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来楼京上空笼罩的低气压中,一声惊雷终于破空而出,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两日,风卷云残后,天气却愈加阴冷,呼啸而来的北风撕拉一个大口子,寒风涌入,泱泱大国北地之都止不住开始颤抖。候鸟越过大半疆域,一波一波继续南迁。而站在那风顶浪尖高歌肆意的人,行至中途便堕入了暗处,几人欢喜几人悲。
吴相国如世家所愿,已经在原籍丁忧的路上。原兵部尚书成安代行相国之职,吴舟升任兵部尚书。朝堂停歇了没几日,吴氏一门陆续开始遭到弹劾,起初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吴氏反驳不及便被熟读孔孟,以研究历史兴亡之道为己任的翰林编修加以重度深挖,百官转眼找到新的攻击对象,瞬间演变成另一场力度不轻的较量。
生命无常,草木无心。一封书信从楼京传来,得到宫中太后和寇老爷子同意,宼钰和钟紫陌的归期顺延到了成蔻雅的及笄。这大半月来,钟紫陌几人不带休息,在陈家兄妹的带领了已经踏遍整个武夷。今天一早这几人就出门去了武夷郡的首府云城。
耳边又清静下来,成蔻雅百无聊赖,让青儿找出从陈庄要来的香料给她看看。摊在手上仔细盯了半晌。青儿清楚小姐并不懂香料,也没期待她说些什么。见她放回香料,便起身把它们倒在了香炉里头。
清香传来,成蔻雅拿起手边的地理风志,品着清茶,有一下没一下随意翻着。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儿起身走到院中,拦下了一脸急色的丛兰。“小姐还在午睡,有什么事吗?”。
丛兰忙说道:“青儿姐姐……,老爷刚刚收到消息说晴小姐失踪了。”
青儿忙问:“怎么回事,一伙人怎么可能失踪?公主和钰少爷呢。”
“钰少爷和公主还在云城寻人,都没有回来。”
让丛兰喘匀了气,青儿才继续问道:“夫人让你过来的?”
丛兰摇头说道:“我没见着夫人,是晴小姐的丫鬟碧巧见晴小姐这些天住在咱们府里,跟小姐关系也好,我想小姐也是关心这事的,所以才想着过来告诉小姐一声。老爷已经派了护卫和陈庄一起寻人去了。听报信的说可能是和谢郡守的公子有关。”
“为什么?”
“公主他们刚到云城就分开走,晴小姐和她的哥哥简少爷是一起的,上午的时候就遇上谢公子耍浑,陈简公子不会武功,还好被另一位公子救了。下午和公主约好要一起回来,等了很久只看到陈简公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是晴小姐不见了。公主找不到晴小姐,又找不到谢公子,钰少爷也没劝住她,公主已经冲去谢府要人,云城那边现在都闹起来了。”
这些天,小姐和晴小姐的交情青儿都看在眼里。再说就算告诉小姐实情也无事无补,反倒让小姐平白担心。
“小姐身上还受着伤要静养,这事先不告诉小姐,既然老爷已经派人去寻,我们先等等消息,丛兰你听到任何消息,便过来告诉我一声。另外,你去给院里的人都提个醒,谁都不许说漏一个字。”
丛兰点头,小跑着出了院子。青儿关上房门,走到桌前拿起了笔,一撇一捺认真的临着字帖。才写了几个字便停笔盯着窗户,院子一片安静,青儿微微叹了口气,但愿晴小姐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
片刻后,成蔻雅醒来。见青儿正在练字,便拿她的字说笑了几句,青儿夸张的鼓起了两颊,十分不服气的拉着她比一比。成蔻雅心知青儿是怕自己闲的发慌,也跟着鼓足干劲,主仆俩写得不亦乐乎。
青儿毕竟年纪小,也没经历过大事。心里藏着事,写字的速度慢了许多,她已经写了四张,正在一旁休息,青儿却还在那龙飞凤舞,神色中也有些异样。成蔻雅武功比青儿要好,次数一多,自然发现青儿总是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便是院子外头脚步声急促一些,青儿手中的笔都慢上好几拍。
“青儿你有心事。”
见青儿想打马虎眼,成蔻雅定定的看着她。她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虽然成蔻雅平日没心没肺些,但基本的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
青儿见瞒不了,只好把丛兰说的那些话都和小姐说了。
成蔻雅凝着眉,陈家在武夷也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自己给走丢这点绝无可能。从成府到云城约有四十里,脚力再快也要三刻钟,也就是说等爹派出护卫时,陈晴最少也失踪了半个时辰。到现在也没传出消息,人定然还没找到。公主已经冲进了谢府大闹,这事无论如何是遮不住了,若不是谢家还好,若真是他,陈晴处境反而更加危险。宼钰居然没有劝着她!
