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周一回到学校,嘉嘉、唐卡一出一进,一前一后地堵在课室门口,几乎撞到对方。那情景就像拍电影一样,两人四目相视,尴尬不已。嘉嘉快速将目光移开,低头,一声不吭地侧身闪进课室。唐卡愣在门口良久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迈开沉重的步子朝梧桐林走去。说来可笑,昔日足以能跟石头媲美的一颗坚硬的心,今天竟然无力抵抗嘉嘉的冷漠。他的心好痛好难受。回到座位,嘉嘉意外地发现桌面上竟然放着一个精美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搁置着各式点心,卖相还不赖。是不是谁搁错了位置?嘉嘉狐疑。这个班的同学,不是当她玻璃,就是当她仇人,有谁会请她吃点心?除了、、、、、、嘉嘉犀利的目光透过玻璃窗快速扫过室外,某君已经走得远远的了;于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扫了扫某君空溜溜的座位。心里思疑着。在嘉嘉还在像个侦探一样推测演算的时候,黄影思像鬼一样闪了出来。
她笑眯眯看着嘉嘉,一脸讨好地说:“喜欢我送你的点心吗?是我妈妈亲手做的,你赶快尝尝,包你吃得有滋有味。”
“干嘛无端端地请我吃点心?”嘉嘉淡淡地说。口气淡得像白开水一样,让人无法轻易洞悉她的喜怒哀乐。黄影思只好努力揣摩她的心思。
这是嘉嘉十八年来第一次收到同学的礼物。老实说,真有点让她不知所措。只是她一向冷漠惯了,旁人才没发觉到什么异常。黄影思是真心实意要跟我交朋友的吗?抑或这友善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她平静的心湖被搅乱了。她在心中苦叹:李雁嘉啊,李雁嘉,自从你搬来这座迷幻城后,你变了,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要在从前,我行我素地的你对于别人的友善你根本不屑一顾。
“我们不是朋友吗?why?”黄影思摊开双手,耸肩,一脸不解地问。只见嘉嘉面无表情地把饭盒推置黄影思面前,一脸急欲与她划清界限的样子。她冷冷地说:“把东西带走。”然后,戴上耳塞,一个人躲进音乐的世界里。这是在逃避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是因为我是二女乃生的小孩,连你也不屑和我交朋友吗?”。这个她他妈的介怀。令她一直都抬不起头做人的也是这个可恶的卑贱的身份。
全世界陷入沉默。上帝作证,嘉嘉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她有她的顾虑罢了。嘉嘉强迫自己的心神在另一个神界游荡,完全把黄影思当透明。最终,黄影思带上自己的饭盒,伤心欲绝地走开。
对黄影思这一号人,不知为什么嘉嘉就是打心底里残忍不起来。她大声喝住黄影思,走到她跟前,解释说:“跟我这号人做朋友是注定要倒大霉的,难道你不怕么?在这个班里,你我二人的身份是对立的,我不想你成为我和某些人之间的磨心,你明白吗?”。
“你是说李子夏她们?”黄影思压低声线问。
“嗯。”嘉嘉点头。
见状,黄影思开怀一笑,完全不把嘉嘉的顾虑当一回事。她把饭盒塞到嘉嘉手里,说:“你这个朋友我黄影思是交定的了,这一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你都甭想甩开我。至于他们,统统都见鬼去好了。我黄影思才不怕她们。说真得,一百个酒肉朋友都抵不上一个莫逆之交。这是我妈说的,嘻嘻。虽然我很笨,但谁对我好谁对我差,我是知道的。以前为了耍酷跟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不懂事,才会跟着她们混太妹。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很傻。可是现在不会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突然竖起两根手指,“不多,我只要三颗“心”。一个是要我妈妈放心;另一个是要我妈妈开心,还有一个就是想跟好朋友交心。不知道,这样的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黄影思你真够逗,连说话都说得像跟男生告白一样。嘉嘉觉得十分好笑。但外表依然一贯的冷漠。她伸手接过饭盒,一声不吭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黄影思紧跟在她后,力展缠功,“怎么样,我到底够不够资格做你李雁嘉的朋友?”
