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打工,靳靳每一天回到家都是疲惫万分。从早上9点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6点下班,没有一分钟的空闲,一开始文哥只让她做出力气的活,例如搅拌蛋汁、融化黄油,可即便这样,不停地搅拌、翻看也让她胳膊酸的抓不住东西,甚至下班回家时,提着并不沉重的抢购来的快过期蔬菜,靳靳的胳膊都会一直发抖。虽然辛苦,但靳靳从没有想过不干了,她只有18岁,但却比同龄人成熟也坚强许多,实在累得受不了了,她就咬牙告诉自己至少要做完一个月吧,要不以前的苦和累就白费了。
为了省钱,靳靳每晚回去还要做饭,她以前在国内时,也做过饭,但都很是很简单的凑合。钱被天哥偷走后,靳靳必须想尽一切节俭。虽然很累,但她必须把当天晚饭和第二天的饭菜做好。幸亏小洋房里的厨房有冰箱、微波炉、榨汁机等,靳靳擦洗干净后,一起都派上了用场。虽然很穷,但在她的操持下,冰箱里始终有鸡蛋、牛女乃和蔬菜,遇到超市处理快过期水果时,她也会抢购回来很多。不怎么烂的,尽快吃掉,稍微有些烂的,她将好的部分做成水果沙拉,如果吃不掉还有剩余,她就会榨成果汁、蔬菜汁。一开始,润熙对这一切毫不在乎,但靳靳做好的饭,买回的水果蔬菜却很自觉地一起吃。后来,靳靳和润熙商量,每个月两人各拿出50欧,用于购买生活必需品。
时间就在靳靳早出晚归的忙碌中,过去了大半个月,虽然很累,但靳靳越来越习惯,并在苦累中感到充实,她可以自给自足了,以后就可以照顾妈妈了!这一切靳靳没有和妈妈说,但她无论多么疲惫,都会保证每天给妈妈发短信,每三天给妈妈打一次电话,她知道自己不在了,妈妈一定很寂寞。
转眼9月到了,巴黎进入了最美的季节,美丽城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正慢慢变黄,太阳也暖洋洋的,靳靳在跳蚤市场淘了辆自行车,她用在小洋房中找出来的工具模索着将自行车修了修,开始骑车穿梭在住所和面包店之间。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阿升给她打过几次电话约她出去逛一逛,但靳靳实在太忙,都婉言谢绝了,天哥没有再来,润熙也在靳靳的影响下,开始慢慢收拾房间,整理屋子。
培训中心打来电话,提醒靳靳不要忘了上课。9月12日,靳靳穿着白色的衬衣,牛仔裤,斜背着书包,骑车来到了培训中心。从高考结束后,她第一次又坐在了教室,那种感觉让她兴奋不已。班上有30多个学生,绝大部分是华人,还有几个来自阿拉伯世界和非洲,老师也是华人,但用英文授课,不过偶尔也会夹杂着中文,毕竟都是同胞,老师对华人还是偏爱的。
班上的同学分为两种,一种是努力学习,刻苦用功型,一种是三天打鱼两天筛网型。由于每个人都形色匆匆,所以同班同学之间交流并不多。可即便这样,靳靳还是迅速成为班里男生关注的焦点,小纸条、故意搭讪、明确表白,甚至有一个来自上海的不知道什么“二代”,竟然很嚣张地告诉靳靳,这样她肯做他的女朋友,每个月的生活费他可以帮靳靳付!对于这样的男生,靳靳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这就是北京妞,爱憎分明。对于不待见的人,根本不搭理,但如果遇到挑衅,一定泼辣回击。
当她气愤地将这件事告诉润熙时,润熙瞠目结舌了好半天:“你真傻!为什么不答应他,女人嘛,只要闭上眼,跟谁上床不都一样!”
听了这话,靳靳的怒火立刻从哪个“二代”转移到润熙身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无所谓,可其他人怎么看你!就算你不在乎家人,可你在国外代表的是你的国家,别人轻视你,就是轻视韩国!”
润熙撇了撇嘴:“听,我现在说的是中文!再说外国人根本分不清亚裔的区别,在法国人眼里,所有黄皮肤、黑眼睛的都是中国人。而且我可不代表韩国,我的国家故意也不屑于让我做代表。”
对于润熙的私生活,靳靳不愿意干涉,但在经历了几次撞到不该看见的事情之后,靳靳向润熙严肃交涉了这件事,并约法三章:一是所有亲热的举动必须在自己的屋子里进行,并且声音不能大;二是家里不许留宿男人,更不能将钥匙私配给别人;三是“战争”结束后,必须将遗留物处理干净。靳靳已经不止一次打扫房间时,发现使用过的避孕套,恶心的差点儿吐出来!
