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凡凡就来敲门,我真心觉得若是没有她,日子肯定很难过。细细梳洗后,穿着一身红色长裙便随着项秋去正堂拜见如今的公公婆婆。说实话,心里很紧张。
靖国公府很大,雕廊画壁,美不胜收,但我的心思全没在这上面。
“凡凡,到了正堂就是端茶么?还有没有别的?”
项秋扶额:“柠儿,那是我的父母,不是洪水猛兽,你有必要一再确认做什么不做什么吗?”。
我撇嘴,男人永远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也永远不明白婆媳矛盾因何而来。
项秋的一家子早就整整齐齐等在了正堂,申明明,他的父母我的公婆,以及项秋的弟弟和那个彪悍的弟媳,一家子俱是喜庆的红衣着身。
我特意看看现在的弟媳,其实她不是很彪悍,至少我看来眼神清明,不是个难缠的人,兴许只是脾气有些大罢了。
公公婆婆都很年轻,婆婆更是完全不像年过四十的人,说她三十定然也有人信,也不知是尤西的风水好还是靖国公府的伙食好。
项父长相很霸道,浓眉大眼,八字胡。项母个子不高,脸盘娇小,一看就是年轻的时候娇俏可人。
项秋的长相随项父,但又有了些项母的清秀,申明明随项母,唯独项秋的弟弟与两人相差甚大。项霁单眼皮矮鼻梁,再加上略厚的嘴唇,不算难看但也算不上英俊。
项霁的夫人个子出奇的高,据我目测,至少一米七五。脸上略显胖,好在眼睛够大。
屋子中间已经摆放好了两个蒲团,我和项秋一左一右跪下。
“给爹娘敬茶。”项秋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奉给项父。
“给公公婆婆敬茶。”我接过茶奉给项母。
收到红包后再换位置敬茶,再然后就有了位子坐。
“好了,霁儿,带你媳妇向你大嫂见见礼。”想不到婆婆的声音出奇的好听。
我赶紧加深嘴角笑意,心想着待会他们见礼要不要给红包啊?
说是见礼,其实不过是到我们面前拱个手,然后送点贺礼。项霁夫妇送了一对玉鸳鸯,申明明送了一尊玉观音,还非得说明那是送子观音。
我尴尬收下,不明白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怎么会送这个。只是,几个月后他们会不会吃惊孩子来的太快?
“你在家里时,你爹娘都是怎么叫你的?”婆婆声音柔柔问道,很难相信她曾经为了把项秋的觊觎者赶出去而唱了这么长时间的白脸。
“娘,叫柠儿。”项秋抢先答道。
我勉力跟着他们笑,暗恨项秋多嘴,我还不知道这公公婆婆什么秉性,要是他们因为儿子护着我而讨厌我呢?认为我抢了他们儿子呢?
“那就叫柠儿,柠儿,可有什么想吃不想吃的?告诉我,往后好给你安排。”
“我不太计较吃食,也没有什么忌口的。”我自我感觉甚是得体道。
项秋在一旁撇嘴:“别听她的,她不吃苦味的,不喜欢太辣,喜欢吃甜的酸的,每天要喝一碗燕窝。”
我把头埋低,恨不得把他一脚踢出去。第一次见公婆,多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这么一说,我完全就是个没大的孩子,还是娇生惯养的。
“燕窝倒不算什么,只是一天一碗是不是太过了?”婆婆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讨论了起来。
“婆婆,大嫂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子自然娇贵,娇贵身子自然要好生养着。”
项父终于发话:“霁儿,带她回房。”
项霁试图去拉她的胳膊,她一甩,对着项母哭诉道:“婆婆,我来到项家这么多年,可是半点要求都没有,总不能大哥刚娶了大嫂就有差别待遇吧!项霁就算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
项母皱眉:“不过是一碗燕窝,至于大呼小叫的么?我说太过是怕身子受不了。再说,湘儿,这些年,项家何曾难为过你?项霁是不是亲生的,可是我们何曾把他当外人了?别不分地方乱说话!”
