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修成正果吗 第十九 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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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多时回到学校,天已经打亮,很多寄宿生正在来回奔波的寄存行李,或是准备去车站赶最早的班车。人人都自顾不暇,也没有人会注意从校外进来的我们,何况两人脸上也不曾写有“夜不归宿”四字,所以干脆大大方方地在宿舍前分开,各自去整理东西。

宿舍里,萧灵她们也正忙着打包,她一见我就笑问:“昨晚去开房了吗?”。

“小心你的用词,我们只是在公园谈了一晚而已!”我笑答,再怎么好的朋友,男女之事还是不能讲的。

“你的被子我都装好了,就只剩下衣服和书,快点搞定回家吧!”她不再追问,随手指指我的床。

“是吗?太谢谢啦!”我兴奋得差点把她抱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床铺已然是空的了。

“会考都完了,一些书留着也没用,整个废纸一张,等下我们拿去卖掉吧?”萧灵提议。

“完全同意,你负责兜售吧,所得归你,当我送你的车费好了。”我打趣她。

“好啊,到时你不要眼红我的钱哦!”她笑。

“当然不会,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把这些垃圾送往回收站呢!”我毫不犹豫地把清出来的书丢给她。

才几分钟时间,所有的物品都清理完毕了,萧灵不知从哪找来跟手腕粗的竹竿,权当扁担用了,把重的东西一肩挑了起来,就开始下楼。别看她没有我高,力气却大得很,跟那些娇弱的女孩子一比,俨然就是个大力士!我也双手不空,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后面。我和萧灵办完寄存手续出来时,迎面就碰上来校务室找我的成正果,背着书包,提着箱子,除此之外,没见他还有别的行李。

“你的其他东西呢?都不带回去了吗?”。一出校门,我就问他。

“除了衣服和几本书,其他的都‘充公’了。”他说得轻描淡写。

“充公?你真的全送人了?”我还有点不信,那些东西毕竟都是钱买的。

“我给你你又不要,当然只能无偿送给别人了,我可不想拖泥带水地弄一大堆东西回家,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人家是看得起我才收我的那些破铜烂铁呢!”他笑笑。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我嘲笑他。

“我是有钱人吗?要是我有钱的话,翅膀早就硬了,还用受爸爸控制?”他生气了。

“他不是只控制你一年吗?一年后,你的青春你做主,还是照样可以过回你潇洒不羁的日子,生什么气呢?”我赶忙调解气氛,看来现在的他也是一提钱就火大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是恨自己能力不够,都十八九岁了,却还要依靠家里!”他苦笑。

“谁叫我们还是学生呢?不依靠家里,就只有辍学的份。唉,我们这里要是轻工业发达的沿海地带就好了,还可以打打暑期工,也不用每一分钱都要向父母伸手!”说到钱谁都会叹气啊!

“我们还是别谈令人扫兴的事了。说说你吧,我不在的日子,你可要给我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和所有的男生都要保持距离,要不然我会嫉妒吃醋的。”他微笑地警告我。“你也一样,不要因为看不到我了,就去偷瞄别的女生,更不要被某些不小心给倒贴了!”我也警告他。

“放心啦!除了你,谁也诱惑不了我!”他轻笑。

“那可难讲,男人想发泄兽欲时多半是来者不拒的!”

“我要想的话,自有办法!”他贼贼地看我一眼。

“用手?”我笑问。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懂呢?”他竟不好意思了。

“当然啦,你不是老叫我小妖精吗?”。我颇有点得意地昂起头,“其实我是以前看了个梁朝伟演的搞笑片,其中就有个关于男人用手解决的笑话。”

“那个片我也看过,还记得他老婆是这样问他的,‘你是用哪个手解决的呀?左手还是又手?’,他回答说,‘两个手轮流使用!’”他一说完,两人差点爆笑。

“连台词都能背出来,看来你对此片不止印象深刻,还受益匪浅呢,都能学以致用了。”我调侃他。

“你还不是?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学起来比我还快!”他笑道。

“你是赞我,还是贬我呀?”我问。

“赞多过贬,因为我就喜欢你的与众不同!”他紧盯我。

“别只顾看我,公车来了!”我甩开他的手,挥手拦车。

车上还有很多座位,我选了靠窗的位置,两人紧挨着坐了下来,我也习惯性的靠在他肩上,感受着离别前的最后柔情。

“跟我回家去住几天吧,我实在没有勇气和你分开!”临下车前,他握着我的手不放,满眼的伤感。

“不去了,年纪越大我越在乎别人的眼光。放手吧,车子都停了!”我抽出手来,硬起心肠推他下车。

他一下去,车子就快速启动了,我把头探出窗外,出力地向他挥挥手,他几乎没什么反应,整个人石化在公路边。他那俊秀的身姿渐渐模糊,我那漂亮的大眼睛也渐渐湿透。

回到家里,爸妈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香港回归的直播节目,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爸,妈,我回来了!”

“嗯!放假了,快过来吃饭!”爸爸开心地应我。

我去锅里装了半碗饭,慢吞吞地在饭桌边挑来挑去,哪里有胃口呢?

