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乱晋 第三章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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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丞相府三字,因要出宫而引起的不安与忐忑,一瞬间便淡去了许多。若说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候,还有谁能让司马蘅安心,那便也只有丞相府了。

心安归心安,很快司马蘅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妈妈,若出宫,可是只有吾等?宫里其他的王子公主们呢,他们要如何?”

侍人妈妈垂道回道:“奴婢并不太清楚,也许王后娘娘另有安排。公主勿需担忧,重要的是保重自身。”

这样的情况下要出宫去,并不是件容易之事。若没有国君的准许,**里其他的夫人与王子公主们定是走不了的。侍人妈妈虽说王后娘娘也许另有安排,但司马蘅更确定,这时她的母亲已经顾不上她们了。想到这里,司马蘅手脚一片冰冷,若是有胡人打进来,而其他的贵人又还在宫里,那等待她们的命运,不用想,也知道绝不会是好的。

“妈妈-----”司马蘅看向面前那垂着头的妇人。

“公主。”侍人妈妈打断司马蘅的话,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奴婢只是个宫女,娘娘如何吩咐便如何做。再说如今这个情况,又怎么能顾虑那么多?公主,你就不必多虑,如今只能顺其自然。”

司马蘅听了这话,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回榻案前,宫里基她夫人所出的孩子,无论如何,与她也是亲人。如今,她能出宫保平安。而她们,却是生死不明。就算平日里再不亲近,这会也觉得心酸。

转过头,借着灯光看着始平公主熟睡的面孔,轻叹了一气。

司马蘅不知自己是几时睡去的,也许是因为真的太累了。但可能因心中不安,睡得却不安稳,模糊中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大湖中,黑幽冰凉的河水紧紧缠绕住她的身子。她抬头望去,远远的便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山峰,而山峰顶上站满了她所熟悉之人。她激动的想跑过去,却又发现自己动不了。想喊叫,又发不出一丝声响。正满心焦急之时,有人轻轻的摇着她的胳膊:“公主,快醒醒,马车来了。丞相大人派人来接公主出宫了,快醒醒。”是侍人妈妈。

司马蘅睁开疼痛的双眼看去,殿内的烛火摇晃着快要烧尽了,而殿堂外面却还是一片漆黑,却是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耳边传来衣带的摩擦声和轻碎的脚步声,身边的始平公主还在熟睡,但已经被她的侍人妈妈抱在了怀中,正准备出殿。

殿门外停着一辆黑漆木车,四周挂着厚厚的围布,由一匹高大的马拉着。车前站着一位似是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因天有些昏暗,却是面目有些不清。见司马蘅几人出来,便迎上来行了一礼,语气有些急促:“公主们,快些上车吧。”

平时出门坐的都是华丽的朱漆鸾车,几时如这会般寒酸过。上去马车前,司马蘅捕捉到了河东公主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但也知道这会情况紧急,她还是皱着眉头上去了。

马车不大,抱着始平公主的侍人妈妈把始平公主放在了车上后,便行礼道:“奴婢先告退,始平公主还劳两位公主看顾着。”

河东公主心情本就不佳,听了侍人妈妈这话,忍不住就厉声喝道:“要如何做,还需你一个奴婢来说吗,下去!”

侍人妈妈听了,忙慌乱的退了下去。

司马蘅把始平公主轻揽在自己的怀中,对河东公主的话并没有多作回应。

等她们一坐好,车帘便放了下来,车外的情景却是被完全遮挡住了。紧接着,马车便滚动了起来,偶尔只有从车缝中透来一点一闪而过的星光。伴着车轮声的还有些许紧促细密的脚步声,应该是侍人妈妈们跟在马车后的声音。

车厢中很是寂静,河东公主与司马蘅都没有说话,大难来时,姐妹们似乎应该不这样生疏,可常年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虽心中都那样不安,便偏偏都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马车走得异常胜利,宫殿似乎没有人在把守,因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拦阻,这怕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而出了宫门,走到城道上时,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便多了起来,甚至还隐隐能听到小孩子的啼哭与大人的叫骂声,四周显得燥乱不堪。胡人围城,想必城中的民众也早已坐卧不安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不知过了多久,当司马蘅感觉车缝中的光越来越多时,马车停了下来。接着车帘很快便掀了开来,一张年轻,眉眼俊朗的男子的脸便出现在了司马蘅的眼前。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孔,司马蘅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景文阿兄!”

河东公主紧绷的脸,随着司马蘅的惊呼也有了些松动。再怎么骄傲,她终归也只是一个女子。见终于有人来了,提着的心还是多少会放下些的。

随着司马蘅的声音落下,司马睿肃穆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在柔和的晨曦中,司马睿的笑容,显得更是温和。这个令人温暖的笑容,就这样定格在了司马蘅的脑海中,经久不忘。

随着司马睿的笑意的,还有他轻声的叫唤:“阿蘅。”

在宫里,侍人们都叫司马蘅公主,君父母后唤她清河,妹妹唤她阿姐,也只有这个与她感情要好的堂哥,一直还叫着她的小名,阿蘅。

听到这样一声亲切熟悉的叫唤声,司马蘅整个人便松软了下来,她这才发觉自上了马车后,她便紧绷着没有动过,身上早已麻木不堪了。她这会想要站起来,又无力的坐了下去,只好抬头对司马睿苦笑了下。

等下了马车,司马蘅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略看了下周围的情景,发现而她此时的地方却是在一个小院中,细看之下却有些眼熟,却是丞相府中的一个偏院。

“阿蘅,而等受惊了。”司马睿扶着司马蘅出了马车后,便让一旁的侍人妈妈把始平公主抱着先离开,然后才忙认真的看了司马蘅几眼,见她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河东公主听了,却在旁边轻哼了一声:“丞相大人倒真是偏心,眼里也就只有清河。”

司马睿听了,便收起笑,转过身极认真的向河东公主行了一礼:“臣不敢,公主可安好?”

他这样一举动,却是让河东公主更是不悦:“如此惺惺作态,不要也罢。”接着又道:“还不快快安顿吾等,莫不是想让吾等如此一直站着?”

司马睿之父乃是琅邪恭王司马觐,而恭王与当今皇帝是同宗兄弟,这样算来司马睿也是司马蘅她们的至亲。就算不如此,因司马睿聪慧异常,三岁便能读诗作文,十岁便能站在高堂高声谈论国策,着实让人惊才绝艳。固他才年方二十,便已贵为朝中丞相。这样的人儿,一般谁也不会对他颐指气使,就连当今国君对他也从来都温言和气的。

`可偏偏河东公主因性子高傲,对司马睿不屑一顾。而司马睿似乎对河东公主这样的行径也颇为头疼,所以对她甚是恭敬。可他越是恭敬,河东公主对他就越是没有好气。这倒也是件奇怪之事,让聪慧的司马睿也是一度模不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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