嘉嘉放下饭盒,说:“你要死,难道我拉着不让你去死。你被她们煎炒焖炸也罢,被她们的口水淹死也罢,都不干我的事。”晕死,真是天字号第一大笨蛋,我现在不是接受了你的点心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通过了?哇塞,太棒了!”
李雁嘉,我们是好朋友了。
李雁嘉,你好!我是黄影思,你的新朋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李雁嘉、黄影思两个一向都不咬弦的人竟破天荒地站在一块不仅,还一直有说有笑,互相咬耳朵,刚回到课室的李子夏,见到此情此景惊愕得以为在做梦。
“黄影思,你这个女人帮的犹大,我呸!”
“算了,这么扯火为何?黄影思这种小贱人,不过一只哈巴狗,谁扔给她一块骨头就对谁摇尾乞怜。别说走了,就算死了也不稀罕。”尾随而至的洪伟蓝站在李子夏身边淡淡地说。黄影思要是真的直了,全世界最开心的莫过于洪伟蓝了。现在月兑离了帮派最好,不用整天对着她,碍她口鼻,叫她心里不快。现在终于不用碍于‘自己人’的特殊身份而委屈自己事事对她忍让三分,她兴奋得简直当场就想呼叫三声。
“情同姐妹?哼,我呸!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李子夏冷冷地说。眼里冒着火星。她恨透了嘉嘉。究竟她是打哪来的魔女,为什么事事都与她对着干。先是不动声色地挖她墙角,现在又来撬走她的人。她好恨。高兴的时候,她李子夏可以施舍她任何东西,但她不欢喜这魔女用抢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夺走她的东西。她,绝对不可以。
自从与嘉嘉成为朋友后,黄影思很高兴,总像个傻瓜一样,脸上老扯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昔日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鼠怯和自卑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吃饭,游戏,还是运动她俩都一起,她感到了前所为有的快乐。她感喟:上天何以对我这么的好?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嘉嘉感到很不自在。也许现在她还不能敞开心怀真正接受一个她不熟悉的人。给她一点时间吧!她需要一个缓冲期。无可否认,黄影思莫名闯入她的世界,的确带给了她很多的快乐。自从与黄影思交上朋友后,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害怕孤独。从前的她可是连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内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黎东赫又何尝不是!自从嘉嘉闯进他的心房,他竟害怕起孤独来。要知道,过去的黎东赫一样不把天皇老子放在眼内,更不用说孤独这一害人的毒药了。哎,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他坐在书房里静静地把玩着嘉嘉的伸缩棒,睹物思人。蓦然让他发现了伸缩棒上竟然刻着一个名字:白宝来。他是谁?小魔女的男朋友吗?想着想着,心竟然不由自主地痛起来。无由来的怒火使他想都不想就把伸缩棒扔进垃圾桶里。但很快他又后悔了,重又把伸缩棒捡起来擦干净。
“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只不过是一根棒棒。”站在门外良久的宋克柔说。黎东赫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女声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来人。
“噢,被吓到了?哈哈,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不要以这种眼神看我,我敲过门的,只是你没听到而已。”宋克柔抗辩。
黎东赫依旧一脸惊愕:“你怎么会在我家?”黎东赫敢对着灯火发誓,在这之前,为了避免引起罗端勇的疑心,宋克柔以及其他好朋友一次都没来过他家,即使他们是铁杆兄弟。这事也未免太玄了吧?我是在做梦吗?
“不单止我,子瑞也在。”宋克柔一脸俏皮地说。接着,刘子瑞从宋克柔身后溜了出来。黎东赫惊愕得眼珠子几乎都滚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好来看我?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真到底在搞什么嘛!真的,心脏弱一点都不行。噢,黎东赫的人生啊!
