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废置的破庙一片荒凉,落尘来到与章凌约定的地点,轻轻扣响庙前石狮鼻环三下,轰隆隆一阵响,只见石狮后面石板开启一束亮光透出来,传来章凌的声音,“公主殿下请下来吧。”
落尘顺着亮光一级级拾阶而下,来到一处宽敞的大厅,厅内灯火通明,所有人屏息而待,静静等待落尘的到来。厅中面西一张玉雕太师椅,椅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头上无发竟是一个和尚。落尘迎着座上之人走过去,冷然道:“你就是杨启隆?”
杨启隆欠欠身站起向落尘施礼,“白莲教主杨启隆参见公主。”
“不必虚礼,我来不是受你参拜,是要见我娘。”
“公主殿下稍等,王妃娘娘很快就来。”杨启隆毕恭毕敬地答道,向落尘伸手以礼,“公主殿下请上座。”
“不必,我做这里就可以。”落尘不假辞色,拂袖在离自己最近的座位坐下。
杨启隆讪讪一笑坐回太师椅道:“草民曾经受王妃娘娘所托,前往云南大理平西王府搭救公主殿下,不想吴三桂那老贼拒不松口,让草民无功而返。让公主受累了。”
“无妨,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有劳杨教主费心。”落尘微微向杨启隆颔首致谢。使得杨启隆受宠若惊,立刻又站起向落尘行礼,“公主言重了,这是草民应尽的本分,大明无端亡国,百姓流离失所,我们汉民可是对公主寄予厚望啊。”
落尘闻言几不可见的挑挑眉尾,抿唇一笑,“杨教主才是言重,试问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当此重任?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杨教主和众多兄弟。”
一席话说得杨启隆热血沸腾,飘飘然忘乎所以,直言不敢当不敢当。落尘微微一笑,正要答话,忽听一个熟悉温暖的声音在呼唤:“落儿,落儿,真的是你吗?”。
落尘闻声眼泪几欲夺眶而出,转身向来声望去,一位中年美妇泪盈羽睫定定的看着自己,不是自己最敬爱的娘亲是谁。落尘飞身扑上前去抱住娘亲喜极而泣。“娘亲,是我,我是落儿,您的落儿。”
“落儿。”娘亲抱着落尘失声痛哭,“落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回到娘亲的身边了,来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六年没见我的落儿,落儿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娘亲抚着落尘的面颊一边说一边珠泪滚滚。落尘伸手揩去娘亲脸上的泪笑道:“娘亲,不要哭,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的面前吗?”。
“是,是。”美妇人紧紧搂住落尘,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落儿啊,娘亲想你念你,为你牵肠挂肚了六年,快告诉娘亲,这些年你一个女孩子家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忍饥挨饿?有没有被人欺负?”美妇人急不可待地左右审视自己的爱女,生怕落尘有一丝的不妥。
“没有,没有,娘亲,我过的很好,没有人欺负我,我也没有忍饥挨饿,这次我还一个人安全逃离大理,娘亲相信我,我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美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又留下来,落尘一看开始撒娇撒痴,“娘亲,你不要再哭了,难道看到落儿娘亲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美妇人赶紧揩净泪对落尘笑道:“好落儿,娘亲不是看见你高兴地嘛,娘亲看见你高兴。”
落尘眼见娘又要哭,赶紧岔开话题道:“娘亲,今天您跟我回去吧。以后我们娘俩好好的过日子,不再理这些国仇家恨。”
“好好,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落尘搀着娘亲就要离去。被章凌箭步拦住,“娘娘,公主你们要去哪里?”
落尘俏脸一寒,沉声道:“章凌,你想要干什么?”
章凌噗通一声跪下来,声如洪钟,“请公主娘娘留下主持反清复明的大局。”
“章凌,你太高看我们母女的能力,我没有能力带领你们共创大业。你们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告密,但要我参与其中那是万万做不到。”
“请公主留下。”章凌毫不退让。
落尘脸色愈来愈寒,一字一句地道:“好,要-我-留-下-除-非-我-死。”
“落儿。”王妃惊叫,怒不可遏向章凌道:“章凌,难道你要逼死大明朱氏最后一点血脉吗?”。
“臣不敢,臣只是认为既然公主可以孤身一人逃离大理必定有过人的胆识和智慧,若公主愿意出来主事,恢复我大明江山必是轻而易举的事。”
“难道章护卫从来不知自古成王败寇,强弩之末何必勉强。”落尘微微叹息。
“不与人斗与天斗,我不信天亡我大明,我们一定可以再图大业,恢复大明往日的辉煌。”
“大明亡国至今已经有多少年了?这期间朱氏百子千孙凋零得独剩一个孤女,身为大明旧臣你不思保留朱氏这最后一滴血脉,反而还要将她推向火坑陷她于万劫不复之中,这就是你为人臣子的忠义吗?”。落尘的娘亲怒指章凌气得全身发颤。落尘赶忙安抚娘亲,轻拍娘亲的后背予以抚慰。对哑口无言的章凌道:“章护卫,我们母女实在是不愿再涉足其中,但凡一切可以证明朱氏子孙身份的物品今天都将交付与你,以后的一切你且好自为之,不要再骚扰我们母女的生活。”
落尘娘亲拿出怀中的太子金册递与章凌道:“这是我仅存的唯一一件与大明皇室有关的物品,其余一切早在多年以前变卖一尽。希望这个可以助你完成匡复大明的大业。还有一件事要记住,无论以后你们有没有成功都不要再来找我们母女,我们既不想参与也不会想在你事成之后来分一杯羹。我朱氏遗孀今天在这里以我前明三王妃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有这一天。”
章凌闻言已是泪流满面,匍匐在地不住叩首,“三王妃,不是属下妄图大明基业,实在是不忍看我江山易主,天下百姓遭蛮夷践踏。”
“天意如此奈若何。”三王妃一声长叹,“此乃定数非人力可挽,章护卫不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放我们母女离去,三皇子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谢你的。”
“娘娘。”章凌伏在地上不停叩首,三王妃看向玉雕太师椅上的杨启隆道:“杨教主,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还要谢谢你不顾安危远赴云南救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