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方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是数以加倍的反击,还是以善念来感动那人。莫逸清两者都没有选,她选择了将不利之事扼杀在摇篮,这样她就无需再烦恼。
离开云屏堂后,莫逸清带着月儿疾步回眠竹宫。既然已下定决心,她自当定制一个详细的计划,以便将来行事。路至半途,却偶遇朗湘悠。
莫逸清上前施礼,正欲与朗湘悠告辞,她却拦住了莫逸清,笑着说道:“还真是巧,竟在此遇到婕妤妹妹,省去了姐姐不少烦恼。”
“那还真是巧事一件呢?”听闻朗湘悠这么一言,莫逸清有些疑惑,不由悄悄打量起她来,想看透她的心意。
纵观近日情形,最是重大的一事,应该是她的生辰宴,朗湘悠至此会是为这事而来的吗?毕竟这次盛宴,主要还是宸妃发起,而宸妃与朗家有着利益之争。她的暧昧态度,确实有让朗家不悦的道理。
“其实姐姐也没有什么要事找妹妹,只是太后有些挂念妹妹你了,想寻你聊聊,怎么说妹妹你也是瑾儿的生母吗。”
朗湘悠嫣然一笑,在莫逸清的眼里却格外刺眼。朗太后找她,只需一个宫女或内侍通传即可,何须朗湘悠亲自出马。更甚的是,朗太后找她闲来,为何还要顺便提她是夜郝瑾的生母。一种不详的念头,涌现在莫逸清脑海中。
她先是让月儿回去报平安,自己则随朗湘悠一同去面见朗太后。
一路缓行,朗湘悠似乎并不着急去慈安宫,反而观望起四周的美景。
“深秋将至,各色香菊盛开,看来又快到赏菊品酒的时候了。”
莫逸清紧跟其后,笑着回道:“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秋日赏菊,确实是一件佳事。”
“秋菊美,韵意也极其深厚。有多少人为之喜爱,有多少人为之倾慕。可那样的一个韵意,当真是人人所崇尚的?”朗湘悠顿了顿,续道:“恬然自处、不趋炎势,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在这宫中更是难上加难,婕妤你觉得呢?”
“妹妹愚钝,不知如何回答庄妃姐姐的疑问。”莫逸清垂眸,笑意盈然的回道:“谁能如秋菊般恬然自处、不趋炎势,妹妹不清,也不敢妄自定夺。”
“婕妤妹妹不回答,也就是印证你也不信这宫中有人如秋菊一般。美好的品格故然人人喜爱、憧憬,可要做到确实极其的难。尤其是在这波谲诡异的宫中,想要保持这样美好的品格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朗湘悠的一番话,让莫逸清为之一怔,很是疑惑她为何由此一言。虽然宫中虽不是干净透明,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总是有一丝光明的地方。
“庄妃姐姐之论,妹妹不敢苟同,妹妹觉得事情并非姐姐想的这般阴暗。”莫逸清抬头,淡然的望着朗湘悠,说道:“远的不说,就近的,妹妹就觉得有一人可以担当秋菊之意。”
“哦,那姐姐就洗耳恭听了。”朗湘悠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静静聆听莫逸清的辩词。
沉吟半刻,莫逸清这才缓缓说道:“惠仁皇后当之无愧。她于乱世与先帝相遇相知,纵使拥有诸多更好的选择,她依旧不改初衷,坚守最初理念。与先帝同甘共苦,历尽百难。即便后来位居高位,依旧不改往日的恬然自处。”
“呵~”朗湘悠轻笑道:“没想到婕妤妹妹这样憧憬惠仁皇后,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只是事情当真如你想的那般吗?在姐姐看来,恐怕未必!”
