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笼 第四十五章 落水

作者 :

是夜,大家都睡地及早,船虽顺溜而下,一路还是有些颠簸。

平静的河面在朦胧的夜色中悄然变化着,摇船的船家已换成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月朗星稀,一个分外美好的夜晚,却被细流中一声极为细小的崩裂声扰乱。

握桨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恢复从容,一声哨子声彻底打破夜的宁静,船舱中的五人反应迅速地皮衣而起,跳开帘子的一角,观察着舱外的情况。

青年小伙没有回头,凝神注视着四周的情况,几人都未做声,也没有人点灯,就这样静默地聆听着。

“兹——!”似炉火在风中发出的声响,萧清痕第一个走出船舱,几乎没有弄出一丝声音,向火光细弱处发出一枚竹叶,四周重新变得一片黑暗,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康明昭正欲抬步走出去,被船夫挡在了身后,他在黑暗中将他的手交到白萱歌手里,和妻子一块儿飘出船舱。是的,他们移动的样子,好像羽毛在空中飘扬,几乎不带动一丝气流。

小船继续顺流而下,前方一里处,他们将迎来第一个险滩,敌人显然是事先谋划好了的。

他们只要撑过去这一刻来钟的时间,自会有人前来接应,现在就是考验心理的时候了,究竟谁会抢先沉不住气。

萧清痕的身影完全淹没在船檐的阴影下,整个身躯如一条灵动润滑的蛇朝着船舷缓缓移去。康明昭不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其实不愿她去冒险的,此刻应当与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是他应该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面前。

萱歌两手并用拖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他能够感知到她的担忧与坚持,果然他的心情平复下来,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水面上响起一阵阵细碎地破水声,几乎是围着小船四面八方混乱响起,毫无章法可循。

敌人用起了障眼法。

既然一路都没有其他的船只尾随,那么他们应当是潜水到了船附近,体力想必受到一定损伤,再者人在水中,到底要受到一定的限制,因此就算他们人多,萧清痕也并不太担心。

“涵月笼起!”她在心里默念着,决定先发制人,每一枚竹叶投向水声响起的地方,如此反复了三圈,才发现袖子里已没有多少竹叶了。

她闷哼一声,水面上没传出任何一个声申吟,自己果然上当了。

船夫和大姐已经分守在了船舱的另外两个方向,加上萧清痕和青年小伙,不大的船舱被四人死死守住,不留一丝防守的漏洞。

“还有半刻钟。”大姐在心里默念着。

“哗哗!”四声铮铃声从四面传来,于此同时,二十几个人朝船舱飞去,发出猛烈的攻势。

“嗖嗖!“萧请痕一声冷笑,发出袖子里大半竹叶,将朝自己飞来的三人声音停留在高空,并直线下落,落入水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砰!”几声爆裂的声响,打斗尚未结束,船身猛然四散开来,船舱也开始从下而上地断裂。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以至于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清痕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同样的障眼法,他们用了两次,趁打斗的劲儿将铁链套上船舷,然后集合众人之力毁灭掉船只,诱他们落水,然后成合围之势,各个击破。

但,几乎没有一个人,如他们所料地落入水里,除了萱歌由于受到惊吓,死死抓住明昭的胳膊,使他高高飞起的时候有些吃力。

六个人纷纷落在断裂的木板上,相互确定彼此的位置,抽出长剑,等待着暗夜的敌人现身。

远处的河面上,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一盏孤灯,灯光似明似灭,渔夫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心无挂碍地投身水中,迅速吸引一批人围攻。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剑了,他的双手将太多的时间耗费在了无谓的小事上面。因此他的心此刻是战栗的,几近癫狂,手起刀落,周身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他出招太快,敌人已失去了嚎叫的机会。

大姐和青年小伙也相继跃入水里,一前一后护着康明昭落脚的木板,水底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头,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着幽光的水面,好像是从忘川水里面走出的恶鬼。

河水是他们张开的血淋淋的大口,一柄柄长剑则是他们伸长的獠牙,凶狠而残暴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咬去。

萧清痕用尽袖子里最后一片竹叶,不得不抽出背上的剑。她一直觉得暗器省事,不到万不得已极少用剑,因此也很少有人见过萧宫主挥剑的样子。

那绝对是世间出招方式最诡谲的剑式,她就这样握着剑,向一个笨拙的小孩子,对准一个目标不知天高地厚地刺了下去,而后遭到强烈的反击,就在对方由守到攻,改变剑式的一刹那,她手里的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她比别人多的仅仅是一份耐力和精确的洞察力。