青天白日,居然在主干道被人掳进马车,来不及呼叫便被迷晕。腰酸背痛的醒来,陈晴便发现手脚已经被人捆住,嘴上也堵了棉布,被人扔在床上,动弹不得。猛的低头看去,还好衣衫完整。
房间物件少得出奇,除了一张占地面积极大的床,什么都没有。没有茶杯,没有桌子,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也被几名彪形大汉死死守住。不时传来的调笑声和婬邪秽语,让陈晴隐隐发怒,愤怒之余又更加心慌害怕,身子软绵绵的,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身上的绳索她根本没办法解开,花大力气将自己掳来,陈晴当然无法天真的以为他们对自己全无所图,只是,公主他们能及时找到自己吗?
门外突然安静了些,脚步声还没到门口,院子外便有人尖着嗓子讨好的说道:“公子放心,小娘子还在里头昏睡呢。这事兄弟们干的利落,保准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几个就在外头守着,天塌下来都不会扰了公子的兴致。”
谢道驹脑中闪过几张活色活香的**,婬笑着出了声,“爷我要高兴了,有你们的好。这事干得漂亮,柳儿赏他。”
旁边一位丽装少女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厌恶的甩在这人身上,男子被砸的有些疼,心中也恼了,明知严柳儿厌恶他,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加倍的讨好到:“柳儿姑娘若是有事,吩咐一声,我兄弟几人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给您办成。”
严柳儿不屑甩脸,压根不去看他,只是对谢道驹说道:“公子,她是陈家小姐,成陈两家交好,怕是大人那边也不好交代。若是大人知道您绑了她,又得请出家法,熙冉少爷和谢忱知道了怕也……,不如我们把她扔回街上,羞辱一番出口恶气便好。”
谢道驹为人庸碌,目中无人,自以为亲爹把持着郡中大权,便在武夷横行霸道,时不时干些偷拐少女的龌蹉事。便是这般混账不如的东西也知道要活得好,不得不跟着形势走。成陈两家交好,武夷权贵都心知肚明。要说这成司浩,在他看来也没甚大不了,不过是成家常年被放逐的弃子,比他还不如,偏偏爹娘喜欢耳提面命,叮嘱他千万不可招惹。前些天,他那几年不出府的亲爹居然学人家上山找人,人情功夫没做好反倒伤了腰。吃力不讨好的蠢货。
谢道驹的横,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治得了他,那就是他表哥白熙冉。每回见他一次,白熙冉身上横着走的气派,直激的谢道驹心头热血沸腾,行事也越发混账的不像话。
前些日子才听说表哥和庆历小世子抢女人,三两下就让人躺着出去。原本他也只想着出口恶气,吓吓那个娘们,没想到被严柳儿这么一激倒真想干点事。真该让谢忱这种卑贱的庶子看看何为嫡子的魄力,居然想跟他争,就他也配。
打定主意后,谢道驹命人开锁,一脚踹开大门,大摇大摆的晃了进去。摆摆手,让人关门,兴致颇高的盯着陈晴。见她坐在床上,虽然强装着镇定,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惊恐害怕,大男子的伟岸顿时得到极大的满足。来之前在飘香院已大战了几回,眼下也不心急,悠着步子走到床边坐下。
陈晴浑身乏力,手脚又被束缚,压根不能反抗,只能瞪圆眼睛,装作更加惊恐的看着他。
谢道驹小模了把陈晴女敕滑的小脸,婬笑着说道:“陈家小姐,是吧!”摆正她的脑袋,认认真真的将遮住她眼睛的头发拨到一旁。见陈晴嘴巴呜呜的叫着,谢道驹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扯下棉布,随手扔在地上。
陈晴得空喘了口气,没有大喊大叫,只防备的盯着他。
谢道驹对陈晴的反应很是满意,也不猴急着进入正题,有一搭没一搭也不管她想不想听,一股脑儿往外倒。
“怕什么呢,想我谢家公子风流不羁,对美人儿最是用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情,你我二人成了好事,我也断不会将你视作婬妇委屈了你,你若伺候的好,八抬大轿爷也会考虑的。”
“你不信?”谢道驹嘲讽的笑了笑,“遇上我是好的,要是表哥,跟他讲名分绝对是扯淡。是男人就该像表哥一般,任你是皇家贵胄,在我眼里就是屎。”
陈晴先前隐约听到表哥什么的,这会见他提到表哥一脸的崇拜,也跟着说道:“是京城四公子的白公子吗?”。
谢道驹看了她一眼,面色镇定,往下一扫,指节却是发了白。调笑着将她按倒。陈晴脸色苍白,吓得叫出了声,一只温热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侧,陈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谢道驹怕吓着听众,便好心的把手拿开。等她面色又恢复了些血色,这才开始重新说道:“京城四公子除了我表哥,哪里还有个像样的。钟齐骨子里头比婊子还不如,满嘴的仁义道德,恶心。石陵屁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