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乱晋 第八十九章 亲人离去

作者 :

一路来的苦难,其中艰辛与心酸,从未让司马蘅退缩过。虽然心中疼痛,甚至也会哭泣,但却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般,喉咙如塞了东西,想说话说不出来。眼中酸涩,但又流不泪水来。心中从未有过绝望,只因觉得亲人还在过方等着她。

司马蘅想着那位记忆中对她有过百般疼爱的君父,想着最后一次在洛阳城中见到他的情景。那时他已早没有君王的风度,但脸上却也没有害怕。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快就不在了人世?

司马蘅从宫中出来,坐回等候在宫门的车中,刘曜却是还没有回来。河东公主不愿多讲,她能问的便只有刘曜。司马蘅坐在马车中总觉得不舒服,心中似少了一角,怎么都觉得空荡。听到动静时,司马蘅猛地掀开车帘,便看到刘曜从宫门出来。

司马蘅便从车中跳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

刘曜看到她上前,便放慢步子道:“国君留我说了些话,所以出来迟了些。”

司马蘅不理会这话,想要问出心中的问题,但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哑了声,只是痛苦的看着刘曜。

这样的司马蘅,让刘曜看出了异样:“怎么了?”

司马蘅深吸了一气,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我方才听姐姐说,我君父他,他-----”

刘曜看着司马蘅,听着她的话,虽她还没有说清。但他却听了明白,半晌后叹了一气回道:“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君父在去北寒之地时,路上染了疾,却是过了世。”

司马蘅听到这话,才感觉有泪流了出来:“你,为何一直未告诉我?”

“这并不是好消息,便一直瞒着,觉得能让你迟些知道,那你便可多快活些日子。”刘曜视线从司马蘅身上移开:“也许这对惠帝来说,也是件好事。”

司马蘅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气冒了出来,让她不吐不快:“这都怨你们,若不是你们,我的君父,怎么会这么早离去?”越说便越觉得伤感委屈,却是猛往宫门处冲去:“我要问问汉王,是不是他不放心,害了我的君父。”

刘曜飞快转过身,拉住司马蘅急奔的身子,他劲很大,司马蘅不防,却是被他一拉便拉住了身子。刘曜拉过她,往翟车中走去:“莫要胡闹,先回去罢,回去我再与你说个清楚。”

司马蘅只觉得手腕中传来一阵疼痛,想要摔开,却是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行。步子凌乱的跟在刘曜的身后,却是一不心,踩在了裙裾上。整个身子,便猛地扑在了刘曜的身上。

刘曜忙稳住身子,扶住司马蘅:“无事吧?”

司马蘅扑在刘曜的身上,鼻间传来他身上好闻的清草味道,因为离得近,似乎还能听到他激烈跳动的心跳声。司马蘅感觉他的身子稳稳的护了她,却是让她一时竟不想离开。只想依靠在他身上,把心中的难受与委屈喧泄出来。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司马蘅的举动让刘曜一时有些愣神,但很快便回过神,拍了拍司马蘅因哭泣有些耸动的肩膀。却是一时无语,刘曜抬起头,看着宫墙之上那耀眼的光芒,心中却也是难以平静。

司马蘅等情绪平复了些,才从刘曜身上离开,然后默默的上了翟车。在车中坐下时,她握了握双手,她不能冲动,还需忍耐。

回到府中,远远的便看到刘瑗候在院子门口,看到司马蘅过来,她便迎了上来,只是走到司马蘅身边时却是越过她,朝她身后的刘曜走去,只听满是期盼的问道:“如何?国君可有说几时见我?”

司马蘅没有听他们接下来的话,只是自顾的进了自己的院中,采采本是满脸喜悦的迎了上来,待看清司马蘅的神情,便是身子一僵,有些忐忑的问道:“姝女,你?”

司马蘅进了屋子:“采采,我要更衣。”

司马蘅把一身贵气的首饰,与那华丽的衣裳,都换了下来,穿了身简素衣裳。然后便又净了梳洗了一翻,等做完这些,她心中似乎才好受了些。待盘坐下来后,喉间的不适便显现了出来。于是扬声对采采说道:“有无凉水?”

采采本就在偷偷的看着司马蘅的举动,听了这话,神色一正,忙倒了盅水递给司马蘅,虽心中有疑惑,却是不敢问出口。

司马蘅喝了水,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便又道:“屋里妆案上,有卷封好的卷牍,你去把它送去给王大人府中?”

采采便不解:“王大人?”

司马蘅听了,这才反应过来:“这得去问公子,至于王大人府在何处,我也并不清楚。你便去对公子说,就说是洛阳城中时常来找我的那位王夫人的夫君。这是家书,让他帮忙传递下。”

采采听了应了声诺,正要举步出门,却又停下问道:“姝女可是要用些吃食?”

司马蘅摇头:“不用,你去忙吧。”

采采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意识到司马蘅却是故意要把她支开。于是便不再坚持,行了一礼就转身把屋里那卷牍拿了出来然后便出了院子。

等采采出去后,司马蘅才把挺直的身子一歪,却是无力在端坐着。满身的疲惫顿时袭来,终是忍不住趴在了桌案上。

“寡人的清河公主啊。”朦胧中,司马蘅却是似乎回到了宫殿中,掀开那层层的帏幔,便就看到了身穿华服的君父正抱着她玩。

小小的她搂着君父的脖子,开心的嘻嘻笑了起来,边笑边还叫道:“君父,君父。”听到她的叫声,她的君父便就笑得越发开心了:“寡人的清河公主,真是若人疼爱。”

“君父,君父。”小小的司马蘅听到夸奖,便就叫得越来越大声,那细细的尖尖的声音,却是穿过了帏幔,回荡在了宫殿的上方。直到司马蘅猛地惊醒起来,那君父两字却还似乎在她的耳中回响。

“姝女。”采采不知几进倒转了回来,正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姝女,你可有事?”

司马蘅有些迷茫的看着采采,却是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身在何处。梦中的情景真实的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还是身在宫中,叫醒她的还是那位慈爱的侍人妈妈。

“姝女。”采采又叫了一声,见司马蘅呆呆的不应声,便担忧的走近了过来,连唤了几声:“姝女,姝女---”

司马蘅这才回过神,待看清采采的身影:“我这是在府中?”

采采点点头:“然也,将军府中。”又道:“姝女可是梦魇住了,奴婢方才见你脸色苍白。姝女却是太不小心了,趴在桌案上便睡了过去,要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听着采采喋喋不休的话语,司马蘅才渐渐清醒过来,是了,她早已长大,不再是梦中的样子,而她的君父,也不再是那个样子,他,不在了。这个生她养她爱护她的君父,从此与他再无相见之时。一想到这个,心中又是一阵难受,眼水忍不住便就又流了下来。

“姝女。”采采见状,便大惊:“姝女,你这是怎么了?”

“采采,帮我准备香案。”司马蘅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如今能做的便只能是对天拜下,以此方式送他迟来的最后一程。

采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追问,恭敬的退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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