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家路 (九十六)路边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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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一群人还未到江南,但离江南已经很近,就听马车外一路山歌,见马车外十里桃花。君自怜让马车后门半开着,倚门眺望,不由心情大好。贫瘠的匈奴,哪儿见得到江南的桃花柳绿?

君自怜小时出生在戈壁大漠,少年时随军队第一次到了游牧草原,那一眼望过去幽幽的绿色,将看了十年沙土的君自怜彻底震撼,更令其对草原那头的中原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参军、习文,从书中读到那繁华的中原一如想象。密谋、冲锋,在其他王子搜刮洛城财宝时,唯独君自怜深入中原,见识大好河山,拉拢江湖人士。

君自怜一时游兴起,不满足待在马车内,想要出去赏景,抓了旁边的笠帽就往车外走。旁边立即起一个人,与他同往护卫。不过脚步慢一步,在君自怜出了门他还在门内时,就听见一声鹰叫声从车门外传来。

到了门口,护卫看看被鹰翼扇动时所起的风拂到路边的君自怜的笠帽,和路边几个被君自怜的容颜惊艳到的路人。护卫先将自己的笠帽给君自怜戴上,再下去将几个路人拖到路边草丛。路人们这才惊醒挣扎惨叫,却被护卫不耐烦地给了一刀。

再戴上遮面笠帽,君自怜才获得了一点安全感。

进入中原的一年来,各县各郡各州的追捕都让一群人变得小心翼翼,身为首领,且有着一双蓝色眼睛,长相不同平常人的君自怜更是如此。宁可杀掉一个无辜路人,也不许露面的一群人有可能会被透露出去。

待护卫回来,朝自己点了点头。君自怜才放松地舒了一口长气,伸手抓下肩上一只作飞翔收翼状的老鹰。鹰翅扇动所刮起的风,吹得君自怜现在已戴好的笠帽都隐隐晃动。

一边将笠帽再整理一番,一边把玩着老鹰,君自怜从鹰足上取出一支紧紧捆束的铜瓶,瓶里塞着一条写字传信的破布。而这破布上的内容……从君自怜慢慢阅来,一脸欢颜渐渐转成正色,阅完后将破布紧攥手心,便可知其一二。

但过了一会儿,君自怜又对旁边因其怒容而害怕的护卫,勉强作亲切地笑了一笑:“没事。匈奴跟中原打战,输了一场。总是我们赢,输一场,就当让他们了。”顿了一顿,笑颜更美,“反正,我们匈奴的王者之师都还没出来。急什么。”

这时,又听一阵马车轱辘声传来。

君自怜的心情已被这传信弄得大坏,但既然都出来了,又不想马上躲回去,就保持现在的站姿,立在马车后辕,冷眼看随后的马车经过。

那是一辆很普通的大马车。不华贵也不穷酸,没有任何帮派的标识。君自怜猜那是一辆民车,因此就没放在心上,才敢如此嚣张地不退回去,但见从马车中跳出了一个白衣剑客。江湖人士?君自怜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但也没有太放心上。江湖人又如何?行侠仗义的侠客传奇听多了吧!

那剑客四下环顾,眼神落到君自怜马车上又快速转了过去。但不知为何,君自怜总有一种自己被人盯着的感觉,似乎那人眼神望着其他地方,但心思全都在自己的马车上。君自怜心中有些起疑,可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剑客回去。君自怜刚松一口气,打算再次将那辆马车看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却见马车的后门被轻轻打开一道门缝,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透过门缝往这边瞧。被君自怜发现后,大眼睛一眨,连忙关上了后门。

君自怜心头当即升起一声警钟:自己一伙人刚才的路边杀人被发现了!那剑客刚开始出来查看,对自己起了疑心,又见自己人多势众,不好朝自己喝问,所以回了马车再让人监视,没想到被自己发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之后,马车又避嫌似的快速往前驱,消失在君自怜的眼中。

待得马车离开,君自怜已经非常肯定,当即返回车厢,扫一眼车厢左边,自己的四个人。君自怜手下共有三十人。其他人乘另一辆马车在去江南的前头,为君自怜早早打点好一切。

车厢右边的空位则用来给地腿帮帮主一个人躺着:“怎么了?”

“我们刚刚被一群人盯上了。”

“所以……?”

君自怜不愿与他起纷争,但在一干手下人面前,还是默了一下:“我话还没说完。”下次不要打断。

与君自怜沉默的表情相比,地腿帮帮主则是扬起一个十分愉悦的笑:“我知道你话没说完。我就喜欢打断你。”

“好……他们坐着马车,不知道有几个人。我看见一个白衣剑客,一个马车内的女子。现在天色快暗,他们会在前头的乡亭歇息。我想让几人去看看,如果他们有不对,就直接解决掉。谁愿意去?”君自怜不再跟他多做纠缠,还有正事要手下人去解决。

“君自怜,你是主子,派人去解决事就吩咐下去。还要问谁解决?”

“他们是我同伴。我自然要问一声。”

帮主完全没将话听在心上:“我去解决吧。我让你看看什么叫中原的主子。”吃力地一手撑起身子,一手拉开窗帘,脑袋探向窗外,吹起一声清脆的口哨。

马车内几人都不喜他。只是,帮主既然愿意出手,他们就冷眼看着随他去。天知道要这家伙出一次手有多难。尽管他吃着他们的饭,喝着他们的水,享受着他们的东西,但他却以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仿佛是他们欠了他似的,亏得他们主子脾气好能忍。

“小三、小四。把前面人给解决了。”帮主传音给听到口哨声出来的手下。

话音落下,空中响起两声回应的口哨,算是二人明白得令。

帮主慢慢地收回脑袋,扭头看着君自怜:“君自怜,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君自怜微微一笑,从左边过道走向自己的位子,手搭着左边坐着的几人,在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时特别的重手。那人当即明白了:君自怜哪里是放心,还要再派他去跟着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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