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韶华 第12章 禁宫新皇赐婚旨,帝都将军娶阴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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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金陵,韶将军府。

其实这韶将军本名赵韶华,乃是四大家族之首赵家的二公子。只是不知为何,他从来不许人称呼他赵将军,却让人称呼他韶将军,连圣上新赐的将军府也挂上了韶将军府的牌匾。后来有人言道,这是韶将军在纪念他死去的娘亲,据称他娘亲本姓韶,是赵府现任家主赵广仁的前妻,只是这韶氏多病,嫁入赵家数年才得韶将军一个儿子,且生下儿子不久便病重而死。赵广仁便扶正了育有一子的妾氏林氏为妻。韶将军为了纪念早逝的娘亲,才换了这么个称呼。

不得不说,民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且不说百家姓里有没有韶这个姓,单说林氏,那可是赵广仁明媒正娶的妻子,反而韶将军的母亲不过一个妾室。那林氏偶然听到这么个说法,气的几乎当场呕血三升。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这几日又有关于少年将军的新消息,酒楼茶肆都传遍了的,言道韶华将军将娶阴妻。

什么是阴妻?阴妻,顾名思义,阴间的妻子。娶阴妻,说白了,不过娶一副牌位一具骸骨。

民间有许多富户,女儿未及出嫁便夭折了的,作为爹娘怕女儿未成婚便夭亡会在阴间受鬼欺负,便寻的一同龄早夭男子,与之合婚同葬,结为阴亲。或有富户,其爱子早夭,便重金礼聘一女子为妻,此女子将作为其妻室,抚育过继子嗣,孝顺公婆,待百年亡故后与其阴夫合葬。

只是这韶华将军,怎会娶什么阴妻?又有人道是圣上的旨意,众人便猜测这亡故的女子莫不是新皇的那个早夭的妹妹?

禁宫金銮殿,宪臻帝听完太监的奏报,一时哭笑不得。早知道韶华要娶阴妻的事会闹出一些风波流言,不想民众的想象如此丰富,朕的妹妹?真是笑话。

“小四可真是会给朕添麻烦,”年轻的帝王伏在案上忙着批奏折,闻听这些关于韶华将军的传言,不由停下笔扶额而叹。

“闹出这么些事来,还得朕给他扫尾。”宪臻帝招手唤来近侍,如此这般嘱咐一番,近侍领命而去。本想把他叫来训一顿,脑子里却一闪而逝他那天请旨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唉,算了,当年一拜四兄弟,如今只有他们俩从塞北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到底自己是做哥哥的,就多替他担待些吧。

几日后,街市上流传起韶华将军与他那阴妻的故事来。据说那阴妻本是金陵一小户人家的闺门小姐,数年前因缘际会救了当年困顿之中的韶华将军。两人情投意合互许终生之时,边关告急,韶华将军担忧国事,想从军出征,又深觉不能丢下对自己情重恩重的小姐,日日愁眉不展。那小姐察觉了情郎的忧思,便以国事为重,鼓励情郎出征卫国。

于是韶华将军洒泪挥别佳人,北上从军。本指望数年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从此夫荣妻贵人生无限美好。谁料想红颜多薄命,待到韶华将军凤冠霞帔回来迎娶那小姐,佳人已成白骨。韶华将军伤心欲绝,为全昔日情意,要迎娶那早死的小姐为妻。待百年之后,棺中合葬重续温情。

这则流言一经传开,金陵城中男子及年长者均觉得韶华将军虽儿女情长了些,但当年能以国家大事为重,抛下那小姐出征从军,倒不失为一位忠义的英雄。

城中女子皆认为韶华将军如此重情重义,此生若得此夫君,死也值得。一时,韶华将军变成了金陵城里最佳的相公人选,及众位闺中小姐的梦中好夫君。一时金陵城中向韶府打探,想将女儿许给他做继妻的络绎不绝。

只是这流言的主角,此时却万事不理地一个人在卧房里挑选衣衫和各类女子的首饰。从肚兜鞋袜亵裤到内袍外衫,从戒指佩环香囊到耳饰发钗,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挑选。