萱歌一直紧紧拉着康明昭的手,柔弱的身子在微风着瑟瑟发抖。

明昭只得以左手举剑,做着防备。

谁也没有看见,在打斗的水面的水底,有五个黑衣人不动神色地游到那块木板下面,五把剑同时冲天而起,朝白萱歌刺去。

萱歌本能地后腿一步,脚下不稳,仰天朝后倒了下去。明昭也不得不随她跳入水中。

那冲天的剑急转直下,眨眼间就架在了他俩的脖子上。

“公子!”萱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剧烈地抖着,即使这样也不愿与他分开。

“都住手,否则这两人立刻人头落地!”一手拿剑,一手扯住萱歌头发的黑衣人冷冷下令。

“难道乖乖让你擒住么!”萧清痕不屑说道,迎着他们俯冲而下。

方才说话的的黑衣人选择暂时拿开剑,向她刺去。

但他慢了一步!是的,就只是慢了一点点而已,她的剑已经刺入他的咽喉。

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行云流水般,一起呵成。

“萧宫主小心!”白萱歌瞪大了眼睛,他们浸在水中,已不知不觉流到了那个险滩。

“还有一个、两个!”萧清痕背对着其中一人,反手使剑自腋下刺出,骗过那人的剑,径自插入他的胸膛。

肩上刺痛,她咬着牙,发出了最后一击攻势。

“萧宫主!”萱歌一声惊呼,他们原本离得很近,却不知为何,拉开了一丈来远的距离。

水势不知什么时候变地激烈,惊涛拍岸,卷起千堆浪花如雪。

“阿痕!小、、、”康明昭只看见一个倒转翻身,她的身影被白浪淹没,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

“萱歌,快放开手。”他冷冷说道,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

“可是公子,我不会游泳啊!”萱歌拉住他的胳膊紧紧不放。

生平第一次,他对女人用了蛮力,甩开她的手,一头扎进滚滚激流中,瞬间淹没在一片白沫中。

白萱歌被后赶到的青年小伙捞起,他们扶住一块岩石,俯身下望,混暗的夜色中,只看得见惨白的白浪,伴随着震天的流水击水的吼声,汹涌澎湃的流水声,此外便是不远处,渔夫和大姐粗声的喘气声。

“还是来晚了一步。”渔夫抹了抹脸上的血水,

她的手死死地抓住身前滑腻的岩石,整个身体伏在上面嚎啕哭着,浪头太大,水岸击天,因此其余的三个人并没有发觉她情绪的巨大波动。

而只有白萱歌知道,底下埋藏着怎样的滔天巨浪,她恨自己摇摆不定,一味地退缩忍让,才造成如今不可逆转的局面。

瀑布斗转直下,砸如一汪深潭,深潭下面有一道缓慢的山坡,河水沿着山坡,流势方才缓下来,继而没入前方的河流。

然而没人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深潭之上筑起了一道一丈高的石坝,萧清痕和最后一个黑衣人双双落入谭中,在水花将他们彻底淹没之前,她的剑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要害,即使死,也要让敌人死在自己的前面。

发出这最后一击,她已没有了多少力气,周身被滔天的水雾包围,一片漆黑,她连找寻岸的气力也没有,却在一伸手,就抚模到了坚硬的石壁。

她心里大喜,下一刻身后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是追赶而来的杀手还是?若是前者,则说明上面还有大批的黑衣人,那么阿呆他们还有危险。若是后者,她实在不敢多想。

“阿痕!”那个声音只想了一声,然后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阿呆!”她断未料到,居然是他!

“你有没有受伤?”她已经没有力气动了,扶着石壁,紧张问道。

“站在原地,等我!”又一声激烈的呛水声,她静静等待着,一只手触到了她的肩膀。

“阿呆!”她欣喜若狂,紧接着心如寒冰。

一把冰冷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只左手灵巧地点住了她的穴道,提起她的衣领,像拎起一只毫无抵抗力的小鸡,将她从水中拎了起来。

“阿痕!”水中传来剧烈的挣扎,她张开嘴,正欲说话,一团布不偏不倚地堵了进去,只留给夜空一声含糊的呜咽。

水中的人放弃了挣扎,因为潭边亮起了冲天的火把,火光掩映下,她滴满水珠的脸,因激愤而胀满。

阿呆顺从地住了手,任由他们将自己从水中拖了起来,点住穴道,扔在一边。

“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他声音冰冷,目光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瞬间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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