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签售的命运师 第七十四章 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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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鹰殿并排走在人世间的大道上,周围路人侧目纷纷。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掩嘴偷笑,还有人遮鼻嫌弃逃开。

我无奈地冲着鹰殿皱鼻子:“我说,鹰殿大妈,您多久没洗澡了?”

鹰殿看着我,茫然了:“洗澡?洗澡是什么?”

“莫非,你从一出生就没洗过???”我大惊,赶忙躲得老远。

鹰殿见了我避之不及,怒气冲冲:“喂,你躲什么?”

最终我们在附近找到了普通的旅馆。一进门,一股霉酸气扑面扑鼻,鹰殿忙不迭地抱怨:“真臭!”

“喂,这句话不该由你来说吧!”我翻了白眼。

“臭丫头!还跟跟老娘顶嘴!”她对我张牙舞爪。我赶快低头屏息:“我错了。”

旅馆的老板娘是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见我与鹰殿进入,神色一怔,继而又眉开眼笑:“两位是住宿的吗?”。

鹰殿却兀自耿耿于怀揪扯着我的耳光,碎碎叨叨。

我龇牙咧嘴跟老板娘办着入住手续:“两……间房。疼,疼疼,喂,放手啊!”

“还跟命令老娘!活的不耐烦了!”

“哦啊,还真是和睦的母子俩啊!”老板娘什么眼神!哪里和睦了,而且……

“谁是她老妈!”

“谁是她儿子!”

老板娘尴尬了:“难道不是吗?”。

一身疲惫的我已经没力气再争辩什么。拿了钥匙就走上了楼。推门入了房间,狠狠地摔在床上。真舒服啊。昨天在荒天野地里露宿一晚,这身体酸痛沉重。还是灵魂状态,更为轻盈可人些。

“为什么我得用这样的一个肉身!”

喊过话,我翻个身。却感触到周围异常。睁目一看,浅喝一声,抱起被子就缩到墙角。

“喂,为什么你会在我的房间!”

鹰殿悠然自得地躺了下来:“一个人睡,我害怕。”

“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害怕?”我迅速地抱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竟然敢叫老娘老太婆!”

但是,不管怎样,鹰殿最终还是占领了床,我拼死一战,保住了被子。虽然有尝试过两个互换房间,但是,开门的一瞬间,门锁毫无征兆的就坏掉了。

夜半时分,躺在地上的我,迷迷糊糊站起了身。

“厕所。厕所。”

伸手去开门,扭不动。

此时的我已经急不可耐,于是连蹦带跳,奔到了鹰殿的床上:“快把门给我开开!”

鹰殿不动。

再摇,仍旧不动。一探鼻息,生气全无,一时天昏地暗,我哭开了。

“你不能死啊。老太婆,呜呜呜呜,虽然你长的难看而且凶巴巴的,但是你救了我啊。你不能死啊,我不上厕所了还不行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我的双手痛不欲生晃着鹰殿的身体。

“喂,臭丫头,你很烦人。”

鹰殿突然睁开眼睛,对着我活生生地醒了。

“啊……没死啊。”我走下了床。

“喂,臭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想我死吧!”鹰殿暴烈地坐起身,横眉怒目。

“比起这个,开门,开门更重要……”

“不是已经开了吗?”。

我火急火燎地拉开门,一声惊叫。鹰殿不知何时竟笔直地站在了门外。

“你什么时候……”我抱怨着,去了厕所。然而回房时,鹰殿竟然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门口。

“喂,回去睡觉了啊。”我说着,走了进去。

身体僵住了。

鹰殿她竟然好端端地睡在床上。

“怎怎么回事?”

“臭丫头,你还让不让老娘睡觉了!”鹰殿抄起床上的枕头就给我砸了过来。

我赶快低头躲过。但是,躲过之后,心中创伤仍旧:“喂,怎么回事??”

