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黑夜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贤妃

作者 :

“姐姐——”。

不过方走开几步,王落便在身后轻唤,李沛蓉微讶,却又很快恢复神色,笑着对行礼的王落颔首,先离去。

见她走远,我目光才落至王落身上,“妹妹似乎总喜欢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

她一愣,却又笑道:“姐姐是指我在殿内为淑妃仗言?”她走近我,望向承乾宫方向,收敛笑意:“不知为何,我总不能相信淑妃想谋害皇上,可我人微言轻,只会让皇上困扰罢了,所幸淑妃还是保全性命。”

我只沉色不语,紫寒也走上前来,略思忖还是开口道:“小主如今直接晋为贤妃,怕是更引人口舌,王贵人若与小主走得太近而有所牵连,怕是皇上最不愿见的。”

她稍失神,眉眼间似笼了轻愁,“在宫中肯与我亲近的也只有姐姐了。”她抬眼对上我的眸,眉眼间的愁绪亦烟消云散,清亮似星,笑道:“我还得先恭贺姐姐一声才是。姐姐晋了位分,我与姐姐亲近便有了由头,全让那些人当我是阿谀谄媚、做小伏低也罢,若凡事都万般隐忍,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无,我要那安稳何用!”

失了平日的淡然柔和,却平添一份灵动。或许我真的对她一点也不了解,淡若清水却又肯置身危险,偶有的心思情绪却又很快开解,对天祺自卑温柔又浓烈的爱意。不知不觉,日影西斜,几树艳色的茶花虽未开放,却晕了淡浅的金色光芒,不可方物。微踌躇,转身欲走,“还是多加小心些罢,你若有了危险,皇上总是不愿见的。”

“姐姐可是要与我疏远?”王落却是拦住我的衣袖,急切道:“我方才过来时,听到姐姐对容妃娘娘也是此般,姐姐较之我,更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多些,为何我们不能常走动呢?”

拂去她的手,她似有失望之色,我含笑,“较之与你们走动,我更喜欢独身一人。”

纵然她情真意切,我只用在乎天祺一人是做何考虑,方才殿内早有人对她侧目,若再与我亲近,无异于引火上身。

是夜,月华如水,我手执一卷书斜倚在软榻上,本安静看书却被屋外的动静打断,天祺只身入内,坐在桌边,道:“再住这儿便不合你的身份了。”

我将手上的书放下,笑道:“暖儿所行之事,哪件是合乎身份的呢?”

他哂笑,“朕封你为贤妃,你半分欣喜之色都无,处尊居显于你果真半点意义也无?”

我起身坐至他身边,一双美眸只凝望着他,柔情似可滴出水来,媚惑笑道:“皇上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比起这些,皇上今晚过来看我更让我眼笑眉舒。”

他稍犹疑,我眼中露出精光,止不住大笑道:“嫔妃对皇上不都是如此说的吗?为何独独我说了这话,皇上却是对不上半句,任何能糊弄旁人的话皇上尽管对暖儿说便是。”

天祺轻咳一声以示不满,倪了我一眼,“整日呆在自个宫里,却是愈发牙尖嘴利了。”

我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清亮的眸似能看到他心底,他瞥过视线,冷声道:“封你在妃位是朕早就想好了的,你别想太多。”

“皇上是指,我会以为皇上是为了让那些心有芥蒂疑虑的人乱了阵脚,再顾不得妹妹,才立我为妃。”我收回目光,不再玩笑,为他倒了杯清茶,“皇上似乎忘了,从最初能容忍放纵我的种种劣行,不都是为了今日!想不想多,有什么关系。”

他不由侧目,问道:“你可委屈?”

“我从不知什么是委屈!皇上忘了的我一刻都不曾忘。”继而浅笑道:“皇上能向我解释,我可是欣喜若狂。”

天祺不喜我情绪反复,声音略大,强调道:“朕可不记得向你解释过什么,你匆扭曲作直。”

我正了正神色,亦抬了声调,道:“是,暖儿岂敢。”

他顿时无奈摇头,饮了口茶,才凝神道:“你为何不亲自投毒,朕的计划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生意外。”

我伸手为自己也倒了杯茶,啜了口,撇嘴道:“淑妃与我可并不交好,我在承乾宫的一举一动皆有人暗中盯防,何况,皇上不也因此为二阿哥寻得良母了吗?我倒是很想知道,若容妃让承儿喝下那碗药,皇上还能容她吗?”。

天祺冷哼一声,“蛇蝎妇人宫中虽不少,但她若有这样的心肠,又被你透露知道些许事,必死无疑。她入宫时也是贤良淑德,朕未能保住她的孩子,她对朕心怀怨恨也是应该的,她有此机会,却并未对承儿痛下杀手,以后承儿在她身边,反倒比旁人更让朕放心些。”

对天祺的冷淡竟如此堂而皇之,果是敢爱敢恨的女子。我与李沛蓉自是无仇,却也不表示我会护着她,就算那时她未挺身而出,于我也只是多费些心神救治博承而已,于她,却是上天入地的区别了。

“皇上也是对宁氏留有旧情才不杀她吗?”。想来淑妃也是被天祺伤透了心。

天祺沉声道:“朕可宽恕不了那么多人,撇开在宫中便性子骄阳跋扈,随意责罚宫人,更不说容妃的孩子小产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仅与大臣勾结,欲立博承为太子的野心,足以诛她九族。”

我遥望窗外,“她如今被困在冷宫,见不到亲生子,终日被思念所折磨,才是更难熬的罢。”

天祺自顾自又倒了杯茶,其实茶早凉了,冷得如同直接注入心底,“生不如死么?待她再无用处,朕会让她得偿所愿的。”

回首,他眼中并非谋略得逞的大快人心,那一抹墨黑在他眼底似浓得化不开去,作为帝王,掌控着人的生死,又何尝不是正背负着这些。

前朝之事,我永远只能听紫寒带回的消息,不过,在对政事缄口结舌的后/宫,我或许是最能提前知晓前朝会有何变动的人。那些假公济私的罪证每日都会被紫寒带回相思宫,除却数量之多,贪赃舞弊全然枉顾王法让人咂舌,更讶于天祺一月间竟是做了这么充足的功夫,可以说只要淑妃谋害皇子的罪定下来,牵扯出来的罪证足以让她的残党再无生路。

紫寒在侧整理书籍,道:“小主真是心静,奴婢以前瞧着皇上看折子时,时常气得忍不住怒骂,扔折子,砸杯子,所以宣政殿外的奴才每每都被海公公支得老远。”

难免天祺会如此生气,因着三年前的四处征战,国库早已亏空,天祺也是不得不休兵罢,可这些官员贪赃枉法所得,竟是比整个国库更充盈,而以慕、凌两家为首,结党营私之风盛行,长久必紊乱朝政,天祺急于处置也不无道理。

元荷突然推门而入,蹙着眉道:“主子近日愈发爱看书了。”

我与紫寒相视一笑,这些东西都是极密,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诗阁书多,放了这么些进来也不惹人注意。

“去容妃娘娘那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二阿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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