“我们是黎家的家庭医生,你当然会见到我们在这了。”宋克柔说。她莫名其妙地嘣出一句,黎东赫更加不懂。“陈伯伯呢?”黎东赫然不解地问。陈伯然才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啊!
“上个月陈伯伯一家移民加拿大去了。离开中国之前,他找到了我,问我肯不肯做黎家的家庭医生。”刘子瑞说。“他还说,子瑞啊,这黎家大宅虽然是古古怪怪的,但黎家上下还是不错的,你就试着做做看吧”听罢,宋克柔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好个陈伯然,临走之前都不忘踩我一脚,哈哈!要你们做我的家庭医生真是委屈了。”
“你知道就好。记得给我们加薪水。”小情侣不约而同地说,惹得黎东赫哈哈大笑。“那你们以后可以大摇大摆的来我家了?”黎东赫说。
“那当然,赫哥,那棒棒什么来头,我看你当个宝似的。”
“有这种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快拿来看看!”刘子瑞也凑合凑合,好一对活宝情侣。黎东赫下意识将伸缩棒收进抽屉里。
“赫哥有心事。”宋克柔悄声对刘子瑞说,然后又对黎东赫然说:“不看就不看,我去跟小超鸿玩。”留下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喝茶聊天。
玩笑过后,黎东赫一脸沉重地说:“董志金死了。”以前跟他爸爸一起打过江山的人正一个一个的消息。
刘子瑞震惊得几乎把杯中茶叶也吞了,他难以置信地说:“你是指你爸爸的律师顾问董志金?”
“不然还有多少个董志金?”
“不可能。他不是去了美国受理某家公司的一个案子吗?”。
“是的,不过途中被人谋杀了。”
“不可能,如果他死了,各大报纸不可能没登出来。而事实上,报纸上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刘子瑞还是不相信。
“那是因为他做得很干净。”
“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志金有一个女儿,准确来说是他的私生女,以前跟我是同学,关系比较好,是她告诉我的。她怀疑董志金就是罗端勇杀的。”
“理由是、、、、、、”刘子瑞问。
“录像显示,曾经到过董志金律师行盗窃的都是罗端勇的手下。他们几乎把整个律师行都翻了过来,而贵重的东西一件都没动过,貌似在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而小图也跟我说过,他曾经在我爸书房的阳台上偷看到罗端勇在发疯似的翻箱倒柜。种种迹象显示,那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且一定跟黎家有关,但至今还没找到。”黎东赫分析道。
“那东西跟你比起,更能要他的命。所以无瑕对付你。”刘子瑞接腔道,顿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也许就是这样。”黎东赫说。
“但,他到底在找什么呢?”
“你爸生前一定立下了什么对他不利的遗嘱!”
“我爸立什么遗嘱关他这个外人什么事,黎家的钱即使拿去烧水也不会分他一分一毛。”
“用得着大大咧咧地抢你们黎家的现金吗?直接把钱慧群,黎华泰的那一份股权夺过来,掌控整家公司不是更好吗?你们家存折上那点现金,对罗端勇这条大白鲨来说,根本就不是东西。”
“可即使他把钱慧群和黎华泰的那一份股权也鲸吞了,我还是公司占有股份最多的哪一个。遗嘱上白纸黑字写着。”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看到的这份遗嘱是假的?”刘子瑞这么一说,黎东赫顿时陷入迷茫与怀疑之中。刘子瑞继续说:“你又不是长子,对黎家又尚未作出什么重大贡献,你爸却把最大的那一块肥猪肉留给你,你能为此说出个所以然来吗?”。黎东赫也觉得一千个不可能。刘子瑞的话恰恰道出黎东赫的怀疑。刘子瑞的不解同时也是黎东赫的不解。