项秋看也不看她,只是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娇贵些。”
所有人都是一愣,而我听他们争吵的时候先是纠结自己什么时候每天一碗燕窝,再然后被项霁不是亲生的震住。
项父开怀大笑:“果然不愧是项家子孙,鹄秋,你媳妇喜欢吃什么你自己去跟厨房说,别让你娘瞎操心了。”
项母嗔怪:“好不容易管着点事,又不让我操心,罢了罢了,等柠儿的孩子出世,我抱孩子去。”
全家人欢笑,唯独湘儿双眼含泪,水盈盈的,好不可怜:“婆婆这话是说给我听吗?我是没为项家添个一儿半女,可是这么多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我操心,如今怎么能为了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这样对我?她有了孩子,那这送子观音还有什么用!”
说完“啪”的一声把摆在桌上的玉观音摔个粉碎,玉片溅的到处都是。
我终于明白了彪悍二夫人的称号不是空穴来风,这个二夫人绝对是个愣头青,有些话自己明白不就完了么,非要说出来,说出来多伤感情。
“柠儿,我带你去院里逛逛。”项秋仿佛早已司空见惯,扶起我就往外面走。
路上不断碰到丫鬟小厮,都很有礼貌,穿着也很得体,就是……
“项秋,你家丫鬟都长的,唔……挺随心所欲的。”我偷偷说。
“母亲说漂亮的不老实,全是这样的放心。”项秋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
我奇怪,他接着说:“小吕最近被一个女子缠上,那女子看到府里的丫鬟,愣是再没踏进过靖国公府一步。”
我了然:“被吓到了?”
项秋轻咳:“她说我们府里的漂亮女子太多,怕小吕见异思迁。”
我立时想起了那个小眼睛扁脑袋,不禁替他可惜:“吕俊悔也不算太丑,那女子配他是不是委屈他了?唔……也不能这么说,不可以貌取人,但是她说你家的丫鬟美貌,那她得长成什么模样?”
“有空带你去见识一下,她肯定喜欢你。”项秋忍笑。
“对了,刚刚你乱说什么?我哪有每天一碗燕窝?”总不能吃过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小姐,每晚凡凡端给您的就是燕窝。”凡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那不是银耳粥的么?我一直以为是银耳的说。
此后的几天里,我充分见识了那位湘儿的彪悍,也明白了项霁为何总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湘儿原名初湘儿,是那个刺绣出名的初家的幺女,嫁到靖国公府已经两年,嫁过来后一直是她在持家,上下还算服气。
只是这为初湘儿不知何原因造就了一副难缠的性子,别人只要说了什么就认为是在映射她,一有不如意就唠叨加摔东西。
项霁平时是可以镇住她的,只是她只要一发脾气就无可奈何。而项霁本人偏偏又注重礼节之类的东西,每天免不了怒火攻心几次。
日子过的很快,四月底的时候,惠儿忽然告诉我要回门,我惊了一讶,嫁过来三天的时候没有提这岔,我还以为没有这回事呢。
婆婆准备了不少东西让我回门,恋恋不舍把我送出门,拉着我的手说:“柠儿啊,待两天就快些回来,向你爹娘问好。”
“嫂嫂,你要几天才回来?要快些啊!”明儿也是一脸不舍。
我无奈点头,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不过是本着婆媳关系要维系好的信念每日去婆婆院子里请个安。
不过是无聊之下与婆婆下了几盘五子棋,不过是气氛太闷讲了几个笑话,不过是本缠得紧了东拼西凑了几个故事……
哪成想,就把这对母女给收买了。唯一不乐观的就是项秋那厮,每次晚上回房都能看到他臭臭的脸。
“娘,要不你们一起跟着去?再这样下去还要不要走了?”项秋一脸不耐烦,“每天都在一起聊还聊不够么?非要站在大门口拉拉扯扯。”
公公比他淡定多了,直接说:“行了,快走吧。早些回来,省的你婆婆老惦记。”
一路回京城,我发现一个特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多了许多穿红衣服的人。不仅如此,路上还依稀能看到许多挂在树上的红布条。
“凡凡,最近行红色么?原先也没见这么多人穿红衣服啊!”
惠儿拿出长年带在身上的刺绣,道:“小姐看到这块刺绣了么,跟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同一种布料。真为姑爷感到不值,费了那么大力气,您这正主还什么也不知道。您成亲那天,可是从京城到尤西,铺了一路的红绸踩过去的,上好的红绸,简直就是踩着银子过去的啊!”
我嘴角一抖,难怪到了那里都有人围观,难怪那么多人穿上了红衣服,这个项秋,完全不把败家当回事啊!
躺在旁边的某人很满意,闭着眼翘着嘴说:“我项秋成亲,自然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这些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