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给热醒的,我的身上盖了好几床棉被,像背着五指山的美猴王,让我动弹不得。
幸运坐在床榻,见我醒过来,一双微红的眼睛先是一愣然后大放异彩,激动到不行。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怎么跟见了大熊猫似的。我心里打击到,被她激动到不行的样子逗乐了。屋里不止幸运一人,还有李家老二和锦绣的儿子,瞧见我醒来,各个神色都同幸运一样,见大熊猫了!
我歪着脑袋拿眼斜睨,让他们把压在我身上的“泰山”给移开一些,被五六床棉被压身,颇有胸口碎大石的意境。可天气不算太冷,一间屋也只有一床棉被,这得要多少李家人奉献啊。
我突然触电般的惊声呼叫起来:“墓,红皮鬼孩的墓在池底。”一屋人无动于衷,我摇摇脑袋,我都被救起来了,还能没被发现吗?改口问道:“解决了吗?”。一屋人还是无动于衷,关切的看着我。
“我没事。”我做了个大力士的举动,展现根本没有的臂肌来证明我很健康,惭愧的小声询问:“是谁救了我?莫泽还是秦雪?”
幸运一把抱住了我,嘴角颤动:“我再也不同意你去钓鬼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姐姐都成冰雕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小孩子别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晦气。”李老二立马喝止住身旁的小侄儿,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是莫泽大师救了你,他真乃神人。”一提起莫泽李老二久久不能平复心里的震动。
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总觉得像是冬日里有杯热咖啡抱在手里,很暖很暖。一个女人总是会对她的救命恩人生出莫名的情愫,无论你先前有多么的讨厌他,一旦他救了你,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何况那人救了你两次,他总会比同路人先一步进入你心里。
“那红皮鬼孩的坟墓也给打开了?”我有意无意的没提及莫泽。
“秦雪正在善后。”幸运所知不多,她听到巨响跑出去的时候,除了看到一片狼藉外,还有众人抱着的已经瘫软的我。
“我去看看。”我下床就往池边跑,我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致命的是哪冰冻。
“我也去。”幸运怕出意外,紧跟其后,我暗自气恼,你跟着我还怎么偷溜去看莫泽啊!
刚出房门就闻到一股焦臭味,越接近池塘,地面的缝隙就越大,有些地面像是成块给炸飞了,大堂房屋坍塌了一半,一片残砖败瓦。
我目瞪口呆的望向幸运,这地震了么?她无奈的耸耸肩,然后带着我往前走。
水池蜿蜒到大厅便被堵截了,大厅前根本就见不到曾经有水池的痕迹,整个地面像是被陨石撞击一片焦黑,地表多处塌陷,石块飞溅,裂出了手腕粗细的口子。靠近后屋的拐角,有个三四米的深坑,秦雪正在坑底来回的踱步,观察着什么。
“命挺好的嘛。”刚走到坑边,她便知道我们来了,这样的警觉性,想被暗杀都难于登天。
“这儿地震了?怎么这么惨?”
“不记得了?”她从来不会在意背对着别人说话是不是种不礼貌行为:“这儿差点成了你坟墓,你记性也太差了点。”
“这儿是池底。”我恍然大悟,然后埋怨,都面目全非了,不认识很正常啊。“那红皮鬼孩的尸体呢?”
