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大腿一软一坐回了太师椅上,他感受到了摄人心魄的威压,莫泽不像幸运那般秀气,隐瞒不说便也当没那回事不再逼问,也不像秦雪那般清冷,不在乎说与不说。他直击重心,霸气逼问,管,便要知道实情,不说,便挥手而去,果断而坚定,不容置疑。
“大哥,你不说我说,还藏什么藏,再见不得人的事都是老一辈干的,我们不该去为他们死。”李老二很是激进,第一个有了反应。
莫泽嘴角一笑,犹如看戏,端坐太师椅,品起了早已沏好的茶,细细听着。
李家人的命不在题内,要不要救,他未曾考虑。他在意的是有没有东西是值得他出手。
老大目光游离在老三身上,只见老三肯定的点头,劝慰道:“只有知道实情,大师们才好出手啊。”自从李媛死后,李魅的精神就有些恍惚,见谁都不爱搭理,此刻听说,嵌着一口笑,玩味的看着会客厅的所有人。
“那是所有富家恶棍的荒唐情事……”谁也没想到,李春淑会第一个开口道往事。
李老大霍的站了起来,大家长般的打断道:“这李家的往事,要说也该我这个当大哥的来说。”李老大将茶当酒,一口饮尽,平熄心头难以平复的波涛,双腿似乎难以支撑自己硕大的身躯,重重的坐了下去,激起如丝如缕的薄尘。
李家老宅的往事迷雾散尽,从历史滚滚的尘埃中,渐渐揭露面纱,崭露容颜。
民国时期,李家是当地的大地主,子嗣同这代一样,三男两女,李家大少爷仗着家大业大无恶不作,此人好吃懒做,欺善怕恶,荒婬成性,却偏偏有个长子的好出生,大女乃女乃也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佛堂清修去了。
七月农忙时分,李家人手不足,便请了村子里的男人做短工,王二狗便是其中一个,家境困窘的王二狗为人勤劳肯干,是村里一好手。
王二狗有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叫春花,常去田间送饭,被游手好闲的李家大少爷看中,贪恋便生,王家老母卧病在床,需要钱财,李大少爷便伙同小姨娘,让其出面让春花在家里当起了丫鬟。
大少爷恶名昭彰早有耳闻,春花被安排在他身边伺候,定是他心怀不轨,无奈家里急需钱,大少爷又没做出什么非分之举,春花便想等王母病好便离开李家,可没多久,李大少爷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开始不时的对她动手动脚,并不准其离开李家。
王二狗送米进仓时,总会悄悄看望春花,眼见李大少爷此等禽兽,便想偷偷带出春花,事迹败露后,李老大栽赃给王狗儿偷情盗窃等罪名,叫嚣着让家丁将王二狗乱棒打死不留活口。春花王二狗在慌乱中被堵截在了坠鹰崖,不管春花怎么撕心裂肺的哀求,李大少爷下了死心,将奄奄一息的王二狗踢下了坠鹰崖,当场脑浆四溢。
春花被强行霸占,王二狗惨死,春花老父悲愤交加,上门去找李家讨说法,一天后满身血污的尸体被人在稻田中发现。春花自绝于李家。事情到这儿并没有结束,失去儿子儿媳的王家两老,再无生计来源,万念俱灰,干出了泯灭人性的疯狂行为,勒死了孙子,刺死了孙女,王老爹引火**后,王老太也吊死在了李家大门。
李家的梦魇便此油然而生,每天必有人莫名其妙的死掉,人人自危,惶恐不安。李家以为是王二狗作祟,烧掉了他的尸体,发现并不管用。半月后,李家三少爷带回来了一个中年人,从此李家相安太平再也没有出过事。
“这就是孽,做了孽老天都看着呢,报应。”李魅突然痴痴的笑起来,两行浊泪划过。
“不是相安无事了吗?为什么现在会重演?”李家老辈虽然可恨,但这代的李家小辈却是无辜的替罪羔羊,幸运由己及人,很是悲悯。
