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森 第二章——暴风雨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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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许,车子到达了染城。

染城是一个南方的一个小城镇,四面环山,三面环水,依傍着青山绿水,恰似远离凡尘俗世的仙境。染城以布艺闻名。自明清以来,整个城镇的百姓都以从事布料的染计为生,世代相传,到了民国时期更是繁荣无比,鼎盛时期则以深家大院为代表,声名远扬。而蜿蜒流长的护城河——染河,则无疑是染城的生命之河。

深深叫醒了昏昏欲睡的众人,招呼大家拿着行李准备下车。

冬天的黑夜来的特别的早,才八时许,整个染城就笼罩在了一片黑色里,就像从天上洒下一张泼墨后的珊瑚网一样。只有街上商铺的点点灯光,借着我们看看这座独具韵味的小城。众人拖着行李箱,跟着深深前行,在刚被雨水浸润过的青石板路上划过几条沥青。踏过蜿蜒的青石板路,大家到达了目的地,深深的家——深家大院。

深家大院坐落在靠河边的一条街上,倚着一栋明清时期的松红木楼。听深深介绍过,在民国时期,深家是这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周遭的半条街道在当时都是深家的房产。深家的男人们个个文质彬彬,女人们也都出自名门。上至主子,下到仆人,个个都受过教育。连府里的丫鬟都气度不凡,文质彬彬。但深家毕竟气派太大,树大招风。土改和特殊时期时期,把深家作为了重点打击对象。到如今,只剩下两个天井的一个四合院供家人居住。

深家大院虽说没有了以前的繁华与气派,大门上的红漆也已渐渐地剥落,但大气的建筑和残根破垣中的鎏金痕迹,依稀可见当时的辉煌。

深深领着大家进去,才穿过走廊,就有人出来帮忙拎东西。

“大小姐,回来了?”

“贵叔!不是说了吗,让您直接叫我的名字!您跟着爷爷这么多年,大家生活在一起,就跟一家人一样,您不用客气!况且现在是新社会,没有主仆之分的”

来者是深家的管家,深深叫他为贵叔。贵叔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子不高,头发微白,眼神温和,微微带着笑意。贵叔穿着灰色的夹克衣服,军用的棉鞋,挽着衣袖显得极其干练。

我们跟着深深,穿过一个走廊,经过一个外屋,在一片寒暄中,便到了堂屋,也就是现在的客厅。深深招呼大家坐下休息,便进内屋去了。

关棨站起身来打量着这屋:六张红木椅和四张茶几成套摆放在屋的两侧,两张楠木椅和方桌摆放在屋子的前方;桌上放着成套的茶具,以及供观赏的青花瓷瓶,头顶上悬挂着一面牌匾,墨黑的字体估计是深家老祖宗留下来的遗训。

“嘿!没想到啊,这深倩蓝家里还可以啊!”

“这哪叫可以啊,简直就是大开眼界!你看,这架势,这摆设,简直就跟平常电视里看到的一样。我都有错觉了,咱们该不会是玩起了穿越吧!你说,这深家以前该不会是什么官宦人家,或者是皇亲国戚?”一旁的姚奭文开口说道。

心细的古蒻接到:“你们啊,安分点吧!毕竟我们是到了别人家里,主人还没出来,我们是守点规矩吧!”

“哈哈哈哈,没事,不用太拘谨!平常人家,哪有这么多的规矩——孩子们,让你们久等,失礼了,欢迎到家中来做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内屋传出,深邃,浑厚,底气十足。接着,深深挽着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出来。老人体型偏廋,头发花白,虽被深深搀着,但脚步稳健,眼睛炯炯有神。“鄙人深玉勤,是深深的爷爷。你们是深深的同学,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一样,不用太客气!天色也晚了,我老人家不比你们年轻人,就先去休息了——阿贵,给孩子们准备饭菜,然后安排他们到客房休息!”