“女孩子吃饭也没个样子,吃没吃相,坐没坐相,老师没教你这些最基本的礼仪吗?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连你哥哥的手指甲都比不上!”妈妈的炮轰开始了。

“孩子刚回来,你就少说两句!”爸爸的口气不太好,妈妈厌恶地看我一眼后,才不情不愿的收了声。

再好看的电视也没心情看,我赶紧把饭一扒,然后收拾碗筷去洗碗,真的怕跟她坐在一起,无论如何,她都能肉中挑出刺来。在她眼中,除了哥哥十全十美外,我跟姐姐都是一无是处的,不过姐姐好歹有些钱寄回家,不至于像我,不但一文不值,还要向她讨要。所以,我成为她的眼中钉也不足为怪啊!

这一夜,想着成正果,想着家里的事情,直到半夜才睡去。接连几天里,脑子里除了成正果,还是成正果,整个人失魂落魄,又怕爸妈看出端倪,就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也要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来。

七月十日这天早上,我更心神不宁了,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我的第六感一向很灵,莫非成正果是今天走吗?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这个时候只能是我联系他,他是没法联系我的,因为我早就警告过他,禁止往我家里写信,禁止来家里找我。

在房里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后,还是决定往他家里打电话,要不然我今天都别想头脑清醒了。八点多时,趁爸妈外出做工,我来到公路边的小店。拿起话筒,才忽然想到,要是他爸爸接的电话怎么办呢?我迟疑了。

“纤云,怎么不打了?打电话也用考虑吗?想打就打呗!”老板娘看我要打不打的样子,忍不住说我。

“嗯!这就打,刚才是真的没想好呢!”我向她笑笑,还是拨通了电话,她也识趣地走开了。

“喂,”一个陌生的男中音,“请问找谁呀?”一定是他爸爸了,我的心“咚”地一跳。

“您好,是成叔叔吧?我是成正果的同学,找他有点事。”我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拿话筒。

“是,我是正果他爸,你是纤云同学吧?”他爸问。

“是的!”我老实回答。

“哦!还真被我猜中了,正果跟我谈过你,他妈也跟我谈过,说你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呢!”他爸竟是玩笑地语气。

“没有,是成正果乱说的,婶婶也太夸奖我了!”我极力谦虚。

“正果在楼上,我叫他听电话吧。”他爸终于没再问。

几十秒后,那边传来成正果兴奋异常的声音:“纤云,真的是你吗?我以为你不打给我了,我想打给你,又不知打哪里去,甚至想过打小店的电话,要别人来通知你接呢!好在你打过来了,我十点半就要走了,纤云,怎么办呀?这十天我都想你想疯了!”他的话说得好急切,中间的逗号也是我加上去的。

“你家人在旁边听着吧?说得这么恐怖干嘛呢?”我想他能平静一点。

“听着也无所谓,我再不说的话,就要奔溃了!这些天来我茶饭不思,白天晚上脑子里都是你,长此以往,我不得相思病才怪!”他的声音稍微低了点,却还是充满着焦虑与无奈。

“当然不能有病啦,没有健康的身体,大学还从何谈起!你如果不想我每天替你担心,就全部把它化为学习的动力吧!我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先挂了!”没等他再答,我匆匆挂上电话。

从小店出来,神情恍惚地回到家里,又坐在窗前发呆了,眼睛却还知道时不时的看一下手表,九点,十点,十点半,他现在应该是坐班车去市里吧,然后再转车直达乌鲁木齐?出于对他路线的好奇,我翻出了地图册,仔细的研究起从湖南到新疆的铁路线来。

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我才猛然醒悟过来还没做午饭,要是妈妈此刻回来又要连环出击了!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春悲秋,动作麻利地淘米,烧火,洗菜,切菜,不过半小时,一餐饭就被我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想他,想他,还是想他。我开始期盼他的来信,他的电话,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也要把自己置身于梦幻中。

在家里度日如年的过完暑假,我终于等到了开学。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九月二日从班主任那里收到了成正果的信,那信封还在班主任手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是他的笔迹了。

为了不让人家打扰自己看信,我把信带进了厕所,还特意选了最里边的一间。拆开那有点分量的信封,信纸果然很厚,竟然有七页,开头和结尾都是诉不尽的相思苦,中间大致说了下他的生活环境,提到那边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却要盖棉被,气候比我们湘西恶劣多了。又说他所要就读的学校是市一中,刚好在他爸爸公司附近,上学还是蛮方便的。

在第七页的左下角,他用斜体艺术字写了现在的电话号码,每个数字都用钢笔描了好几次,飘逸中显出刚劲来。他是想我一眼就看到,赶快打电话吧。

从厕所出来,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新鲜空气,把信封折到最小化,塞进牛仔裤里,便直奔校门口的电话亭。

