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背后的 第二话:樱树1

作者 :

开学典礼上,我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稿子是前一个晚上临时赶的,说谎,我擅长,讲漂亮话我更加擅长,我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种种都看作是一种形式,伪装也是我生活的一种方式。

班主任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她从见我的第一眼开始就对我充满了好感,用很温柔的调调对我说话,就连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深情款款,丝毫也不夸张!开学第一天,我便被内定成为了班长。虽说没什么惊喜的,但也没怎么失望。

“你好。”这是进入新学校以来,第一个同我打招呼的同学,是个长相文静,戴着副眼镜的小巧女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候与浮现在女孩脸上的笑容,说实话我第一次感受到与陌生人接触的紧张感,也许她给人的感觉太小心翼翼了。

“喔,”我笑了笑,“你好。”

我问,“你也是这个班的?”同时指向挂在墙上的班级门牌号。

女孩抬头看看,点点头说:“嗯,你很厉害。”说完,女孩拉着后面走来的另一个女生走进了教室。

虽然在男生这个年龄段,我的个子算是‘鹤立’,但是即使是进入‘更加人性化’的高中读书,我的位子还是被安排在前三排,同桌依旧是个男生,他叫莫子涵。有双狐狸般的眼睛,皮肤白皙,和他一天相处下来,应该是个安静的人。

现在想来,似乎我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的生活,无论是作为儿子,兄长还是学生的身份。我只当自己是个名为李青木的角色,我只要演好他到自己有能力可以月兑离现在生活的时候就可以了。啊,年轻班主任的声音随窗外吹入的微风进入我的耳朵,原来我已经是17岁,不知那天还有多久才来,唯一不变的只有时间。

“现在竞选学习委员这一职务,有意愿的同学请到讲台上来介绍自己。”

在一旁的莫子涵放平一直托起腮帮的手,看我一眼,起身走向讲台。其实,对这些什么什么的职务,从小我就没有兴趣,只是读书以来,当成是角色扮演的道具,父亲会为此高兴,是的,这些都是他需要的,而我能够做到。大人们都非常的现实,因为败给了生活,所以在一群人眼里,‘优秀’两字是多么有含金量的资本。父亲总说,物以类聚。自从母亲死后,我理所当然的从那个家搬了出来,生活在城市的中心繁华地带,这里的街道,连垃圾都是需要分类的。不知不觉,身边围聚过来,渐渐熟悉起来的朋友们,在大人的眼中全是乖巧的孩子,不像报道中常常出现的叛逆,消极甚至脑残的孩子们。正因为这样,我身心疲惫的穿梭于他们的周围,以至于快忘记体内原本的那个自己,啊,年轻班主任的声音随窗外吹入的微风进入我的耳朵,原来我已经伪装了近12年,不知那天还有多久才来,唯一不变的只有时间。

“现在请支持莫子涵的同学举手。”

他站在那,目光淡淡的扫视坐在讲台下的我们,突然我俩的目光相遇,我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举起了手。

经班主任涂凝统计,莫子涵以压倒性的票数得到了这一学期的学习委员职务,他的胜出,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为一句,“我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

放学时,他不忘同我说声‘谢谢’后才离开,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举手呢?也许就只是‘再见’了。

那么想要找回体内的另个自己,可是当机会真的降临时,我却胆怯了,毕竟,我和自己分别太久了,那个人突然的加入,让我不安起来。

从他开始看我,直至我走开,足足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是个女生便罢了,竟是被男生关注这么久,我有些承受不起。

来到老师的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我看看表,抱起涂凝办公桌上的试卷,转身走出办公室。没想到还是撞了个正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像集体出游似的,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心里一惊,脸上条件性的反射出笑容,“老师们好!”

隔壁班的班主任林老师也跟着笑道,“哟,原来是李青木,真羡慕涂凝这个小丫头,才上任就分得个好苗子哟!”

我故作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让试卷散落在地,老师们边走近边笑,我又成功哗众取宠一次,当他们走到我身边时,我已经捡齐落在地上的试卷,匆匆跑开。

没曾想,才跑出楼道,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先是从身后搭上来一只手,“我帮你吧。”

当我反应过来时,原本手上的试卷,已被人抢了三分之二去,等定下神来仔细一看,是刚刚站在那的人,他的脸型是规矩的方形,剃的毛利头,使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和善。

讨厌这个人的出现,我装初识,“谢谢,”继续往前走。

他倒是一脸扫兴的说:“不客气,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啊?”

我笑笑,稍稍加快了脚步。

“唉?”他说‘唉’时,托了好长的音。

这个人实在是讨厌!

“我说,你是樱树吧?”

樱树!

我相信我的耳朵,这两个字上一秒就是从他口中而出!

“我说,你是樱树吧?”

樱树!

我相信我的耳朵,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这普通的两个字?只觉得当时脑袋嗡的裂开,时间停止掉,周围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弱弱的逼近,“该吃饭了,”“不要跑,”“樱树,该吃饭了,”“樱树,不要跑!不要跑……”杂乱无章的语言乱轰乱炸,记忆的碎片野兽般撕扯着脑海中的记忆,怎么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两个字呢?

“青木,我叫李青木。”

他悻悻的盯着我,“唉?”整个表情又来个180度的大转弯,笑道:“呵呵,是,李青木嘛,新生代表,你真的不记得我啦?我是方小胖!方耀文啊!”

方小胖是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现在整个人的模样与那时候简直天差地别,方耀文的突然出现让我想起过去,那段想抹杀掉的回忆,再一次如涟漪浮在脑中,他是来带我走的,来自地狱的使者,和过去接轨的人,开向记忆火车的司机。

我说,“你变好多,我认不出你了,真不好意思。”

他嘿嘿的笑,“没事,我才转来的,嘿,你爸爸上报了,说是资助什么慈善机构?好像是孤儿院吧,”他想想接着说,“对对对,就是我们小时候常常跑去的那家,叫什么心来着,唉,总之,我还以为你们一家出国了。”

这时,突然响起上课的铃声,救了我,我抱回试卷,急忙谢过他后,就冲进了教室。而他独自站在那低估几句才离开。

回到座位,坐好。我才有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方耀文的出现无疑滋长了我的恐惧感。自那以后的几天夜里,我常常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永远都是母亲死亡的背影,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无尽的黑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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