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神仙录之羽落 第五章 风露窈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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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没睡好,刚刚推演萧国气数又费了些神思,我便打算回屋去补个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时,奈何早餐吃得太多,实在睡不着。为了避免床榻被鼓胀的胃压塌,只好爬起来出去行食。

微风轻送、绿意融融,两团女敕色穿花拂柳而来,左侧一人柳腰朱颜手抱瑶琴正是小乐神,旁边则是她的好友涓靡。想必我身上这件袍子太过老旧,颜色同身侧的白岩融为一体,小乐神二人从岩石另一侧穿过竟然没有瞧见我。

“姐姐刚刚用心弹奏想是没看到,两位公子看得都痴了。”涓靡娇笑一声,“禾公子倾城绝色,姐姐想必是看上他了吧?”我的两只耳朵刷地竖起来。

小乐神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令我的心往起一提。

涓靡又道:“世子温文尔雅,是黎国未来的国主,莫非是他?”

小乐神居然又没发声。按照她俩以往的交情,这事似乎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啊!我很纳闷…

“两个都喜欢?!”涓靡的吃惊伴着小乐神的一声娇嗔一起走远了。我一口口水呛在气管里,直忍到她们离去才咳出来,差点去了半条命。

这个结果着实出人意料,我后悔着自己考虑不周,开那个盘口的时候算错了胜率,让发布哥和八卦哥占了便宜,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赖过这一局,不知不觉顺着山道走到了芙蓉崖。

芙蓉崖是一处悬崖,正对着落日峰侧的大片山坡,山坡上遍生芙蓉树,最近芙蓉花开,从崖上望下去烟霞一片,风景甚好。我就着崖边暖风带上来的芙蓉花香欣赏了一会美景,觉得只有让小乐神快点把禾熙搞到手才能解决我那六锭银子的大问题。按说人长成禾熙那副鬼模样的,想不风流都难,整日生活在狂蜂浪蝶的轰炸之下,要独善其身除非他脑子有毛病,又或者是…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鄙人最近不知哪根筋抽风,眼福那是大大的啊、大大的。禾美人和黎世子两人总是出双入对,我一眼望过去只觉得他俩情意融融、璧人一双,太般配了。嗯,这样其实也不错。我幻想了一会,觉得崖上这么巴掌大块地方,自己太灯泡,只好往崖下走,迎头正碰上小乐神。小乐神身有要事,自然顾不上跟我寒暄,略一点头就蹿过去了,那急切中带着沉稳努力走出淑女风范的步调实在是…缺乏美感。我回头望一眼禾熙,心里默默地给他加油鼓劲儿,不想他正朝我望过来,还冲我微微一笑,接着便抛下黎世子和小乐神冲我走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临阵月兑逃?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真是太不给力了。

我觉得自己不能对他这种丢下情人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鼓励,因此扭头就走。因果循环,昨天他在山道上冷对了我的热脸,今天我这样对他也不为过。

跟练过轻功的人比赛走路大概只有一个结果,他轻易就超到了我的前面,文质彬彬地向我躬身一揖,实际却是挡住了我的去路。

“阁下可是风露姑娘?”声音低低柔柔的,像深谷流出的清泉。

“不是。”风露是《美型考据》团队的集体创作笔名,当然不是我的名字。

他目光中的诧异一瞬即逝,迷人一笑:“敢问姑娘芳名?”

“不太方便告诉你。”

“…”

我侧身从他身边蹭过去,把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抛在身后。我估计他从前大约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这么无私地帮助他拓展了人生经历,居然还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实在是太高尚了。

我听说有一种人,由于平常对他好的人太多了,因此遇到个别不待见他的反而分外热情。大概这种人是在精神系统发育的时候产生了突变,导致部分功能异常,我一向对异常人群比较敬而远之,因此在山下翠朋堂前不慎重逢时,很想跟他保持五丈以上的距离。

“阿羽!”

固然逍遥山上知道我名字的人能覆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固然禾熙知道我的名字是迟早的事情,但这个固然出现的这么早就让我实在无法给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好脸色。

阿泽热络地扑上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双眸光彩流动,剑眉一挑,微嗔道:“什么时候回山的?也不告诉我一声,二十年不见了,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最后这句话明显因为旁边来了一群以廖星为首的花枝招展的人群而夸张了不少,我没兴趣给人家吵架夫妻充当起刺激作用的女配,一见面就利用我,当真该打,索性便伸手掐住阿泽的脖子,阴测测地说:“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鲁国第一才女习禾洛,谁成想还记得我啊!”

提到习禾洛那几个字的时候,禾熙握着扇柄的手微微一颤,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阿泽立刻正色道:“我最爱的从来都是你,习禾洛不过是欣赏罢了。”

我抽回手,一脚踹开阿泽:“毕焕泽,你省省吧,人家廖星都走远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把被阿泽握过的左手反复擦拭了数遍,阿泽在旁边看得甚是委屈,戚戚然道:“你总是这样对我。”

“行了行了,”我用手帕在阿泽脸上假装帮他擦擦眼泪,温声道,“谁叫你总是这样对我?”