“那中年男人曾留下话,李家若是悲剧重演,便让李家后辈去请阴阳师齐聚老宅,如若……”李老大停顿了很久,才艰难的说出口:“如若不成,便是还债时。”这话让所有李家人一阵心惊,仿佛击碎了心里那一点希望。
“李家三少爷是否叫李义存,后又去了哪里?李家墓地并没有他?”秦雪声音很空,有些陷入回忆。,
“秦雪大师认识三叔公?”李老三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荒唐了,秦雪现如今才二十不过,怎么认识百年前的人。自罚般拍了拍嘴,继续道:“三叔公和那中年男人云游去了,再也没回过李家。”
秦雪眼里分明有深深的遗憾,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李家罪有应得。”莫泽听时一言不发,一开口便宣了死刑。
“这位师傅,老一辈的关我们后辈什么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把他们做的孽迁怒到我们身上,这理说不通啊!”李老二不爱听这话了,义正言辞道。
“李家这几年是不是升官发财得特别快,前途一帆风顺。”莫泽咄咄逼人:“恐怕那中年男人还说过,这老宅如果李家不在此居住,应当荒废,切勿将之转让他人,否则居者家破人亡。你们李家为了一己之私,损人利己,天良泯灭,不可活。”
李家人缄默不语,个个面色铁青,如同刚从墓中掘出,血气全无,唯有李魅嫣然笑颜。
“那都是上辈人做的孽,我们一定好好补偿裴家,望先生大发慈悲,不要见死不救。”
“大师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只要你能帮帮我们,我们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李老二赶忙呼应。差点没跪拜下去,能伸能屈,他倒做得绝妙。
莫泽双眼微眯,从眼缝看着这群人的嘴脸,明知实情,为了自身利益,并没有阻止裴家,而是远搬他处,眼睁睁的看着裴家一个个死去,良心已黑,白不了。可偏偏他们却将墨夭也给拖下了水。如果不破咒,墨夭也会跟着陪葬,那冥神体的秘密也只能再次沉入海底。莫泽心绪翻滚,左右为难。
“这是八仙咒吗?王二狗,春花,王家父母,两个小孩,春花老父才七个人,难道春花当时已经怀孕?一个农民,又是怎么知道这种恶毒的咒?”秦雪惊醒,八仙咒,至亲八人,同仇敌忾,共咒一物,怨念不消,诅咒不除,永生永世,黄泉共度。所谓八仙,其实是八个生生不息的恶念强大的恶鬼,一鬼不除,八鬼同生,要八个至亲的人都因被诅咒者而死,同恨被诅咒者,更愿为诅咒着奉献上命的很少,人死后,灵魂总会被净化和升华,很多恩怨都如烟云,如果死者八人不是执念刻骨的人,也不能形成八仙咒。所以古往今来,八仙咒没出现几次,出现者,被诅咒的人几乎无一例外是至亲全亡而收场,无人能破。
“什么是八仙咒?”我跟幸运咬耳朵,她把头拨得像拨浪鼓一般。闻所未闻。
“八仙咒无人能破,阻挡者同罪并论,李家怎么会有后人?难道……”
“莫家有秘术能永世镇压,可是早已失传,只有记载,我并不会”
“那个中年男人?”
“恐怕是他。”莫泽深望墨夭一眼,想到了唯一有可能办到的人选,那个反叛出莫家的准家主莫渊,墨夭的祖父。他浅谈即止,莫家的家事,并不需要外人知道,秦雪也很识趣的不再追问。他们之间总有无法言说的微妙默契。或许两人都是不爱管闲事的人。
“不是永世镇压吗?怎么这……”我搔着脑袋寻找一个恰当的词:“又作乱了?”
“莫泽你跟我来。”秦雪朝大门处走去:“看了这个或许你知道是怎么会事,也知道怎么破,或许你还能学到你们失传的阵法。”她出门的方向,正是大门外石坝上的那个镇魂石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