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叫的有些生涩,可是,班恬却非常高兴,早已喜极而泣,蕴荣的眼角边上也微微泛了些殷虹,班恬有些怜惜地抚模着怀里的蕴荣,一丝一缕整理着她那有些散乱的鸡冠长发,帮她卸下两鬓变簪着的那个让人看着都觉得寒酸的鎏银梅花簪子,取出了额头上插着的杜鹃花蕊,那鎏银梅花簪子和杜鹃花蕊可是连李孺人那边蓬莱殿的宫女都早已不用的啊,可是班恬不想落了许娥的口舌,说她纵容手下宫女僭越,只好让依兰殿的宫女在用这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的首饰。
终于,班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长安宫依兰殿,两姐妹对视一眼,相拥而哭,谁也没有安慰谁,只是一味的嚎啕大哭,没有顾及他们还是在这偌大的长安宫。
两人相拥而哭了约莫半刻钟吧,那惊天地、泣鬼神哭声,仿佛使天地神魔都要为之动容。哭完了,班恬的脸色还是一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从她眼角的泪痕和脸蛋上哭的有些花的胭脂红色才可以依稀辨认出是这长安宫里最温婉的班良娣会哭的那样惊天地泣鬼神、肝肠寸断。
忽然,班恬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一变,又变的无比严肃起来,来到那通体用岭南秘银打造的梳妆台前,理了理那有些散乱的乌发,将在鬓边插着的那对玉女海棠牡丹对步摇取下了一支,双手捧在手中,昂首阔步,有些威严的坐在了榻上,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细微的沧桑。
班恬清了清嗓子,朗声朝着门外说道:“来人呐,翠心,海棠!’
班恬刚说完,翠心和海棠就进来了,好像是有意是知道班恬一定要叫她们进来的一样,二人进来了,走到班恬右手位就站立在哪儿了,还是翠心比较机灵一点儿,对班恬行了一个长乐无极礼,不慌不忙地对班恬说:“奴婢参见班良娣,班良娣长乐无极,不知班良娣叫奴婢们来是有何要事啊?”
班恬显然是听见了翠心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也知道翠心这调皮的丫头自己还过不够瘾,还要带上海棠来趟这滩浑水,也笑了笑对翠心说道:‘翠心,现在是几更天了?”说完,便不再理翠心了,将身子向蕴荣这边扭了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翠心也听出了班恬这句话的明白意思,但是有些赌气地笑而不答,只是对班恬淡然一笑,对班恬说道:“班良娣,现在已是三更一刻了,再有两个时辰天就大亮了。”
班恬也知道翠心是什么意思,便不再追究了,将那支金步摇搁在了镶金丝软枕旁,又站了起来,脸色严肃地说道:“本宫大汉天朝第十二代太子正二品良娣班氏,传本宫懿旨慕容氏蕴荣贤良淑德,原为本宫贴身奴婢,念起多年侍奉有功,着赐姓班氏,为我班氏一族二小姐,封为宋阳翁主,赐玉帛百匹,金一百斤,银五十斤,粮食百石,玉带百斛,翠心封为依兰郡主,赐玉帛百匹,金一百斤,银五十斤,粮食百石,玉带百斛。”
“谢班良娣大恩大德,奴婢敏感于心,班良娣千岁千岁千千岁!”翠心和蕴荣带着长安工依兰殿一众宫女一起跪了下去,慌忙谢了恩,也都去睡了,不过,临走前,班恬叫下了翠心和蕴荣。
班恬将他们引到了一座座牌位跟前,脸色显得格外凝重,将一炷龙涎香点燃,供奉在之中位置,跪了下去,翠心和蕴荣也跟着跪了下去。班恬有些略带哭腔地对翠心和蕴荣说道:“既然你们两个进了我班家的家门,自然,以后就不用在这长安宫中伺候,你们记住,一定要伺候好爹爹和阿娘,蕴荣、翠心,我决定了,明日在册封大典上由我出面,将你们分别指给中山王和定陶王,怎么样?”
听了这话,蕴荣倒是宽心了不少,蕴荣跟了班恬那么多年,自然是情同姐妹手足,显然是早就知道蕴荣自幼仰慕定陶王刘康,喜爱定陶王,早已立誓非定陶王不嫁,蕴荣自然感恩戴德,立马就向班恬口头谢恩了:“奴婢谢班良娣大恩大德,奴婢……奴婢永世难忘!”蕴荣都有些高兴地结结巴巴了。
“瞧你,这小丫头!”班恬有些好笑地逗弄着蕴荣,惹得蕴荣面红耳赤的,随即,又正色道,“蕴荣,你都成了我的妹妹,难道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奴婢吗!”
听了这话,蕴荣不知道这是班恬跟她开的玩笑,还以为是班恬是真的生气了,又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前后变化之快惹得在一旁看热闹的翠心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班恬也嗔怪地瞪了蕴荣一眼,正准备破口大骂呢,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也许就是血脉相通的亲情,只好一笑作罢。
班恬、沈翠心、慕容蕴荣三人在欢乐的笑容海洋了轻快徜徉。
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相逢主人留一笑,不相识,又何妨。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很快便忘了她们的身份,便相拥而泣,忽然,班恬想起了什么,连忙失去了眼角的泪痕,对翠心回眸一笑,对他说道:“翠心,知道吗,你是咋们长安宫里最稳重、聪明的丫头,但是,你的婚事,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其实,中山王这人也挺好的,你自己斟酌吧。”
班恬这话还是有些言外之意的,至于是怎么个言外之意,就要翠心自己去猜猜了,不过,翠心也很快给出了答案:“谢娘娘大恩,可是奴婢还想……还想在娘娘身边侍奉两年,然后再做指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了。”翠心这话说的有些结巴,明显是想用这套说辞搪塞过去。
听了这话,班恬也不愠不恼,只是有些开玩笑的对翠心说:“翠心,按周岁算的话,你现在已经二十五有余了吧,这长安公里,那还有二十五的女人不娶妻的道理,这传出去了,要是哪个小人在外头叫舌根子,那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尽管翠心素日来谨言慎行,可是班恬多少还是知道些翠心的心思的,这么说也算是给翠心留面子了,不过,这就要看翠心到底是是不是趣了。被班恬问成这样,也由不得翠心不说实话了,翠心看着班恬的眼睛,有些艰涩地说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相见得恨晚,相爱的太慢,进退让我两难。”两行热泪涌出,翠心再也忍不住了,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