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笼 第四十四章 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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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我可以带你离开。”她握紧他的双手,凝视着他的双眸,定定说道。

“不!”他急忙摇头,没有一丝犹豫,“我不能!我要变得足够强大!我不能做缩头乌龟!”

“在那之前,你需要换个环境,散散心。皇宫的气氛太沉重,要一点点去适应。”萧清痕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需要温声软语呵护的孩子。

萱歌在外面也思索着各种解决之道,一个词语突然从脑海里迸出,自此顽强地霸踞在她的脑海,不肯消逝。

“禀告皇上,”她的脸因激动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不连贯,“奴婢想既然殿下的病药石无医,会不会他根本就没病,而是、而是中了魔障?”

见皇帝冷面立在那里,她继续小声解释道:“奴婢曾在一本医术上看过‘蛊心’之说,也许殿下曾被人下了蛊,才会、才会、、、”

萧清痕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劝服阿呆睡下后走出来时皇帝已经走了,嘱咐他们好好招待萧宫主。

萱歌在晚膳的间隙将“蛊心”的猜想告之与她,当然在康思鸣的允许下。

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大变,冷笑着放下碗筷,眼里闪过一丝哀伤,随即恢复一片平静,“白姑娘也许不知道,我的母亲正是中蛊毒而死,既然有蛊虫吞噬身体,为何没有蛊术惑心呢?”

“萧宫主也同意我的猜测?”萱歌听闻,大喜。

一个时辰后,永帝再次出现,带给了她们一封信,是两天之前便已寄到的仙师欧阳的亲笔信。在信中他也提到了“蛊心”一说,与萱歌的猜测不谋而合。

巫蛊之术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流行**的暗黑处,被妃嫔们用来诅咒其他的妃嫔以及她们的孩子,甚至是皇帝。

但康思鸣从来都没有当真过,现在它真真切切地应验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想起了死去的白后和她死前恶毒的诅咒还有前几日死去的宫女及她在案桌旁的地上留下的诡异图符,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眼见着自己一步步地被套了进去,却挪不动脚逃离。

他觉得可笑,因为自己竟然就要眼睁睁地败在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手上。

巫蛊之术的发源地及盛行地为南疆,那里生长繁衍着许多古老的部落,保留着世间最神秘的仪式,和最繁杂的施咒系统,没有人知道那些仪式是否有效,但那儿的人民都是这些仪式最虔诚的拥护者和信守者。

“也许我们应该去南疆一趟。”白萱歌看完信,对永帝说道。

“非去不可么?”永帝喃喃道,神情有一丝恍惚。

“家师认为我们只有深入那个地方,方能找出解决之道。”

“不早了,你们早些歇着吧,摆驾,宣和殿。”永帝就这样走了,身影孤独、面容沧桑地走出碧霄宫,他没有坐上龙辇,而是任由一大群人跟在身后,缓步走着,同德在一旁紧跟着,从没觉得他的脚步如此虚飘,不由心里大骇。

常信宫的灯还亮着,他朝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小太监会意,一溜烟跑远了。惠妃李氏得到消息,简单整理了下发髻钗堕,踩着三寸金莲颤颤巍巍地赶了上来。

“臣妾见过皇上。”李氏俯身行礼,笑语盈盈、低眉顺眼地走在他身旁。

“你来啦!”皇帝难得低下头,凝视着她的双眸,语气温柔,仿佛梦中呓语。

李氏的心瞬间柔软到十八岁,她的脸上缓慢爬上一层红晕,宛如一个娇羞的少女,人也在夜色中变年轻了很多。

“菱儿,朕很想你。”皇上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李氏本能地缩回去了。

“皇上!”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难掩脸上的惊慌。

同德焦急地叹着气,没想到自己好心却办了件坏事。

皇帝果真瞬间清醒过来,见来人是她,怔了怔方才才恢复正色,道,“这么晚了,回去吧,朕还有些政务没有做完。”他说完,命人送惠妃回去,龙目扫了同德一眼,同德早就诚惶诚恐地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白秋菱是先皇后白氏的闺名。

第二日,清痕一行等到早朝后,才等来永帝驾临碧霄宫。

许是政事繁重的缘故,他看起来很疲惫。永帝让他们作陪吃完了早膳,才缓缓松口,“朕放你们去,最多半年的时间。”

明昭抬起头,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清痕则喝完了碗里的粥,在心里盘算着这半年来自己不在,秋褚宫该如何安排。

