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了么?”他背对着她,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
“嗯。阿慕族长让我走进了你的梦里。”她淡淡答道,不露出一丝不适的情绪。
“阿呆。”她提起缰绳上前一步,与他并排站在一起,侧过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论你是哪个样子,你都是阿呆。你可明白?”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她,在心里问道:“难道你不怪我么?我险些不顾你的死活!”
“不怪!”她看着他,笃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回去后,如果你愿就回秋褚宫吧,我会帮你向你爹求情的,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再者他有那么多儿子,多你一个或者少你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阿痕,我们还回得去么?”他嘴角动了动,艰难说道。
“哼!臭小子,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一个冷冷的声音自二人身旁的小土丘后满传来,从土丘后面走出一个黑衣男人,左边的袖管空荡荡地随意吹着,目光冷如鹰鹫,平常人和他对视了,保不准会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白仲思!”萧清痕冷冷吐出这个名字。
“知道我是谁,就乖乖跟我走!”他说完,威严地逼视着二人,明明他所处的位置比较低,两个人坐在马上,却感觉自己比他矮了一大截。
“不远处有我们大队人马,你别想怎么样!”萧清痕强压住内心的不安,昂着头,傲慢说道。在气势上,她一定不能就这样输给了他。
白仲思冷冷看了她一眼,挥起空荡荡的袖管,她以为有暗器,忙拿剑去挡,缺不料只有一团白烟凝聚起来,仿佛长了手脚,迅速朝她的鼻腔滑进,等她记起屏气,已经来不及了。
“把她抱到你的马上去,乖乖跟我走。别妄想萱歌那丫头能够解她的毒,这是洛离派最新秘制毒药,毒性发作迅速,若一刻钟之内,我们没能走出两里,她得不到第一粒解药,那么再过半个小时,就彻底没救了。”白仲思冷冷说道,等着他动手。
“舅舅,我跟你走,放了她!”康明昭低声祈求道。
“难道你要我亲自动手么?你知道我身上沾了多少毒,哪一种都可让人丧命!”
康明昭不再说话,顺从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歉疚地望了眼她沉睡的面庞,心痛地无法言语。
他狠命踢着马肚子,跟上白仲思的步伐。不远处的人听到声音,感觉不对,纷纷赶了过来,看见后面马匹上熟悉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白萱歌攒紧了手里的缰绳,前面马匹上那个骑马的姿势以及那身黑衣,宛如一个噩梦笼罩在她的心头。她用力捂紧胸口,抑制不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颗颗冒出,又一粒粒滴落。
“萱歌姑娘可是发病了?”风斩命护卫照顾好白萱歌,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程京秋也狠挥马鞭,赶了上去。
他们没骑多久,豁然发现眼前的天比别处要暗些,心里暗叫一声,急忙掩住口鼻突破迷雾,然而雾霭却似没有尽头般一路绵延。风斩做了个后退的姿势,心知这一退,再要跟上可就难了,但洛离派的毒不容小觑,他不能让所有的兄弟都命丧于此。
众人急忙后退,回到原地,萱歌服了些药方才镇定下来。见他们面上染上一层灰,她急忙上前查看一番,随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雾没毒,是障眼法。”
“那我们不是上当了!”风斩说完,提起缰绳,转身欲走,却被白萱歌扯住了。
她翻身上马,“来人毒术高明,带上我吧。”
她说完与他并肩驰骋着,在追了数十里后,路上的马蹄印记被过往的牲畜踩乱,他们彻底失去了线索。
程京秋望着远方一片土地,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以他俩的武功,不该这么轻易被一个残废的人劫走,这人究竟是谁?”
“我的堂叔白仲思,也是二殿下的舅舅。”白萱歌神色痛苦地答道。
“我去吩咐安慰守住南疆进翼阳的关卡,若想进入康颂领地,他们只有这一条路能走!”风斩说完,骑马如一阵风般飘远了。
“他既是姑娘的堂叔,你该猜得到他该往哪个方向去吧?”程京秋继续逼问。
“可惜我并不知道。”萱歌冷淡答道,跨马朝风斩追去。
程京秋回到阿慕族,摆月兑阿慕族长向周围的氏族打听清痕、明昭及一个黑衣断臂人的消息,自己则在寨子里焦急地等待着。阿慕族长是这一代远近闻名的大祭司,深受人们的敬重,他开口相求,周围氏族都表示乐意帮忙,果然三天后从木罗族传出了一些消息,程京秋听闻,忙骑马赶了过去。
然而三天的时间足以发生所有的事情。
白仲思带着他们骑了一个时辰,在阿慕族边缘一座巨大的土丘后面停了下来,那个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用石头砌了一座坚固的石屋,因被土丘遮掩的缘故,路过的人几乎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人家。
他命令明昭将清痕抬到屋子里的土炕上,炕底还燃烧着柴火,显然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了的。
明昭突然生出一丝恐惧,他害怕舅舅会对她不利,甚至下杀心,就像在梦里那样。那么到时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拿剑对着母亲的弟弟,他更不能验证眼睁睁看着她死掉。他觉得自己的心绞在了一起,痛得不能呼吸。
白仲思从腰间取下水壶,递给他,示意他喝几口水。明昭艰难地摇了摇头,他却依旧举壶放到他跟前。
明昭拗不过,接过壶喝了一口,热辣辣的白开始刺激着他冰冷的喉咙,他猛地打了个喷嚏,萧清痕受到惊扰,缓悠悠从梦中醒了过来。
“水!”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声音嘶哑说道。
白仲思的脸上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已经算准了日期,应该不会出差错。
他满意地转过身,用一只手锁好铁门,而后耐心地等在屋外。
萧清痕拿起水壶疯狂地朝嘴里灌,明昭心疼地在一旁看着她将满满一壶水喝干净。
“舅舅给你服了一粒解药,应该不要紧的。”他歉疚地说道。
“阿呆,你绝不觉得很热?”萧清痕没答他的话,冷不丁地问道。
明昭愣了愣,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石屋没有窗户,石桌上放着一只点燃的蜡烛,灶内燃着熊熊烈火,他突然就觉得身体开始不安地燥热起来啊。
“阿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萧清痕开始不安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整张脸在瞬间染成一片火红色。然后她全身的肌肤也是赤红一片,整个人仿佛被人放在火上烤的铁,通体赤红,散发着阵阵灼热。
“阿痕!你忍忍!”他说完,迅速扑打着灶里的火,然而木柴堆地很深很远,四周又没有东西可以利用,他完全没有法子。
“涵月笼!”萧清痕艰难地凝聚心神,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内力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地干干净净。
“阿呆,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几乎带着哭腔问道,抑制不住全身由内而外,席卷而来的热浪滚滚。
“我、、、”他嗫嚅道:“对不起!我!应该是舅舅给你下了什么毒!”
“可是我、、、我好难受!”她几乎扯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只剩下一件白色的深衣。
“那我帮你扇扇!”他拿起床上一件衣服展开,用力扇着,却丝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知不觉中,两人鬼使神差地一步步靠近着,屋子里弥漫真一种热热黏黏、浓得化不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