带着两大美男子游山鸭梨山大,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非要满山的美女们都背地里扎小人咒我么?

阿泽表示这次参见琼花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因此必须住到我的小屋里去。我努力忽视掉他刚刚还说不知道我回山这个事实,只想快点把他甩掉,只好同意了这个无理要求,收拾铺盖卷到刘玉兴的屋子里去挤几宿。

禾熙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他的朋友被小乐神拐走了,害他落了单,他人生地不熟害怕迷路,所以必须跟着我这个打过五回照面、六次交道的熟人才比较稳妥。我把自己的铺盖卷扔到刘师妹屋里,领着禾熙往棋俊屋里去,打算把这个迷路宝宝交给他,没想到禾熙立刻洞察了我的动机,并且表示反对,理由是:棋俊是尹意恒的朋友,他跟棋俊只打过一次交道,自己还是跟我比较熟。

我用手捂住双眼无语叹息半天,刚打算找两句话反驳他,他却先我开口道:“我俩是过命的交情,你看我救过你的命,这你总不能反对吧!”

“那些刺客是冲你来的,我还是受你连累呢!”

“那些刺客是冲尹意恒来的,咱俩都被他连累了。”禾熙很坦然。

“他们都先上山了,要不是你愣在那里犯傻,刺客也不能水平偏那么远把飞镖射到我头上。”

“…好吧,是我连累了你。那我补偿你,你那么辛苦替我画了像,我也替你画一幅好了。”

“…”

“你要是不喜欢画像,我给你弹琴也行,我弹琴还凑合。”

“…”

“你到底喜欢什么啊?我都可以做。”

禾熙委实耐心得让人抓狂。

带着这么个麻烦人物游山铁定是被围观的命,可我自己的屋子又被毕焕泽给霸占了,迫不得已只好赖在刘师妹的屋里。我说自己爬山脚走酸了需要休息,刘师妹房前院后五十丈之内没有任何障碍物,连树都长得稀疏,禾美人大可放心四处溜达,就算是三岁小孩儿都保证走不丢的。

我趴在桌子上假寐,本想晾一晾禾熙,没想到却当真睡着了。晚饭的生物钟将我准时叫醒,周围静悄悄的,看样子我这觉算是没白睡…可怎么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头啊!我明明是趴在桌子上的,什么时候上了床啊?我蹭的一下跳起来,起得太猛头有点眩晕,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双手臂牢牢把我扶住。我抬头正对上禾熙的一对美眸,脸刷得一下红了,禾熙似乎一直坐在床边看书,这情形实在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我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地,心知此时多说废话只会越说越乱,所以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就往瑜问堂去,禾熙便在后面不声不响地跟着。

这个点来吃饭算是赶早的,空位还很多,我在平常坐的位置上坐下,跟管饭的齐师弟交代三份饭食,齐师弟看了一眼禾熙自觉地改为四份,如此公然地无视我,我也只好默不吱声地捧碗茶啜饮。

瑜问堂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发布哥和八卦哥相携而来,看到禾熙后反应很整齐划一地杵那儿当了一刻钟的木头,经过仔细确认我不是他人假扮的之后才逐渐恢复了发声能力。发布哥不愧是大家子弟,很礼数周全地跟禾熙见了礼,客套了半天。

明日既是琼花会,地仙各派众人纷纷都已到齐,瑜问堂里略显拥挤。我们处在最偏僻的角落,阿泽居然迂回曲折翻山越岭地坐到我身旁,我瞅瞅一丈外气质闲适以往只开小灶千年难得在瑜问堂出现一次的廖星,顿觉印堂有点发黑。廖星是金泉派仙首廖长允千娇万宠的嫡孙女,又是出了名的醋坛子,前些年阿泽和廖星如影成双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我基本装作路人,看如今这个情形,我还是赶紧吃完走人才是正理。我埋头吃饭,不管发布哥、八卦哥东拉西扯说什么都始终保持嘴里塞满饭粒的状态,成功解决掉晚餐,挥挥手拍走人。

阿泽一把拉住我,一对桃花眼春意盎然地把我看着,柔柔地说:“等我,不准走。”

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严肃地:“我有事。”

“啥事?”

“不方便说。”

阿泽目光犀利地看着我。

“真的不方便说。”我低下头。

阿泽忽然用力攥紧我的手腕,我大叫一声:“如厕!”

瑜问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许去。”阿泽恨恨地。

“…”我瞟见廖星的脸都黑了。

唉,这里人多,真动起手来难免损坏公物,算了还是让着他得了。

我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看阿泽夹起一块鱼丸,慢悠悠说道:“这个好像魔域焉魅兽的眼睛啊!”