一辆装饰简单的黑色马车在皇城的街道上穿梭着,随着人流出城,在潇澜河畔一处渡口停了下来。

萧清痕从马车上走下换乘另一辆马车,直躯听雨轩。孟阔得到消息,三大长老并少宫主早在楼外等候。萧清痕下了马车,十三派二十一个人扯着难看的笑脸,朝过往的行人推荐听雨轩的糕点,并解释它们的功效。

萧清痕含笑打量了他们一眼,带着四人匆匆赶往三楼的雅间。

“我需要出门半年,宫中事物由少宫主代理,三大长老辅佐,训练弟子等事按照原计划进行,若有其他门派来捣乱尽管出击,且不可忍气吞声,叫人小瞧了去。”

“你去哪儿?”萧清仇看着她冷冷问道。

“这个不能说,但我会很安全。”她看着他温柔说道。

“你不要误会,我是怕娘知道了又担心,我巴不得你再也回不来才好。”

“嗯!自己保证,照顾好雪姨。”萧清痕拍了拍他的肩,对三人郑重一拜,匆匆下楼。

天鹰派几人伸长脖子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继续扯着嗓子,卖力吆喝着。

他们在马车上用了些午膳,换成一座乌篷船,船上除清痕、阿呆和萱歌外,就只有一个艄公,一个洗衣妇和一个帮工。

乌篷船很小,一眼就看得到边,两个舱室,前后不过几十步,几个人待着倒也不显促狭。

三个人并肩坐着的时候都会默契地选择沉默。他们或闭目养神,或观看沿岸的风光。

萱歌嫌坐着无聊,随手打起璎珞子,打算给明昭做个配饰,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修饰物。

清痕也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她起身跑到在炉锅旁忙活的妇人身旁。

“大姐,咱们晚饭吃什么呀?”她看着妇人笑眯眯问道。

船在水面行不久,此时放过未时,离吃晚饭还很早。“姑娘可是饿了,我这儿储存了些干粮,有烧饼,牛肉干儿还要鱼干儿,我去给姑娘拿一点儿?”

“不不不!”清痕连忙摆手,“我其实是想问问大姐需不需要鱼?也许我可以帮你们打几条鱼?”

“呵呵!那也好,晚上大姐给你们烧个整鱼,再炖锅鱼汤。”

清痕得到允许,子爬到船舱的一脚,一手提着一根线,却是用上好的冰蚕丝缠绕而成,柔软而极具韧劲,普通的刀剑很难砍断。另一只手则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趴在船舷,瞪大眼镜关注着水里面的情况,等了一刻多钟,发现远处水色比周围深了些,原是一群黑鱼悄无声息地游过。

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忽地伸手,抖了抖袖子,一排竹叶如离弦的箭轻悄悄地没入水里。鱼群猛然受惊,四下逃窜,她伸出左手,在水中打了个转儿,提了上来。三条鱼在空中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船舱里。

“姑娘好功夫!这黑鱼汤可是最有营养了。”大姐赞叹道,笑呵呵地提走了鱼。

萱歌打好了络子,上下看了看,侧过头,正欲递过去,康明昭却已站了起来,朝着萧清痕的方向走了过去,照着她的样子趴在船舷上,认真看着。

她笑了笑,默默地将缨络和多余的丝线收了起来。

清痕见他做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也仔细观察着,鱼群却学聪明了,如论如何都不再靠近船。他们就这样趴了将近一个时辰,眼前忽然一亮,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明昭不知什么时候从萱歌那儿偷来一根红线,柔软无比的线到了他的手里,却可以硬如铁丝,直插水中,从鱼嘴穿了进去鱼鳃出来,而后将它提了起来。

萧清痕满不服气地看着他,自己都是先将鱼弄伤,然后才缠绕鱼身一周,将它们给提了上来,他倒好,只接将一根线当鱼竿儿使了。

“你耍赖!”她嘟着嘴,说道。

“呵呵!阿痕可否听过,姜太公钓鱼,我这招叫做自愿上钩。”他将线抽了出来,缠在腕间,俯身捡起鱼递给大姐,而后走过去将线还给萱歌,陪她静坐着。

清痕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果然瞥见白萱歌自袖子里掏出缨络递给他,而后帮他挂在了腰间。她的脸上一直带着腼腆的笑意。

她从船舷上站起,活动了下筋骨,这才走过去陪他们一块儿坐着。天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彩霞,照在人脸上平添了几分暖意。

晚餐果然是香喷喷的红烧鱼并汤汁浓郁的黑鱼汤,几个人吃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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