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夜幕降临。
君自怜的手下望着马车的人和小三小四一前一后走进了乡亭。他却不学他们,绕到乡亭后,买通了一个小二,换上一身小二打扮前去查看。听说马车上的人有六个:老瘸子、巫女、剑客、少女、中年人、车夫。
依着主子跟他们吩咐的“白衣剑客”,先到了剑客房间。
就见剑客坐在合塌中饮茗,一素衣少女临窗眺望窗外风景:“再有两日,就该到江南了。江暮渔,你说过到了江南,带我去泛舟看花、吃食看舞。你说,白云山庄有你的师兄姊妹,你带我去一一认识,这些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江暮渔道,“不过要在到江南前,从前辈手下逃走到师父那儿。我们以后才有日子可过。”
“那你想法与家父打一声招呼吧?我们回来了。”
手下人一边打理着房间,一边默默地偷听谈话。白云山庄?师父?家父?师兄姐妹?谁都知道,白云山庄是武林盟主离仇的住处。这两人口口声声唤着师父、家父,难道是离仇的徒弟、女儿?听说过离仇有一徒弟在一年前被人掳走,就是这人?若是如此,得回禀主子,可不能得罪了二人。
“如果不与师父招呼,就凭我们两个,你觉得怎么从前辈手下逃走?”
“玩笑还是认真?”
“认真。”
离三月收敛了笑颜,换上一脸思索的表情,慢慢踱步移到合榻中坐下。江暮渔倒茗来,她不喝,又看了一眼江暮渔,见神色当真是认真的:“依着前辈的本事,我们两个合起来都打不过。要逃走,不找家父帮忙,没有办法。除非……做戏暴毙?”
“呵呵。”
“但前辈是不会相信我们暴毙的。”离三月一句话解释了江暮渔无奈的笑容。
“今日下午赶路的时候,你说你在路上听到惨叫声,是不是?”江暮渔转过了话题。此话也万分吸引了手下人的注意。
“我的顺风耳,你应该清楚的。”
“我出去就看见一辆匈奴宝马拉的普通大马车,马车后辕立着一个笠帽人看着我们走过。他们都已经解决完了。看样子不像是帮派打斗,也不像是私人恩怨,亦或是强盗劫镖,倒像是动手快、解决快的屠杀。敢在江南的路边屠杀的……我还不能十拿九稳。再等一下看看吧,如果他对我们下手,那就可以肯定了,他们是匈奴人。”
不,怎么能这么快就下断定?听到前头时,手下人有一堆反驳的借口:匈奴宝马也不是只有匈奴人有,也有贩卖到中原赚金钱的。但买的人非富则贵,普通装扮的马车正可以显示低调。戴笠帽也是为了低调。但听到后一句,不得不承认,他们如果动手,的确暴露身份。
君自怜派人前来打探,如果发觉不对才动手。结果帮主承诺出手,君自怜虽然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派人来查,但没有阻止帮主动手。现在手下人终于知道了一群人的身份,再想到那帮主的动手,手下人的心倏地悬了起来,赶紧清扫完屋子离开去找人令其不得动手。
“小二,你等一下。”却在这当口,手下人被江暮渔叫住,又与他吩咐了一堆琐碎的房中清扫事宜。
一边看着小二迅速做事,江暮渔一边与离三月继续谈:“前辈想找四大帮主。而地腿帮帮主就在匈奴人手上。”
“可就算加上匈奴人,我看也不是前辈的对手。”离三月否定,能对付秒杀帮主的老瘸子,只有帮主之上的盟主。
“何必要打呢?只要老瘸子要人,他们有人。”江暮渔一笑,拿起桌上漆盏比划三方,“我们要从前辈手上逃走。前辈想要地腿帮帮主。而匈奴人……匈奴人想要什么呢?”
“巫女、地腿帮。”离三月说出匈奴人曾接触的人,“匈奴人想来中原招揽高手?”
“而你是武林盟主之女,我是武林盟主的徒弟。他们最想招揽的,就是我们。”
离三月心里讲这关系思索一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要他们拿地腿帮帮主来换你,前辈肯定是答应的。但我代表着天拳帮,我担心前辈不会轻易放我走。”
“谁叫你当时认了是天拳帮帮主的未过门的妻,被前辈抓来江南找他。现在自食恶果。活该!”江暮渔笑她,被离三月瞪了一眼。江暮渔顿了一下,“你不是很会做戏,难道没有自己的主意?”
离三月自有主意,刚想回话,看见江暮渔瞥视在房内打扫的乡亭小二:“那你曾经还说过照顾我,怎么不帮我想想主意?”故意转了话题,不说主意。
“客官。”手下人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免得江暮渔再吩咐些什么,“客房都整理好了。还有什么吩咐?”
江暮渔止住话语,四下扫视近乎一眼一尘不染的房间,朝手下人笑笑,抛去几枚金钱:“出去吧。”望着手下人快步走出了房间,“出去以后,就别让人再进屋了。”
不知道是不是手下人疑心,他总觉得江暮渔这句话似乎别有用心?“是。”
在出房间关门时,手下人再一次看合塌边两个人默默品茗的场面。因为他们垂了头,不知他们的表情,更无从得知他们真实的想法。如果那两个人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让他代为传话?只等自己一走,二人就会仰头大笑,庆祝任务完成?
手下人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当然,他不否认,他们的确很会揣测,知道的事情也多,身份也非同凡响……
又找了小三小四,手下人强行让他们离开。一开始俩人不愿走,说是只听命于帮主。被手下人喝了一通“那些人跟武林盟主有关”才信服了。
那一夜,乡亭安睡无事。第二日清早醒来的人们精神大好,一路快马加鞭,赶在中午时进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