深深领着大家进了右边的饭厅,大家围着红木圆桌坐了下来。厨房里一个女人在忙来忙去,张罗着饭菜。

“云姨,你快别忙了,我们坐了一天的车,吃不了多少。”

“忙完这一点就行”,云姨把饭菜端上桌来“好了,你们先吃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云姨是贵叔的妻子,也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员。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是云姨把我带大的。云姨和贵叔没有儿女,所以我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你们快吃吧,一会儿早点休息,明天带你们出去逛逛。”

吃完了饭,大家便回房间休息。秋天跟深深睡在她的卧室,三个男生睡在前厅北面的大房间,还有两间小房间,一个在前厅的西面,另一个在后院的北面。青雨自是不愿和沫儿同屋的,于是就和古蒻住在了前厅,独有沫儿住在了后院。

染城的冬天下起了小雪,簌簌的落雪声为城外的冷山林更添了一份寂静,灰色的天空就越显得苍白无穷。凛冽的冬风吹拂着山坡上的野草,跳起了西伯利亚蝴蝶般的舞蹈,安抚着寂寞的灵魂。纵使幽灵狂舞,焉的美人入土。

心事重重地沫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借着半透明的窗户,沫儿看到了窗外皎洁的月光,像极了妈妈的眼眸。自从中学亲眼目睹了妈妈的死亡后,沫儿就变得沉默少言。那些看似用冷漠所筑起的铜墙铁壁,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

沫儿实无困意,便拿了外套,轻轻的开了房门,走到院子里去。

这是一个和前厅差不多大的天井,南北两面是房间,东面做了祠堂,西面做了杂物间。前后两院用一个走廊相连。

沫儿在院子里瞎逛,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线,仔细的打量这里的事物。突然,沫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从院子的角落里传来。

沫儿看了看对面的房间,漆黑一片,应该不是贵叔和云姨。前院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照理也听不到声音,而走廊也是一片寂静。但那个声音越加明显,而且越发的靠近。

沫儿不禁想起了两年前在学校的经历,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更加的害怕。越是这样想,就越发的觉得恐怖,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沫儿站在原地四下的张望,希望找到一点安全感,那种因为未知而膨胀的不安压得她快要窒息了。沫儿的目光落在了一间屋子上,因为只有那里才有一点点微弱的灯光,通过半透明的窗户透出来,在寂静的夜晚摇晃。沫儿缓缓的抬起头,看见了屋前的门匾——深家祠堂!

祠堂?不就是,不就是安放牌匾的地方?难道是?是深家的亡魂?

不是不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怪亡魂!沫儿尽量保持冷静,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沫儿停在原地不动,以静静地听着声音的来源。沫儿清楚地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幻觉,因为声音越来越来清晰,而且,而且就好像从背后传出来的。

后面?后面不是杂物间吗?沫儿握住拳头,鼓足了勇气回过了头:只有一扇紧闭的木门!沫儿将耳朵贴在木门上仔细地听,确实有声音。沫儿轻轻地碰了一下的门的把手,门竟然是虚掩的,一碰就自然打开了。

沫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深家的杂物间,看了看周围的陈设,全是堆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废弃的书桌,生锈的老式收音机,还有一堆破铜烂铁。

这里没有人啊,那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就在沫儿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不仅仅是脚步声,还有一些细微的咳嗽声。

沫儿又朝里面走了走,突然发现,声音是从左面的大柜子后面传出来的。沫儿鼓起勇气走到了柜子旁边,惊异的发现柜子后面竟然有一条小径!!!

这条小径是以柜子为遮掩,柜子完全挡住了出口。此时的柜子被人向右面移动开了半米,小径就暴露无疑。这条小径细窄而绵长,地上满是绿色的青苔,看起来很滑。这里没有灯,只能透过窗外的月光显示出大致的轮廓,再加上道路有很悠长,沫儿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沫儿刚想走进去看看究竟,就发现脚步声越发靠近,好像是有人出来了。沫儿一紧张,就跑回自己屋内了。通过半透明的窗户,沫儿看到从屋内的小径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看起来年龄似乎比深深的爷爷还年长些,头发雪白,瘦骨嶙峋的。老婆婆也没做别的,就直径走入了祠堂去了。

夜,黑的就像墨一样,看不清尘世的点点滴滴,如同深邃的眼眸,望不见底。那些经历过的事事非非,仿佛在顷刻间就消失不见,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后留下一丝淡淡的芭兰香,,穿破薄薄的心墙,温暖着人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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