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湖边。何萧用大衣裹进了云沫,半挟半抱地塞进机舱,又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羊毛毯,盖在她身上。
"累了就睡一觉,睡醒就到了。"
"不累。"云沫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你的手机上有游戏吗?我想玩。"
他们几个用的都是同一款手机,曾一起下载过一些游戏。
何萧把手机递给她:
"别玩儿费脑子的,你需要多休息。"
"我在医院休息了两个多月了。"
云沫玩游戏并不上瘾,但玩的时候却很投入。何萧看着她给头发遮住的半边脸庞,只露了尖尖的下颌,自从她能进食以后,非常配合治疗,吃药打针都很自觉,医生和家人让她做什么,她都乖乖去做。现在想起来,就是为了能在今天出院,去看看高翔的吧?何萧的心里软软地蹋了一角儿,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云沫的背后给塞了个柔软的枕头,她靠着窗,半坐半躺地对着何萧。她给游戏消了音,手指还在几个钮上不停地飞快穿梭,还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沉思状,实际上却在查询何萧的通话记录。在路上,何萧给岛上的看守人员打了一通电话,只说:"我和陆小姐下午过去,让厨子煮些清淡的粥。"可是,在他的手机里并没有这通电话的通话记录。她当时记得很清楚,何萧通完话以后就直接挂断,根本没有删除记录。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拨的那通电话是具备自动删除通话记录功能,也就是通话一切断,什么记录也不会留下,因此谁也查不出,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对方说过什么。如果只是岛上的保安人员,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紧张的情绪让云沫的胃翻腾着绞痛,她咬了咬牙,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高翔的墓临水,面对一望无际的密歇根湖,此时是茫茫一片。何萧紧了紧云沫的大衣领子,又摘下自己的围巾缠在她的脖子上。
"天还是冷,别留太久。"
云沫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让我们单独呆会儿,我有话跟他说。"
看着何萧退到一边,周围站着大概三五个保镖,个个都是何萧的心月复。墓碑的背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靠水的地方,大部分的树木都是北美针叶乔木,即使如此隆冬的尽头,也还是翠绿一片,密密麻麻的枝叶间,在风不时穿过的时刻沙沙做响,象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树与树之间在窃窃私语。
云沫静静地站着,感到迎面吹来的风越发地冷了,心里计算着她站在这儿也快半个钟头。不远处的何萧有些不耐了。她回身看了看大湖,在离她不到五英尺的地方是堤岸,冬天的水面比较低,和地平面大概有十英尺的落差。
云沫闭了闭眼,忽然向水边跑去,完全没给何萧任何反应的时间,纵身跳了下去。二月的湖水,冰冷刺骨。在入水的瞬间,她感到自己的心猛地收缩,带来一种无法解释的痛,接着双腿马上抽筋,连挣扎都不能,就灌了两口水。
她努力着,让眼睛浮在水面之上,所以他看到何萧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看到有保镖准备入水抢救……还有……
林子里,果然跑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边向水边狂奔,一边嘶喊着自己的名字,借着强劲的风,她听得清楚,那一声"云沫",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说的如此动听。
在失去知觉之前,她感到自己僵硬的脸上,还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