子预计到的,也做好了受点伤的准备。但水墙倒塌的那一刻……他们两个没有受伤,不在于实力,不在于运气。原因只有一个:在那一刻,水墙的方向逆转。

帮主被封锁内力,巫女照看昏迷的离三月。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桃夭,被海浪追击的桃夭,控制海啸的桃夭。

你大难不死,上来第一个就找桃夭?桃夭离开后,她对于众人的心智控制也渐渐失效。巫女也忘了该贴心地找一找桃夭,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跑了呗!”

“跑了?”老瘸子还当真。

离三月也诧异地看了过来。桃夭真的跑了?不过,桃夭早就说过,上岸以后她就会离开。早离开和晚离开都是离开。除了心里刚开始诧异一把以后,离三月就不再提这事。

“海啸都会过去。轮船都会毁灭。你以为有多少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啊!死老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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