“庄妃姐姐,你怎可说出这般妄语,实属不该。”莫逸清知道朗家在大靖权势滔天,却也想不到朗湘悠竟然这样口出狂言,对惠仁皇后那样的否决。心下骇然,双拳紧握。
朗湘悠并没有回答莫逸清的疑问,只因一笑而过。她觉得只有这样的欲迎还拒,才会引起莫逸清的关注,才会让她更深入的探查。只要那个秘密被揭穿,那么对她们朗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喜事。
宸妃的出现,虽然让朗家黯然失色,可她也不会坐以待毙,任由他人放肆。她不会亲自出手,她会利用他人之手,来完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借刀杀人,不失为一条好的计策。
一路上,莫逸清心中一直想着朗湘悠刚才的话语,久久不能散去。在莫逸清的印象中,朗湘悠绝不可能会犯这种的错。她那样的话语,是否在暗示这什么。她要不要将此事与夜庭宣道明,还是自己独自查明原委。
两相无语,两人很快到了朗太后所居的慈安宫。
一入宫殿,朴素简约,朗太后更是青衣简服,完全没有那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让人心生敬意的错觉。
莫逸清行至殿堂正中,行以大礼,口中喊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顺婕妤,无需如此客气,快些起来。来哀家身旁,哀家有话与你相谈。”朗太后很是平淡的说道,言语间却没有如她的话语那般亲近,多的还是一些疏远。
莫逸清诚惶诚恐的坐到朗太后身旁,她如今还不知朗太后的用意,只得小心翼翼。她自与朗家定下协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朗太后,谨言慎行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
与莫逸清的紧张小心不同,朗湘悠却是泰然坐于朗太后身侧,不忘调笑道:“姑母,你瞧婕妤妹妹紧张的,好像您会吃了她一般。”
“庄妃姐姐,你莫要取笑妹妹,妹妹只是途感荣至,有些怕消受不起。”莫逸清低头垂眸,轻声细语的回道。
“那有什么消受不起的。”朗太后拉起莫逸清的手,轻拍的说道:“你是瑾儿的生母,来日君王的生母,哪里有消受不了的道理。你大胆放开胸怀,无需这般拘谨。”
莫逸清微微点头,却依旧谨言慎行。她不能因为朗太后的一句话,就真那么照做了。夜郝瑾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可他只要一日在朗家手中,就必定不会受夜庭宣的待见。所谓的来日荣登宝座,也只是在朗家依旧掌权的情况下。
如今宸妃的插入,将原本早已拟定的未来,开始有一丝转变,让人开始琢磨不透。
望着朗太后保养甚好的玉手,莫逸清有些不能想象,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贵人,如何能承受住将来的失利,将来的落魄。
还未待莫逸清从思绪中返回,夜郝瑾的声音骤然出现,清脆稚女敕的童声依旧,只是对的人却不是她。
“皇祖母,瑾儿可想您了。这宫中,就只有您对瑾儿最好了。”说着,夜郝瑾就在朗太后怀中蹭了几下,逗得朗太后‘咯咯’直笑,慈爱的抚模夜郝瑾,柔声道:“皇祖母也想瑾儿,十分的想念。”
半响,朗太后似想到什么,抱着夜郝瑾说道:“瑾儿你以前不是一直疑惑,为何你与五皇子长得相像吗?如今皇祖母来告诉你为什么,可好?”
“这事啊!瑾儿早就弄明白了。”夜郝瑾不以为然的回道。他就是在学会走路之后,才第一次遇到夜郝瑜。初次相见时,夜郝瑾还以为见到自己的影子,脸庞如此的相像,让他疑惑不解。他也曾向朗太后、朗湘悠询问,可她们都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解答自己的疑惑。
直到后来,他身旁的小果子告诉他,他才有所了然。他们都夜庭宣之子,是兄弟,长得想象也没有奇怪。
“哦!瑾儿早就知道原因了。”朗太后依旧慈祥观望,眼角却多了几分凛然,对夜郝瑾的话有些怀疑,“是何人告知瑾儿的,来说与皇祖母听听。”
夜郝瑾想也没想,径直回道:“就是小果子啊!就是他告诉瑾儿的。本来瑾儿还以为是一件奇事,不过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好生的愚钝。我与他就是兄弟,长得像也没有奇怪的。”
“话虽如此,那瑾儿你就不疑惑,为何你独独与五皇子相像?”朗湘悠对夜郝瑾早知真相一事,心有担忧,开口询问道。
夜郝瑾冥思半宿皆不得,只得胡言道:“可能是三皇兄和六皇弟,他们的生母出生卑微吧!瑾儿自然不能与那些卑微之人相似,岂不掉了身价。”
夜郝瑾的回答,将众人逗得哈哈大笑。朗太后止住笑声,轻拍夜郝瑾后背道:“小果子说的没有错,你与五皇子相像确实是兄弟,至于三皇子和六皇子则不是你想的那种。”
“为什么吗?”。夜郝瑾歪着脑袋,有些不理解朗太后的意思。
“三皇子、六皇子是你兄弟,与你不是十分相像,是因为他们和你不是同胞所出。”朗太后解释道:“你与五皇子是一母同胞,是双生子。”
起初夜郝瑾还有些不解,再看殿上众人的反应,有所顿悟。从朗太后身下下来,气急的大叫道:“瑾儿不信,瑾儿才不相信顺婕妤是瑾儿的母妃呢?瑾儿的母妃只有一个,才不是顺婕妤呢?”说着,夜郝瑾就拉着朗湘悠,祈求的眼神望向她,希望她能说出他所想听的话。
可不料,朗湘悠的意思与朗太后所言无差。夜郝瑾灰败的看向莫逸清,心中不知错所。
莫逸清则被朗太后一举弄糊涂,她曾今不是禁止她与夜郝瑾亲近,禁止宫中上下告诉夜郝瑾真相的吗?怎么今日就说了呢?夜郝瑾的反应,虽然让莫逸清有些伤心,但她更执着的是朗太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