“都被天雷轰成劫灰了,连封印阵也被一起轰飞了。”秦雪言语轻松,心里却冰凉,墨夭失踪后,池面立刻冰冻三尺,任何法术和暴力都没有一丁点效果,在她无计可施认为墨夭必死无疑的时候,莫泽却像是一尊魔神,黑发乱舞,眼神凛冽,身边竟然有气象流动,天空顿时阴云滚滚,一道道天雷被他活生生的借了下来,直劈湖面,一次比一次更猛烈,一次比一次风狂躁,最后更是倾斜了一片电雷交织的雷海,将封印阵活生生的给劈灭了。
借上苍之力为己用,秦雪早听闻莫家有此秘术,但亲眼所见,震撼之强让她足足呆了几分钟,若是换成自己接受正气锤炼的雷海,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作恶太多五雷轰顶了不成。”我打趣,也为了抗议秦雪的不良态度。
“是密密麻麻的雷海,比五雷更多,天地简直一片鬼哭狼嚎。”幸运回忆起自己瘫软在屋的情景。如果不是池里有强大的封印力对横,这方面恐怕被劈得灰都找不到一粒。
“你被他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座冰雕,阴力侵体,根本没救,当然不会记得。”秦雪莫不在乎。
我向她蹦了几下:“那我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他抱着你引天雷劈身,才震散了阴力,保住了你,真感人啊!”秦雪终于回过了头,打趣的望着我,似笑非笑,眼神复杂,我被她看得心惊,不着痕迹的握住幸运的手,却如冰刺骨,她满脸震惊,嘴长得大大的。
“天雷劈身,凡人怎么经得起雷劈?师傅说过天雷比普通的累更霸烈,遇到必绕道而行,那莫泽师傅是不是……”幸运悲恸。
“他皮糙肉厚的,小强死了他都不会有事。”我断言,如果莫泽死了,秦雪绝不可能是这副轻松的样子,还打趣的笑望。
“是没死,也轻松不了多少。”秦雪收获无望,几步蹬着池底石块便上到岸边,身手敏捷,令人咋舌。卸下一身顾忌后,我义无反顾冲向莫泽房间。
一进门便有烧烤的味道,我嗅着鼻,胃口大开,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在吃烤肉吗?”。
莫泽靠坐在床上的脸立马黑了下来,阴云滚滚,电闪雷鸣,我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睛,不自觉的对他吐了下舌头。他脸瞬间阴云翻滚,我赶忙识趣的离他三步之远。
“有事?”他面容依旧较好,神色依旧冷淡,只不过没有了血色。
这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脾气到死也改不了,我不想主动跟他搭讪,像热脸贴冷的感觉,谢谢一词迟迟说不出口。
“有,看你还……”为了避免造成他第二次伤害我把还活着不改成了:“还能捉鬼不。”虽然我知道给他造成二次伤害是有些多虑了,好歹这俊得一塌糊涂,脾气坏的天地不容的家伙也是我救命恩人。
“这两天是没办法动任何阴阳术。”他如湖般平静,秦雪还说他比死好不了多少,我看是想死都很难。
“哦。”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完全忘了自身还有诅咒这一说。
“你和李家还有四天,幸运还有三天。”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急得直跳脚,如果他两天不能用阴阳术,那岂不是幸运还剩一天时间,坐着等死吗?我此刻真想拧开他的脑袋,给他加满了油,动力十足,事半功倍。
“啪,啪,啪……”清脆的耳光一声接一声的传来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不住胡说……”李魅失心疯般叫喊道。
花厅里一个披头散发,瞳孔充血,表情扭曲的疯女人正左右开弓对着一个只到腰间的孩子猛抽,孩子脸高高肿起,都被打烂了,血肉模糊,却像着了魔一样,一个劲的说着:“李媛和表哥乱乱,被杀死是活该的,你收了二伯的封口费,放任不管,你女儿就是让你给害死的,你杀死了你女儿,你也该死……”
女儿的,二哥屈辱的封口费,女儿的惨死,一直是李魅心里无法抹去的伤痛和阴霾。此刻听被当面揭穿,神经恍惚的她更是对自己的亲侄儿下狠手。
锦绣儿子才几岁,怎么知道这么多事,为什么被打既不跑又不哭,活活当靶子。
他嘴角献血大口大口的涌入,神情依旧麻木,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像机械木偶一般不停的说着。
“快住手。”我急奔了过去,却被锦绣的儿子一把推飞,重重的摔在地上,头晕眼花。
“把佛珠套他手上,鬼便会被弹开。”莫泽扶着门,也看到了这一幕,如今他手无缚鸡之力,想救也救不下,只能看着鬼怪在他眼皮子地下挑衅。
可惜太迟了,李媚精神完全失常,抄起身边的板砖就对着孩子脑袋一阵猛击:“叫你还说,你说啊,说啊……”她边哭边笑,身旁孩子脑汁四溅,血染面容,“啊……”她突然失声尖叫,惊恐的看着血泊里的小侄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李家老宅。
孩子身上刮起一阵嗖嗖的冷风。
“快定四方,将他逼回尸体里。”莫泽大呼,眼睁睁的看着冷风刮向高空,散在空气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憋屈,拽紧拳头,发誓必雪此耻
满脸无措的我愣愣的坐在地上,怎么定四方?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看着他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废物。我咬着牙骂到,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用。
花厅里一朵朵绽放的血花,格外刺心。神失效时便是魔放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