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被人拦腰截断,倒塌在一旁,剩下的半截树干成了一堆焦炭,像是挖出来的煤,空气里充斥着怪异的腐臭和汽油味。
我惊恐的看着,五雷轰顶,颤抖着指向老树,连话都不能了。
幸运表现得很兴奋,满脸红光,像是见证了什么大事记,唠唠嚷嚷说个不停。
“我和莫泽来村头找你的时候,发现挖李媛心脏的那女鬼正要附你身,莫泽师傅那叫一个帅啊,几步就跨上女鬼背后,手一挥,金光一闪,女鬼连同老树都被一起拦腰截断了。奇怪的是这里的保护法阵像是被人破坏了,墨夭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们,苍天有眼啊。”幸运心情大好,来八仙村这么久,第一次感到天地浩然正气是永存的。
我哗啦啦的眼泪泄了一地,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不呜咽出声,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在老树上,为什么我那么没用要晕过去?如果不晕,就不会产生这个误会,妞儿也不会魂飞魄散。为什么要破坏了轮回门,如果轮回门还在,守护法阵就还在,没法力的莫泽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为什么我没告诉她,姐姐会解决好所有的问题,最后让妞儿能安心的投胎做人。
她是那么眷恋人世,因为救人,来不及一句道别,就彻底的离开了这人世。
为什么每次见她总是泪流满脸,亲情的枷锁,两难的煎熬,让做人的心愿在误会中彻底成了她永远无法实现的夙愿。
她才来世上十余栽,家人的仇恨断送了她,她在人间徘徊数百栽,却完不成自己心愿。
苍天真的有眼吗?还是你一直在半睡半醒间,做着观众笑看众生痛苦轮回梦。
幸运手足无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一个劲的问我怎么了?拿着纸巾想擦又不敢轻易冒犯。我眼里射出的寒光,如寒冬覆雪,让她心骤然冰封,推开幸运,一路沿着莫泽追去。
“她是想帮我,你们都错了。”话一出口,我就泣不成声,满月复愧疚。
“我知道。”他的神情平静得出奇,像是明知故为,莫泽暼了一眼,又慌张转过头,急忙补充道:“斩掉老树的时候,我就发现里面守护法阵的怪异,留了一条通往冥界的门户,想必这女孩并非恶。”
莫泽一句并非恶挑起了我脆弱的神经,让我清泪长流,脑里记忆里全是那张泪眼汪汪无助的稚脸,她说她想做人,她说姐姐帮帮我。
“那你救她,张若宇能让死尸复活,你们能从地狱招魂,你帮她轮回,她只是想做人,她只是怕她父母恨她,她谁都不想害的。”我揪着莫泽的衣服泣不成声。
“她已经轮回了。”莫泽平静的道,满脸严肃,眸子还是不敢看向哭成花猫的我。
“额?破阵不是会让他们魂飞魄散吗?”。我瞪大了眼,满是惊诧,像是调动了所有悲伤情愫狠狠发泄一道的时候,又让人告知你的朋友没有死,正好错过厄运,还因祸得福。
“福祸相依,当初封印的前辈给她留了条活路,反倒因祸得福。”莫泽不急不慢,从牛仔口袋掏出带纸巾,呶呶嘴,一脸不爽。
“怎么不早说。”我咯咯笑,抹平被我抓起褶皱的衣服,夺过纸巾,不好意思的背过身,胡乱擦了一把脸,同时恶言相向的威胁道:“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要做了鬼你会躲着我。”莫泽没有一点幽默感,吊着张苦瓜脸冷言冷语。
当初莫渊设封印阵的时候的确给妞儿留了条后路,同时也将被他带出来的家族至高秘术轮回术一同留在了为妞儿构建的轮回门中,希望往后的岁月妞儿能化解她家的仇恨,同时也希望能将至高秘术还给有流着莫家血统的人。可这唯一的生路在墨夭阴差阳错的得到轮回术的时候便截断了。
“你怎么做贼心虚似的,该不会在骗我吧!”我狐疑,莫泽那张脸即使来个狂欢派对也轻松不了。
“你为什么会晕在老树下?难道是你破坏了法阵?”莫泽矛头一转。
我想说中暑晕了,跟我一毛线的关系都没有,可季节不对,折了一根枯树枝在泥土地上画起了几个冥文“我看到这几个冥文的时候就昏过去了。”
“这不是冥文,是冥神文,可是这几个字好像不对。”
“是吗?”。我镇定自若的摆摆头,表现出一脸无辜。“或许记错了,你知道我对阴阳术一窍不通。”
莫泽最大的好处就是凡事从来不寻根究底,紧咬不放。
“我被人动了手脚,近着一周法力都不会回来。”莫泽一字一句说得我心惊肉跳:“有人不想你们活。”
“谁?”莫泽一周法力都不回来,那岂不是等着替我们收尸。
“谁能悄无声息的对我动手脚?”
“秦雪?”莫泽没再说下去,显然我猜的不错:“不会的。”就算她不再是小雪,可是如果她不想让我活,为什么还要教我佛家六字降魔咒,为什么会帮我破封印阵。
“人都是为自己的。”莫泽从口袋模出七八颗黄纸红字包着的珠子,跟秦雪拿出的引鬼咒相似,颜色却不同。其中一颗做得甚是特别,接近透明的球体里面是红色攥写的小字“我们都想活。”他慢悠悠的说。
回到老宅我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取出白纸凭着记忆写出几个冥神文,大体同写给莫泽看的相似,却多了几笔,写好后拍了照片,彩信发送给了张若宇,将特别的那颗塞进袖口,剩下的珠子塞进了衣服口兜里,我不知道谁可信,却清楚知道莫泽跟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就如他所说,我们都想活。
莫家接到莫泽的信后,莫珏其首当其冲做了援手,而在他之前有个如鬼魅一般的老头悄悄的离开了莫家,赶向八仙村。
不得不说莫泽在对付秦雪的珠子上煞费苦心,珠子一接触秦雪皮肤如同烟雾迅速的钻进了身体,强大如她都未发觉。她问什么东西碰到她了,我翻开早有预备的衣袖,是附加纽扣。
“要是小雪现在肯定会害怕的躲在我身后,可你却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如果我死了不知道小雪会不会看见,还会不会为我难过。”我凄苦的微笑,嗓子有些嘶哑地旁敲侧击。
“你死不了,她却死了。”秦雪眼眸都没抬。
无论你是不是小雪,你死了,我都会难过,因为我要谢谢你替她多活了这段时间。
幸运从我这儿接过符珠,兴奋的就像个孩子,急忙跑向会客厅。
护身珠被她善意的发给李家每一个人,李家人虽有迟疑却也接过,珠子像融化的水汽一瞬间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