阿泽面不改色,放进嘴里,又夹起一筷子粉丝。

“嗯,饕星虫的肠子。”

阿泽嘴角微抽。

“煮熟了,吃着没问题。”

禾熙一招手叫来齐师弟收桌子,拉起我对阿泽说:“你看门口还有人排队,我和阿羽到外面去等你。”

我扒住桌角恋恋不舍,被禾熙拖出门外,挣扎道:“许他欺负我,就不许我报仇么?”

禾熙:“我就是不许他欺负你,所以才带你出来啊!”

我:“可是…”

禾熙:“你看那片碧桃开得多好,咱们过去看看。”

我:“你不是说在外面等他么?”

禾熙:“外面大得很!”

顺着桃林一路参花观叶下了翘驼峰慢悠悠来到落日峰,天已擦黑,我很风度地把禾熙送到他暂居的小院,风干物燥的,禾熙便邀我喝口茶再走。我拿了杯清水三两口喝净,拱手告辞。忽然院门一响,进来一青一白两条人影,刚关上院门男子就一把搂住女子亲了上去,旁若无人地上下其手,女子娇喘微微地告饶,伸手无力地想把男人推开,男子趁着两人身体分开的空隙一扯解开了女人的衣带。我双颊滚烫,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鄙人年纪一大把,可于这种事却头一次亲身经历,虽也报着学习的态度看过数部禁书几幅,可有真人表演对我还是很震撼的。那二人太过专注明显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禾熙扯着我往屋里退了两步,躲在花格的阴影里与我面面相觑。禾熙英俊的脸上升起两朵红云,衬得眉目更加明艳诱人,美色当前,我赶紧低下头研究地上的方砖。一阵衣服窸窣之声过后,女子被男子抱进隔壁屋中,酥骨销魂的求饶声一阵阵顺着墙根儿飘过来,起初还有些糯软的话语,到后来就只剩压抑的申吟。痛苦的申吟声带着哭腔,男子假言宽慰,女子的叫声更一波高过一波地传过来。

我头皮发麻,站得腿都酸了才反应过来,跟禾熙双双移到桌前坐下。天已全黑,夜色掩护下我和禾熙都放松不少,只是忍不住感慨隔壁二人旺盛的精力,中途倒也有几次短暂的停顿,不过几句婬语浪调之后立即又激情复燃。可苦了我们这些无奈旁观者,直熬到三更天那二人才没了声响,我和禾熙小心确认半天,总算趁着夜色模出屋子,禾熙怕起门栓会有响动,索性抱着我飞身越墙飘出十几丈翩然落地,轻若柔羽、踏雪无痕,这份武学功底比起我爹在世时已不相仲伯。禾熙居然不是一只绣花枕头,令我顿时肃然起敬。

禾熙执意要送我回去,我百般推月兑都推月兑不掉才迟钝地醒起他的苦衷。我这么慈悲朴实的好人,自然不能让客人无家可归,可这个时辰我若是和他出现在某位师弟的门前似乎有点我斟酌了一会,觉得借住不大妥当,干脆引着禾熙往林密深幽之处行去。月光皎皎,我看着禾熙俊美的脸忽然起了调笑的心思,遂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坏笑道:“你这么放心跟着我,就不怕羊入虎口?”原本是想逗逗这位美人,没想到他转过头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阵,满意地点点头:“好啊。”我赶紧一摆手紧走几步甩开他:“当我没说过。”

我找了最荒僻隐秘的一小块平地,将四周环境仔细勘查一番,拾了若干枯枝败草按照易法阵型布在平地周围。我拉禾熙在中间站好,板起脸说:“今夜之所见你需起个誓永不同他人提起。”禾熙看着我沉默不语。我补充道:“做梦也不许说。”看他静如幽潭毫无反应的样子多少有点生气,心里后悔何必多余地动什么恻隐之心,撇下他抬脚就走。禾熙在原地半天没动,看我走远了忽然追上来拦住我。我看着他不说话,他也只是望着我,当真莫名其妙,我只好从旁边绕过去,禾熙伸手拉住我低声下气地说:“哪有不说缘由就让人起誓的啊!”我甩开他没好气:“你哑巴一个又没问。”禾熙:“那我现在问了。”我:“我干嘛要告诉你!”禾熙:“…”我继续往前走,禾熙又拉住我的手甚是无奈:“好吧,最多是咱们下山就把婚事办了,我起誓就是了。”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到灌木丛里。

禾熙终归老实起了誓言,我便暗念咒语起阵,一个穹状透明仙障将阵内外气泽隔绝开来,我撤了身上敛住仙气的术法,一身仙气在阵内袅袅绕绕扩散开来。左手拇指食指成环催动仙力,一座清雅小舍拔地而起,屋子虽不宽敞,但其内高床软被丝柔轻暖。我扑进去倒在右侧的床榻上抓紧时间梦周公,禾熙在旁边待了片刻也躺在另一张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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