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乱晋 第三十九章 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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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蘅在屋里呆了几日,除了进来送食并侍候她的仆人的女儿桑外,司马蘅便没有再见过外人。刘曜似也不想打扰她静休,未踏入过她院子半步。

司马蘅问了桑刘曜这几日的动静,桑告诉她,公子都是出外会友,在屋里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多。

想当然也是,刘曜应在这城里有很多故友,他因随国君征战两年,回来定是免不了与故人聚会一翻。

司马蘅也曾问过桑,问她是否知道刘曜的身份。

对司马蘅的话,桑似乎有些不解,木讷的脸上全是困惑。

司马蘅见状,便知道这里的几个仆从是真的不知刘曜的真正身份。想必这几日他不在这里居住,也是回了他那真正的家里,只是单独把她安置在这里。

司马蘅想明其中的缘由后,心里更是烦闷。

转眼间便看到桑垂着头,神情呆愣的模样。她不由的就想到了小如,她一副天真,虽知道她的身份,但从来都没有畏惧过。都是仆人,却与桑完全不是一个性子。也不知她如今是否还跟在王家的队里,在得知她的不见后,想着到无法跟她的公子交待,也不知会如何心急担忧。

司马蘅知道自己的身子却是已无大碍,要走要动,完全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刘曜让她在屋里呆着,不要随意出去走动,她定是走不出这屋子的。桑的父母,那对仆人夫妇,对他们的主人可是听从得很的。他们见她要出门,便会拦在门边,看着她只是摇头。

如此一来,她的自由,便掌握在了刘曜的手中。他要她走,她便能走,他要她留,定就有法子让她走不了。

只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想着刘曜那温和的笑意。而笑意下面的那颗心,却是如雾中花,水中月,朦胧一片,让人捉模不透。

无法,即来之,则安之。

司马蘅知道这时,能靠的便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了。她要真正的警惕与保护好自己。

推开窗子,一阵清凉略带湿意的微风便吹了进来,刚下过一场细雨,到外都是湿湿的,让人的心似乎也湿润舒服了开来。

“姝女,莫要吹太久的风,到了秋日,这天却是一日比一日凉。公子交待,定不能让你受凉。”桑站在司马蘅身后,语气平板的说道。

司马蘅对这个少女仆人有些无奈,她年纪不大,但无一丝少女的活气。说起话来总是沉厄无力,脸上更是无一丝笑意。

见司马蘅不为所动,桑又重复说道:“姝女,莫要吹太久的风,到了秋日,这天却是一日比一日凉。公子交待-------”

“我想出去走走。”司马蘅打断了桑的话,见桑又要说话:“就到前面院子走走,整日在屋里很是闷气。不必忧心,受不了凉的。”说完,便不顾桑又要阻挠,当先一步出了屋子。

桑只好一言不发,紧跟在司马蘅身后。

“你不必跟着我,我又不出大门,走失不了。桑,你能否让我一人静静?”司马蘅停下步子,回头对身后如影子般的桑说道。

桑抬走头,波澜不惊的看了一眼司马蘅,然后点点头:“如此,姝女一柱香之后,便要回屋子,不然,奴婢便会去找你。”

前院里有一颗桂树,在这秋日里,却是开得欢。还未走到院子,那花香便阵阵吹了过来。

司马蘅又想起,在以前的宫里,也是种有桂树。每当花开时,她就会派侍人,去花园子里摘许多回来。然后晾干,再亲自动手做成一个个锦囊,送给姐妹与宫人。

司马蘅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便在宽大的衣袖里各塞了一个进去,每当走动时,便有阵阵幽香传了出来。那时闻到自己身传来这样的味道,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如今再闻到这个味道,自然免不了心中兴奋,加快步子朝那桂树走去,走到树下时,便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没错,就是这样的味道。

最后忍不住,便踮起脚,昂起头,伸手朝枝头摘去,想把那细细的花朵摘一些回去。把它们放在屋里,那花香就久久也不会散去。

“开得如此之好的花,若就这样被摘,岂不是太过可惜了。”正当司马蘅全副心神在那枝头的花朵上时,身上不知几时多了人。

司马蘅一惊,脚尖一缩,本来紧握到手中的花朵便洒了一些下来。回过头一看,那本来关着的大门却打了开来,门边站了两人。其中一人表情平静,一身白袍,却是几日不见的刘曜。还有一人,却是锦衣朱革加身,却是相处过几日的刘喜。

见司马蘅回头,那刘喜脸上笑意更大:“原来摧花之人,却是司马姑娘。几日不见,姑娘长得越发好看了。”

刘喜为人有些轻浮,说话更是油腔滑调。司马蘅不明白为何刘曜的人物,会与这样的人相处甚欢。只能说,不是刘曜会做人;就是刘喜,并不像他表面那般。

“花好看,不就是为了让人采摘?”司马蘅拍了拍洒落在衣裳上的几滴雨水,然后看着刘喜反问道。

“大错特错,花开得好是供人欣赏,哪能这般摧残。”刘喜一副痛心模样摇头,然后大步朝司马蘅走来:“好花,便该惜之怜之。”

司马蘅感受着头顶传来的阴暗,眼角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刘曜,只见他只是嘴角略含笑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收回目光后,便又抬头看了一眼刘喜:“我乃是俗人,却是少了公子那份闲情逸致。”说完,便就转身离开。

刘喜先是一呆,然后看着司马蘅渐渐步上阶梯,消失在大堂后的身影,回过头对走到他身边的刘曜疑惑的说道:“这司马姑娘,初见她时倒也是温和有礼,怎么变得如今这般?倒像我得罪了她一般,永明兄,这是何道理?”

刘曜却是不停步,从他身边走过,也是上了阶梯:“怕是你的样子不讨她喜,你又何必想太多。”

刘喜紧跟着刘曜:“什么叫我的样子不讨喜,你又不是不知,这渭城里可是有多少女子对我芳心暗许。”见刘曜不为所动,便提高声音道:“再说,这怎么会不叫我想太多?想我德兴君,在这渭城里,有多少女子为之倾慕,怎么这司马蘅便对这般冷言冷语,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刘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懊恼的刘喜,轻笑道:“莫要忘了,渭城里的都是胡人,她可是晋人。”

刘喜一听,便更是恼怒:“既然如此,那她不是应该也讨厌你?那为何会住在你屋里?”

刘曜却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半晌才回道:“难道你方才没有看到,她可是一眼也没有看我。”

刘喜脚步一顿。

司马蘅紧握着手中的桂花,回到屋里后,便掏出帕子放在木案上,然后把花全放在了帕子里。放好后,她才松了一气,盘腿坐在木案后面。

想着方才遇到的刘曜,见他一副风清去云淡的模样,却是无一丝把她关禁在这屋里的愧疚,她心里就是一股气。那气越来越重,最后全聚拢在心口间,却是让她快无法呼吸,整个人便烦燥了起来。就连那近在鼻端的桂花香气,也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略带凉气的细雨不知几时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因窗子早前打开后便没有关起。一阵风吹来,那桌案上的桂花,便随风吹得四散开来。甚至有些雨丝也趁机飘了进来,落在了司马蘅的衣裳上,留下一点点暗灰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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