润熙虽然不太情愿,但对于靳靳这个外柔内刚的小姐姐,她还是比较听话的。就像所有孤独久了的人,别人偶尔的约束,即便不赞同,也舍不得抗拒。
一天,上完上午的课,靳靳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了阿升。阿升穿了件连帽衫,米黄色的休闲裤,显得十分干净挺拔。靳靳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他,立刻欢快地与他打招呼。
阿升也笑着迎了上去:“你下课了?”
靳靳点点头:“是啊,你怎么在这儿?”
阿升有些窘:“我刚才在这边办点儿事情,快到中午了,我想你应该也要下课了,所以就……等会你,反正中午也是要吃饭的是吧。”
靳靳脸红了,她笑着说道:“是啊,我都快饿死了。”
阿升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他甚至有些小激动:“你想吃什么?上次你请我,这次轮到我请你了!”
靳靳想了想,如果钱没丢,她还能假装大方一些,可现在她不愿意这样“请来请去”,毕竟吃别人的,自己迟早也要还回去。靳靳迅速在脑子里搭配了一下冰箱里的食物,然后真诚地说道:“反正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要不……我请你到我家吃饭吧。”
“你家?”阿升惊讶极了:“你会做饭?”
靳靳自豪地说道:“怎么,你看不起我?”
阿升连忙摆手:“不是啦,我只是……只是……很惊喜!”
靳靳没听清楚阿升的口音,还以为他说的是“很惊奇”,于是大大方方地冲他摆摆手:“这有什么的,我会的还多着呢!”
……
阿升骑着自行车,靳靳坐在后面。风鼓起了阿升的衣衫,像张开的翅膀。巴黎的街道大都狭窄拥挤,美丽城附近更是车辆乱停,前面有情况,自行车猛拐了一下,靳靳差点儿后仰回去,她吓得一声尖叫,下意识抓住了阿升的腰。
阿升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靳靳的手立刻烫了一样抽了回来。
阿升略略转头,喊道:“对不起,你没事情吧!”
靳靳连忙答道:“没事儿,没事儿。”
本来穿着睡衣的润熙看见靳靳领着男生回来,立刻钻进屋子,换了身十分暴露的超短裙。靳靳皱了皱眉,阿升不好意思地转开头。
冰箱里有鸡蛋、西红柿、土豆,还有昨晚炖好的牛肉,靳靳准备做咖喱牛肉饭和意大利面。阿升喝着靳靳送上的苹果汁,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他此前交过几个留学生女朋友,每次到她们宿舍时,不是一片狼藉,就是混乱的没地方下脚。可这里不同,客厅的家具都很旧,但擦拭的很干净,还是老以前格调的粗布沙发虽然不时髦,但蓬松饱满,没有一丝杂物。透过窗户,屋外的小空地上种着一些花,虽然都是很普通的野花,但也因为精心浇灌而生机勃勃。
这一切肯定不会是那个正毫无坐相蜷缩在沙发里的韩国女孩儿的杰作,阿升看向厨房里忙碌的靳靳,心中温暖而甜蜜,他甚至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幻想:多年后,他就这样幸福地站在自己的家里,她像此刻一样,在厨房里准备着可口的饭菜,屋外他和她的孩子们嬉笑玩耍……。
“可以吃饭了!”靳靳转头冲着客厅喊了一声,正好撞上阿升凝视的目光。靳靳笑着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现有的这些我只能做意大利面和咖喱牛肉饭。”
阿升放下果汁,快步走进厨房。靳靳已经将饭食盛装入盘,阿升看着简单的饭菜,笑着说道:“好香啊,我能不能说这两中我都喜欢?”
靳靳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还是等尝过了以后再说这话吧。”
铺好台布,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端着盘子吃。靳靳有些抱歉:“我们这儿有点儿简陋……”。
“没有啊,很干净,很温馨,也很好吃!”阿升尝了一口咖喱牛肉饭,感觉有一种不同于曾经吃过的味道,但是很好吃:“靳靳,你怎么做的?非常美味!”
靳靳“呵呵”笑着:“这牛肉是我提前炖好的,估计放了一晚上,味儿都进去了。”
润熙一边吃,一边看着靳靳和阿升。从阿升的穿着谈吐来看,他应该与那些新移民不同,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家世一定也不错。于是,她开口问道:“阿升,你在巴黎做什么啊?”
阿升礼貌答道:“我们是开书店。”
靳靳接口道:“他们家的书店书可全了,连我在国内常看的期刊都有呢!”
润熙又看着阿升问道:“是吗?那应该很有名才对。”
“中华书店!”靳靳笑着看向阿升:“我去过一次,他家生意很好呢!”
“中华书店?”润熙眸子亮了一下,立刻说道:“我也好久没有买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