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清冽的香气随着五月的轻飔弥散到房间的各个角落,时值薄暮,窗外霞光满天,柔和绮丽。
年轻的帝王从一堆奏章中抬起酸胀的眼,看了一整天的奏折已累不可支,还好这已是最后一本,只需批阅完盖上印章就可以了。他伸了个懒腰,唤取侍从捧来一杯云南普洱,慢慢呷着,细细品味。他并不是懦弱无能的人,更不会成为一个昏聩暴戾的君主,他深知父皇从马背上打江山的艰辛,他绝不能让这江山社稷断送在自己手里。
“三喜,拿玉玺来。”帝王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命道。
“是。”唤作三喜的太监立马从书案上取下一物,毕恭毕敬地递到皇帝面前。
那是一个金丝楠木打造的两寸见宽的盒子,配以上等彩绘、漆饰与描金嵌银手法,再加上精雕细琢的手工,仅此一方锦盒就价值连城。
帝王用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拧开楠木锦盒,倦怠微醺的眼朝盒中一扫,登时困意全无,霍然起立。
“玉玺呢?玉玺怎么不见了?”帝王瞬间发怒,一把揪住了三喜的前襟,狠狠问道,“朕叫你把玉玺拿来,你都做了什么?”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三喜吓得瑟瑟发抖,向锦盒中看去,才发现原先安放玉玺的位置,早已空无一物。
“混蛋!都是一群混蛋!”年轻的帝王抓起案上的锦盒,一把将它砸得粉碎。地下侍立之人纷纷跪倒,个个噤若寒蝉。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传国玉玺失窃一事不胫而走,不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华。而帝王翌日早朝时连下十三道圣旨,即使翻天覆地也要将偷盗之人找出来,诛其九族。京畿之地,天子脚下,人人自危,初夏的和风暖阳中不禁带上了一种晚秋森寒透骨之意。
事关江山社稷,事关国家命运,无论哪一个皇帝都不能置之不理,何况他并不是一个昏君。
金色的晨光蕴出水面,照亮大殿中大片暗黑阴冷的角落,却独独照不开高居金座的帝王愈益阴郁的脸。
“这么说,已经三天了,还没找到?”帝王一手撑案,一手扶着龙椅,面色阴沉如夜空里翻卷的滚滚乌云。
“回禀陛下,”一缁衣老臣执笏而出,“也不是没用一点线索……”
“朕要线索有何用?朕要的是朕的玉玺!”帝王骤然起身,抬手从朝臣脸上一个个指过去,怒不可遏,“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尸位素餐的猪!朕白养你们了!”
“是是是……臣等罪该万死!”群臣纷纷跪下,磕头如捣蒜,“请陛下恕罪!”
皇帝在龙塌前不停地踱步,半晌道:“看来,朕今天不好好整饬一下吏治你们是不会把朕放在眼里了!”他忽地高喊一声,“来人!”
一对禁卫列队而入,为首一人道:“陛下有何吩咐?”
“宰辅林素先,玩忽职守,公然违抗圣旨,现革去其官爵,明日午时三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陛下,陛下开恩啊!”林素先万万也想不到皇帝竟会用他来杀一儆百,“微臣追随先帝多年,历经大小战役无数;陛下践祚后,臣又忠心耿耿侍奉陛下,试问陛下,臣何罪之有?”
“是啊!陛下,林大人罪不至死啊!”朝中已有大臣挺身而出,替宰辅林大人鸣不平。
“望陛下开恩!望陛下开恩……”朝臣的呼声如起伏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最后,竟连朝堂殿外所有的下臣、侍卫、禁军都跪伏了下去,恳请天子开恩。
“反了,反了你们!”年轻的帝王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自己虽身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却处处受到肘制,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他大步从金銮殿上走下来,猛然拔出一个侍卫的佩剑:“朕今天就亲为刽子手,宰了你们这一帮乱臣贼子!”话音未落,长剑已狠狠斩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谁也未曾料到,谁也来不及阻拦。
眼看着宰辅林素先即将人脑分家,却见一道极细的金色光芒破空而来,倏地钉在剑刃上,“玎玲”“哐当”两声,精钢打制的宝剑断裂坠地。
“护驾!”侍卫们猛然醒悟,刷地拔出佩剑,围在皇帝面前。
却听一声尖细的宦官嗓音响起:“皇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