鹰殿伸伸懒腰打打哈欠:“外边的老娘只是一个分身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

我心中凉透。但是,好奇心不可不满足。于是,谦卑恭顺,脸上带笑,眼中汪水:“我就知道鹰殿大妈您见多识广,所以还请,对晚辈我指点一二。”

“把大妈给去了。”

“鹰殿……”

“不准直呼老娘名讳!“鹰殿对我威胁着伸出拳头。

“那要怎么叫啊!“我委屈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废纸。

鹰殿兀自想了想,之后试探性地说:“女乃女乃???”

“做梦去吧你!”说完,我立刻卷着我的仅有的被子在地上入睡。

鹰殿怔忪,对着我的背影看了良久,之后是一声漫长的叹息。之后是,衣物窸窣之声,她躺下了身子,不多久,就鼾声大作。

“臭丫头!”她在梦中骂我。

“老太婆!”我大睁着双眼在黑暗中回应她的梦话。

最终,我的眼皮沉沉,意识全无,也熟睡了。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了。我同鹰殿持续地行走在这世间的偏僻小镇。每天都是争吵拌嘴,生活鸡飞狗跳不肯安宁。然而也有这样的时刻,比如说黄昏时,或者是午后的崔然阳光,两个人坐在高处,彼此眺望,默默不语。

我想念着我的朋友们,鹰殿想念着死沼的鬼媒。两个都各怀心事,但是彼此却都又不道破,只是这样麻木地逃亡,躲避,乏味的日子像是杳无尽头。

直到那天。

那天同往常一样,我进了女厕所,鹰殿在门外对试图进入的女人们告诫:“里边有流氓,慎入。”

但是,那天又同往常不一样。鹰殿侦查厕所的时候,却遗漏了一处。于是出现了此种情形。我推了单间门,一个女子目瞪口呆地看了我大约有五分钟。

我以为下边她会大喊大叫流氓,谁知,她竟脸贴身跟,将我拥入怀,死死不肯放开。

我大叫:“流氓啊——”

鹰殿慌张奔入,见了此种情形,神色恢复往常:“你一个大男人叫什么流氓,害老娘虚惊一场!先出去了啊。”

之后,若无其事地又走人了。

我被女人抱得窒息:“大姐,大姐,冷静点冷静点。”

被我这样一喊,女人反倒抱得更紧了,甚至连眼泪都扑簌簌地掉得煽情:“边年。边年。”

咦?边年是谁?莫非是我的这个躯壳的名字?

在女人的家中,她为鹰殿端了茶,上了糕点,却不想鹰殿看都不去看一眼,直截了当:“肉!给我上肉!”

女人掩嘴轻笑:“还真是性格爽利的老妈妈啊。”

“我想知道,你口中说的边年,究竟是?”我捧起水杯,努力地忽视掉在自己身旁大吃大嚼生猛异常的鹰殿。

女人一怔,继而神色黯然。

“边年是我的老公,几个月前,我因为工作来到这里,但是,不曾想,老公就在这段期间,竟然病发身亡。就在我辞掉工作准备回去送他最后一程,家里却又来了电话,说是尸体不翼而飞。我与老公感情甚笃,心想,定是老公一息尚存。如若活着,他自是会不远千里来这里找到。如若死了,他也会不顾生死之隔,来见我一面。于是,我就守在这里,希求能将他等来。皇天果不负苦心人,我等到了。”说着,女人的手覆上我,双眼含泪,情深意重。

“大姐……”我尴尬地抽出了手,“你家的洗手间在哪儿?”

女人对我指明位置,我强笑着走过去,途中顺手扯上了吃的忘我的鹰殿。

“臭丫头!你做什么??”

“呵呵呵。我女乃女乃有点老娘痴呆,我带她去洗洗手。呵呵呵呵。”我对女人解释着,退出了客厅。之后一把就鹰殿塞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我声言厉色。

“喂,这是怎么回事?”

“嗯。那天老娘去找中意的时,一看这男的在那素白床上躺着,睡姿很好看,于是抱来了,怎么了?”鹰殿倒也坦承。

“什么叫做睡姿???”我快要崩溃,“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睡觉的时候是死尸啊?”