由于是中午,电话亭旁边到处是闲逛的学生,好在没人占用电话。

“杨纤云,打电话吗?”。我正要走进去,萧灵就在后面叫我了。

“是啊,给姐姐打电话!”我撒起慌来从不眨眼睛。

“真羡慕啊,我怎么就没姐姐呢?”她笑道,“还是不阻你办正事了,我在门口等你!”。

“不用等,我会打好几分钟的!”我笑笑就进去了,萧灵也转了身。

拿出昨天买好的200卡,插进电话机里,手里按着三两下就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是纤云吗?”。几声铃声过后,成正果那充满喜悦的声音飘进耳朵,虽然隔着重重山水,他的音质却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感性。

“正果——”我轻柔地唤出他的名字,“是我。”

“纤云,收到我的信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纤云,我好喜欢你这样叫我,还是第一次不连名带姓!以至于我刚刚还轻颤了一下,谁叫你平时都叫我‘喂’呢?搞得我以为听错了。”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不是有句俗话吗?鸡有名,狗有姓,丈夫无名叫得应!”说完我就笑了。

“很好!丈夫无名叫得应!这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诉说着动人誓言。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轻念出声。

“纤云,吻你!波——”他给了我个遥不可及的飞吻。

“同吻,波——”我也学他。

“唉!吻来吻去都吻着话筒,何时才能来个真正的呢?”他叹气了。

“最迟也就是一年的时间,你给点心机等吧!”我安慰他。

“那好,我们就共同期待着这一天吧!”

“嗯!现在都秋天了,你那边又冷,要小心感冒哦!还有就是别太想我,学习才是硬道理呢,我希望明年能听到你的好消息!没什么的话我就挂了,电话费很贵呢!”我匆忙丢下最后一句话,想要挂电话。

“先别挂!都怪我,兴奋过了头,竟忘记要你先挂电话,我再打过来了,下次你就提醒我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听到了吗?我的老婆大人?”他换了轻松的语气。

“那下次我就不客气了,我真的挂啦!”我放下电话,嘴角的笑意还在。

走出电话亭,见萧灵还在等我,手里拿着包五香瓜子,嗑得正起劲。

“吃吧!”她抓了一把给我,“我看你刚才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你们姐妹的感情可真好啊!”

“我姐对我很好,我的衣服,零用钱,甚至学费,多数是她供应的。”我顺着萧灵话里的意思,编着半真半假的谎言。”你姐姐在广东打工还好吧?哪天说不定我也要变成打工一族了,唉!”萧灵也叹气了,倒是不多见。

“你的成绩不难考大学呀,怎么想到打工呢?”

“我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呢,如果考不上重点本科,我也不想去读,怕浪费了那几万块!”她郁闷地回答我。

唉,又是个同病相怜的人!怪只怪现在的大学生,你手持一张一般的本科文凭,想找个像样点的工作,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更不要说专科。所以哥哥才会下了死决心的复读高四,读了四年大学还不算,又忙着考研。如果连大学生都面临着就业的尴尬,那我们这些高中生岂不更加举步维艰,完全没了活路?

“我跟你差不多,我哥还在读研究生呢,家里也拿不出几万块来给我读大学,除非清华北大这样的名牌,不得已也要去借钱吧!”说到这些烦心事,先前的大好心情一扫而光了。

“金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又万万不能,哦,真想去打劫银行啊!”萧灵咬牙切齿。

“就凭你,还打劫银行?不要反被人劫了色呢!”我瞧着她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打趣她。

“唉,假如是被我未来的老公劫了色,倒还无所谓,干脆趁机嫁给他!”她厚脸皮的朝我笑笑,快乐如她,转眼就跟我开玩笑了。

“萧灵,你要是不想这么快被孩子拖累的话,明年就跟我一起下广州吧,我姐姐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

“那敢情好啊,我们两人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寂寞了!”她开心地把手搭上我的肩。

“不过,我听我姐姐说,去工厂上班时间都比较长,十到十二个小时正常得很,虽然不是很出力的活,也难挨呢!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找点时间短且轻松点的,比如办公室之类的工作,但一定要熟悉电脑操作,而现在也不是学习电脑的时候,还得明年高考了,再发狠去攻它两三个月,这样才不至于去做苦力呢!”我信心满满地看着萧灵,也想听下她的意思。

“你的脑瓜子还真顶用,明年的事情都考虑得如此细致了,我听你的,就这么办吧!”她大力地一拍我的肩膀。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两人本来还想进一步谈下人生计划的,也只好作罢。

下午是连续两节令人乏味的数学课,自上学期以来,那些高次方程,函数,排列组合,立体几何,已将我压得喘不过气了。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解题目,台下的我却寻思着明年要去哪个电脑培训班,满街都是,就是不知哪家更专业,更有利于我以后的谋生。想着想着,手也神经质地在数学书上乱写乱画起来,等到老师的题目讲完时,才惊觉竟写了一纸的“电脑”二字。

成正果的那封信我并没有回,一是写信要时间,二是认为既然打了电话了,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对于我的懒惰他是很清楚的,应该不会怪罪吧。

我决定以后一个月打两次电话,下次通话时一定记得告诉他,不要再浪费时间堆砌文字了。在我接到他的第二封信时,我表明了态度,他也终于听了我的劝告,不再鸿雁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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