只是那衣衫首饰,都是或金红或火红的颜色,细看下去,却是一套式样别致的凤冠霞帔。

挑选好了,他将其它的一卷一裹,团成一个大团,扬声唤来管家李来。李来并不进门,这间卧房是主子的禁地,平时连洒扫之事也亲自完成,从不许其他人进入,李来自是不敢违背。

李来将将在卧房门口站稳,抬头便见一团金红交杂的东西迎面而来。下意识地忙伸臂去接,却是各类的女子嫁衣和首饰。于是他道声奴才明白便退下了,并不去打扰此时的主子。

卧房里并没有什么摆设,甚至连桌椅也无。房内总共不过两样物品:一张雕花床,床上挂着红色床帐铺着绣有鸳鸯戏水图样的锦被;一口金丝楠木的大棺材,就放在雕花床的对面。

当日从乱葬岗回来,韶华便令下人把卧房弄成了这样鬼气森森的样子。将军的脸色太过吓人,下人们都不敢问,只在心里觉得奇怪。当夜将军便进了宫,黎明时一身透湿的回来,连带着一个宣旨赐婚的大太监夏公公。

接着便是阖府忙着将军大婚的事了。可是这大婚,咳咳,不得不说,奇怪得很,明明到处挂着喜绸贴着喜字,却没有一点点欢喜气息。只因将军要娶的是个死人,阴妻。那阴妻,据说就在将军卧房的那口楠木棺材里躺着。

韶府将军卧房,那口楠木棺材的盖子被推开了,将军韶华站在棺木旁端详了一阵,轻轻伸手把棺中骸骨身上套着的衣衫飘带挽了个蝴蝶扣。他似乎颇觉满意,看了一阵便阖上了棺盖。

自此后我将不再见你,清姐姐,你等着我,最多不过一年后,我便找你去。此次,华儿不会再食言了。

十日后,金陵城··街,十里红妆送嫁人,百名将士护花轿,韶华将军的大婚盛况空前。整个金陵城万人空巷,凡是能挤到韶府所在的··街上去的,全挤在那儿,一时在金陵一向不算繁华地的··街,车马水龙人声鼎沸,挤的水泄不通。

围观的人群里不时出现几位带着面纱的闺门小姐,装作路过却不慎被人流拥堵,站在那儿满心盼望看到马上的新郎官。

外面热闹,赵府内宅却也不逊色什么,现下已吵翻了天。

“赵广仁,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那贱种认祖归宗不算,还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他?”林氏气的柳眉倒竖,伸手拽住了赵府现任家主---她的相公赵广仁的前襟,用力之大,直至手上青筋直冒。

“你也够了,”赵广仁甩开林氏,将胸前的一副抹平,接着说,“收一收你那脾气吧,如今林家已被皇上整治地毫无喘息之力了,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林家的娇蛮小姐呢!?二十多年都过去了,你也该收收性子了。”

“赵广仁!”林氏越发气的双眼冒火,“你个忘恩负义该遭天杀的,当年要不是我们林家助你,凭你,能坐上赵家家主之位?好哇,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青娘那个贱人,连带着韶华那个贱种这么多年你也没忘吧?居然还想把家主之位给他。”

林氏越说越气,四处一瞅,瞟见手边搁架上那个青花的大花瓶,顺手拿起来就朝赵广仁砸过去。

赵广仁忙往右一躲,一声脆响,那花瓶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去,变成了碎片。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一甩袖子转身大步走出去了,留下屋内抓狂的林氏,气无处发,随手捞起什么便砸,屋内叮叮咣咣声响不断。

小轩窗,红罗帐,弯月明,夜风凉。这是韶华的新婚之夜,昨日立了秋,白日虽还是酷热难耐,夜里却渐渐凉了起来。

今日的新郎官此刻就和衣躺在床上,单手撑在床榻上,支着脑袋看窗外的明月。白月光细细地从从开着的窗子洒进来,地上便有了一片昏昏的明亮,似雪如霜。

他看看月光,又看看高大的楠木棺材,看来看去,几乎又把泪看了下来。到底不一样的,那楠木棺材里,是她,也不是她。他再骗不了自己,失去便是失去了。

假如她在,这样月光皎洁的夜,她会躺在床上透过窗子看月亮,然后说,华儿,你说,我们要是住在月亮上多好啊,月亮那么美,上面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苦难。

有时候自己会接几句,说清姐姐你想什么呢,仙子才会住在月亮上。有时候干脆就不说话,她一个人喃喃的说几句,也就睡过去了。他不喜欢她住在月亮上,那样,他不就见不到她了么?

可是她最终还是去了,是去月亮上住了吧?人间太苦,她呆不下去了,于是回到月亮上去住了。可是,清姐姐,你怎么把韶华给丢下了呢?我要到哪儿才能再找到你?

月华满地,他想着想着,竟也渐渐地睡着了,梦里秦淮三月柳岸青,河边埋头捣衣的女孩子回头一笑,说,“喂,小孩儿,你在干嘛?”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一夜,往事凉,月光凉,风凉,人凉,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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