遗嘱、股权、律师行被盗、董志金之死、老爸和钱慧群的人间蒸发、、、、、、噢,他妈的乱死了,烦死了!难道这遗嘱真的是假的?兄弟二人不敢置信,而事实摆在眼前又好像是这样。
“难道遗嘱真的是罗端勇伪造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黎东赫单手抱着额头,越想越头痛。
“东赫你还好吗?”。刘子瑞见状,关切地问。
黎东赫摇摇头,说:“我没事。”
“也许真的遗嘱就在罗端勇手上。事情也许大概是这样的:罗端勇想谋朝篡位,先是把黎叔叔和你大妈钱慧群杀掉、、、、、、”
“不对,钱慧群应该还没死,她只是失踪了而已。她之前从美国发回的授让股权的字迹假不了。”
“噢,好的。让我再想一想、、、、、、”刘子瑞顿了顿,整理整理思绪后接着说:“罗端勇钟情于赌博和玩女人,家产几乎败光后,打起了黎叔叔的主意。他想谋朝篡位。于是把黎叔叔x掉。这个x代表的是一个未知数,有可能x=杀掉,有可能x=囚禁。但我们知道钱慧群是毫无疑问地被软禁了起来。后来他发现了遗嘱一事,他急需知道遗嘱的分配,这样好立马行动把最大那份股权从股权所有者手中弄回来。保管着遗嘱的董志金当然不能把遗嘱给他,于是两人发生了利益冲突,罗端勇一不做二不休,狠劲一起直接把董志金杀了。然后、、、、、、没了!”
刘子瑞分析得偷偷是道。老实说,那天他厌烦了医生这一职业而跑去了当侦探,卓卓有余。而事实上,刘子瑞很小的时候就有小诸葛之称。刘子瑞说得平淡,黎东赫却听得心惊肉跳。他真心不希望这就是事实。
“据你分析,那谁才是占有股权最大份额的人?”黎东赫问。这段日子他的大脑着实盘旋了不少问号。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不过也不用丧气,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真相离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不是吗?”。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和支持,我想我一定熬不到今天。”黎东赫万分感慨。
刘子瑞心照不宣地拍拍黎东赫的肩膀,无声地说着:“好兄弟,有今生无来世!”
“那我们就先别打草惊蛇,暗中跟罗端勇斗斗法,看谁有本事先把神秘人找出来。”黎东赫说。
“好啊!”刘子瑞兴奋地说。刺激又好玩的事,他刘子瑞最喜欢了。兄弟二人以茶代酒,一饮为快。
刘子瑞和黎东赫聊着聊着,整座黎家大宅又响起了小超鸿那洪亮而凄厉的哭声。烦死了,吵死了!黎东赫实在受不了小超鸿那鬼叫一般的哭声,越听人就越暴躁。忍无可忍的他簌地站起来,阴郁着一张媲美修罗的大黑脸走出房间,朝婴儿房走去。刘子瑞也跟在黎东赫身后。
走到婴儿房,只见宋克柔站在床边时而手舞足蹈为小王子献舞,时而挤眉弄眼大做鬼脸讨小东西欢心。但难搞的小东西就是不卖她的账,一个劲儿地哭,鼻涕眼泪双管齐下,泪眼攻势大得,简直不敢为外人道。
“他又发什么神经了?”黎东赫厌烦地问,气呼呼地。
看到黎东赫,宋克柔一脸委屈地说:“赫哥,对不起,我没用,我哄不了他。”连天使都搞不掂他,难道这小子喜欢的是魔鬼?宋克柔一脸无奈。
“柔柔,没关系。臭小子是混世魔王投的胎,出了名的难搞。别人对他笑,他却对别人哭,怪胎一个。我们不要管他,放任他在这里哭,关上门就啥也听不到了。”
“这怎么行!”刘子瑞和宋克柔异口同声地说,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小超鸿再怎么难搞再怎么淘气,也毕竟是个小孩啊。
“反正我是不管的了!”说着,黎东赫耸耸肩,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把门带上,自言自语道:“吵死了,烦死了!”门一关上就见了鬼似的快步走开。
“这是哪门子叔叔嘛!”宋克柔嘀咕。可怜的小超鸿,黎家可怜的娃啊!黎东赫传说中的冷漠,今天她终于领教了。
“他在报复崔苑雪!”刘子瑞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