“你竟然敢对老娘大吼大叫!当时大半夜,你让老娘去哪儿给你找去!有这么一个就不错了。”鹰殿愤愤不平。

“什么??这明明就是尸体!”

“有尸体就不错了!你还不是早就死了,你一个死人讲究那么多干嘛!”

“你你你你……老太婆!”我气急。

“臭丫头!!!敢叫我老太婆。”鹰殿也怒了。两人在洗手间里大打出手。

女人在外边听见声响,于是过来敲门:“怎么了?”

我拉开门,嘻嘻笑:“啊。不好意思,我女乃女乃老毛病犯了。”

女人见我披头散发,而此时鹰殿的手指正凶神恶煞地掐着我的脖子,使劲地咽了一口水,疑虑着离开了。

当我们重整衣裳,再次进入客厅,女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空落落的客厅里,我与鹰殿面面相觑。几秒钟后,鹰殿淡定地坐了下来,开始继续吃肉。我站在原地,预感不祥。

“快走!!”

就在两人偷偷模模地走过了走出了小区的时候,女人带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楼。

“就在上边,有一位狂犬病患者,她袭击了我老公。”

我听此一句,笑不拢嘴:“你听到没?她说你有狂犬病!!!!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狂犬病??”

鹰殿无知的眼神看我:“狂犬病是什么?”

我止住了笑,冷了神情:“哦,没什么。”

两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

“喂。”鹰殿突然站住了脚。

我疑惑了:“又要吃肉吗?”。

她没说话,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女人。

我看了过去,喜悦像是滔天洪水,一瞬间席卷了我。

“慕甲子!!!!!!”

我的叫喊声极具穿透力,周围路人纷纷掩耳,且怨声载道。

但是,那个女人,却行走如旧,完全的充耳不闻。

“慕甲子!我是季词我是季词啊!”一路叫喊着,我追了上去。

直到她的跟前,我激动难耐,扑到了她的肩头,开始哭诉:“我找你们好辛苦啊!”

但是她的表情却十分异常,只见异常过后,异变了,她利落地给了我一个耳光,字字铿锵:“流氓!!”

我捂着脸,不解了:“我是季词啊,没用的季词啊。你不记得了吗?”。

她已经转身走开。我准备再度追上去,鹰殿却在我身后幸灾乐祸:“被美女扇了耳光吧!“

鹰殿这么一开口,我意识到了,因为太过兴奋,我竟忘了自己尚且还是男儿身。

“都怪你!“我回头对鹰殿凶。

鹰殿应声而动:“怪老娘???你这个臭丫头!别不知好歹!”

“慕甲子,我是季词!”我追了上去。

鹰殿在我背后使劲摇头:“唉,没用的。”

她的话音刚落,前方再次传来骚动,我狼狈地从水果摊上爬了起来。周围路人白眼一个接一个丢到我身上。

慕甲子站在我面前,怒不可遏:“你这个流氓,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我是季词,我是季词啊。”我对着她百般解释。但是,她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是一味责骂我。

水果摊的老板心疼地摩挲着自己的水果:“你这个人,真是,跟一个聋子较什么劲儿呢,瞧把我这水灵灵的葡萄给压的。还怎么卖啊。”

“聋子??”我吃力地问出了声。

老板一怔:“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条街上的人谁不知道她耳朵有毛病??”

一听魂灵慕甲子双耳失聪。那么,那天鹰殿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笔,接我用一下。”我飞快地夺过老板手中的笔,飞奔上前。

“我的账本!!!”

我已不甚顾及了。只是迅速地在账本上写下几个字,拿给慕甲子看。

慕甲子见我再次追上来,拳头已经高高扬起,神情不耐:“你还想怎么……”她看到了账本上的字,表情像是水滴划过玻璃窗,缓缓蜿蜒跌落,唇齿轻启:“你……你真的是季词??”

我拼命地点头点头,眼泪四溅。

慕甲子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我大舒一口气,心想,终于认出来了。

但是,下一刻,一个耳光货真价实地上了我的脸。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慕甲子,她的眼泪珠子一般扑簌簌地下来,咬牙启齿地对我说,

“你这个……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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