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沫再次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身旁靠着入眠的温度已经全然冷却,伸手可触的,只剩下一片空寂。
蓦然一惊,而后又自嘲地笑笑。自己这是在怕什么呢,怕一切又只是凭空臆想出的几乎可以乱真的梦境?
起身走下了床,打开了窗子,湖上的清风如天然的镇定剂,吹拂上她微微汗湿的额头,带来了些许冷静。夜,如漫无边际的广袤黑幕,天空,却还有星辰。零星的灯火,散落在远处,不甚光明,却点点温暖。更衬得这眼前的重重黑暗,是人间丈量不尽。
身后传来声响,玻璃窗上映出那人蹙起的眉头。云沫关上了窗子,回身见高翔盯着自己赤着的双足,讪讪地说:"我没找到鞋子。"
高翔把手中拿着的纸袋放到床头,直接把人横抱起放回了被子里。大掌附上她的额头,眉峰舒缓,出了汗,温度也完全退了下来。
"去哪里了?"云沫半卧着,脸上还带着些许病态的潮红。
高翔转身那过了那个纸袋子,打开里面尽是大包小包的药。
"苏珂说有些处方药国外并没有买,你先吃这个,等会去再让他给你好好瞧瞧。"
递过水杯让她吃了药,云沫莞尔,眼神却愈加清明,比白天的情况好了很多,心里想了几秒,还是问了出来。
"你的身体还是不怎么好吗?刚刚说常这么折腾是怎么回事?"
就着他的手掌吞了药片,慢慢地喝尽了被子里的水,而后而后抬头看了高翔,语气淡淡地,无关痛痒的样子。
"只是后遗症,慢慢都会好的。"
"后遗症?"高翔拧着浓眉,"都留了什么病根?"
"很多。"见高翔刚刚才有所缓和的面容又紧张起来,她轻笑,"骗你的,我很好,没有你也过的很好。只是当初刚分手时想过,你可能会来看我。于是折磨过自己一段日子,想让你狠狠地后悔一下。"
笑容渐渐地变成了自嘲的弧度,云沫叹了口气,眸光黯了,被子里的手掌暗暗地抚上小月复。调侃式的说法,压抑着一些细碎的不能聚合的感情。
"可是,你当初没想要回头,我再演苦肉计也没用。"
寂静中听到了破裂的声音,高翔不忍,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云沫慢慢转头,仔细端详高翔坚挺的轮廓,和夜夜出现在她梦境霸道的眉眼,高傲的鼻子,霸道的双唇。
可他此刻眼中闪烁的是一种什么情绪,她有些不太能懂。
人与人之间,就算距离再近,也是各自一个躯体,谁也无法全然了解,谁在想什么。如同她想让他知道她曾孕育过他们的结晶,而又痛失。如同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曾暗暗地
跟随她好久,如暗影一般看着别人照顾她的生活。
云沫的手掌缠绕着他的,环绕着,两人手心上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脸颊。高翔的脸越靠越近,短短的焦距之间,连轮廓都是模糊的。唯一清晰的,是彼此的眼睛,眸光流转,连心跳都客气的不像是自己的。
唇与唇相触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竟都是颤抖的。但是此时此刻,接吻仿佛成了唯一能安抚彼此的方法,一切声音消遁在呼吸中。迫不及待地,啄取着对方的吸气,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不再是破碎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