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没有璀璨的星星相伴,一弯冷清清的新月挂在空中,月光象薄雾一样洒在相府的庭院中,所有的东西都罩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宁樱和银月、家丁们在前厅打扫了几个时辰,才把原本一片狼籍的厅堂收拾干净,一个家丁恨恨地把笤帚扔回角落:“这些人都瞎了眼,忠奸不分。”
李管家领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到宁樱面前,老汉对宁樱作躬行礼,眼睛红红:“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宁樱愣了愣,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她想起来了,老汉就是以前那个被丞相遣返回乡的车夫,她点点头:“老人家,你来了。”
老汉忽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全因小姐当初帮我求情,我才保住一条命。现在是我报恩的时候了。我有个儿子在章国,他平时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不错,小姐,你随我去章国避避风头,住些日子再回来吧。”
宁樱轻皱眉头,捏造假信的人还没找出,爹娘冤屈还没洗清,叫她如何走得安心?
李管家也在一旁跪下,神情悲哀:“小姐,那些人湖涂,不明白相爷是被人冤枉的。他们惊动皇上的话,我怕皇上连你也不放过。相爷只留下你一个血脉,你可要千万保住自己,跟周车夫去躲躲吧。”李管家的泪水泛动,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小姐有个万一,他日小人到了九泉之下,实在是无面目见相爷夫妇。”
银月和几个家丁被李管家的话触动,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们也都跪下,哀求宁樱听从他们的建议。
宁樱为难地起身踱步,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可是眼前的几个人,都是真心为她着想,就算自己不怕死,连累了关心自己的人,那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她轻咬嘴唇,无奈地应道:“好吧!不过,日后我还会回来。”!
宁樱把柳青木夫妇的骨灰混装在一个盅里,你骨灰中有我,我骨灰中有你,也算是对同生共死的两人一种安慰。
蜀国实行宵禁,李管家和宁樱商议在天亮才出发。
各人在复杂的心情下渡过了一夜,银月一早就收拾好两人的包袱。
李管家打开大门,细心地打量着周围有没有人,才让宁樱等人坐上马车离去。
清晨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的凉意,路边不知是哪家的烟囱上冒出蓝色的轻烟,和灰雾雾的晨雾混在一起,像是给刚苏醒的京城铺上了一层薄纱。
马车不知已经奔走了多少里路,天色由浅变明,由明变亮,宁樱打开车帘看时,已是夕阳西照,天边一片彩霞。
周车夫向宁樱说已到达蜀国的边境小镇,宁樱担心赶路过快,马匹劳累过度,反会影响行程,便叫二人下车找了一间小酒馆休息。
叫来茶水后,银月知道自家小姐不会介意,她在宁樱身边坐下,宁樱示意周车夫也一同坐下,周车夫露面惶恐,推手不肯,宁樱提醒他不要引人注目,他才讷讷地坐下。
离宁樱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围坐着几个军兵打扮的汉子,似是刚来不久,其中一人正高声叫唤店小二到来。
一个军兵从门外跑进来,开心地向那几个军兵大声吆喝:“兄弟们,快回军营!今天是八王爷成亲的日子,皇上派人送了许多美酒和香肉来,一同喜庆。”
那几个军兵一听,兴奋地跟着他出门去了。
银月和周车夫不约而同地望向宁樱,宁樱端起茶水轻尝,心里像起了雾一样,司徒清,你叫我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可是,你今天成亲是事实,我离开蜀国也是事实,从此,我们两个已成陌路人。
银月看宁樱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轻轻地呼了口气,随之在心里月复诽,世间男子皆薄幸,亏她还把八王爷送的竹风筒偷偷地藏到小姐的包袱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亲了。
从酒馆出来后,宁樱几个人继续出发。
马车行驶入一个小树木,周车夫开心地向宁樱说:“小姐,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出境了。”
风掀车帘,宁樱放眼看车外,霞光映照路边的树木,金色和绿色重叠,绚丽得像是一副油画。
马匹忽然长声嘶叫,马车跟着停下。
宁樱听见周车夫生气地斥问:“你是谁?为何要挡住我的车?”
一把娇媚的女声在轻笑:“我找里面的柳姑娘。”说话间,一条彩带将车帘绕到一边,玉媚姐艳丽的面容出现在宁樱面前。
她见到宁樱,继续笑着,口中说出的话却吓人一跳:“柳姑娘,你把六王爷害得这么惨,又害我追魂堂没了一大笔佣金,现在想一走了之?恐怕没这么容易。”
银月听到来者不善,她勇敢地挡在宁樱面前,她哪知道玉媚姐的功夫高,只看彩带一飞,把银月缠了全身,瞬间被扯出车厢。
玉媚姐把银月扯到身边,笑容不减:“你下来,不然就帮她收尸。”
宁樱跳下车去,脸上象是蒙了一层冷霜,她想了想,才开口:“我看你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帮六王爷出气罢?你喜欢他是吧?”
没想到一语讥中玉媚姐的心事,她的招牌笑容蓦地消失,手腕一转,彩带从银月身上月兑落,接着像剑一样向宁樱身上打去,银月护主心切,她如闪电般地冲上前拉开宁樱,彩带带着玉媚姐的内力,击打在银月的后背上,银月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宁樱看见银月的嘴角有血丝流出,急忙蹲来搂住她,在宁樱的连声叫唤下,银月睁开眼睛,勉强地向宁樱笑笑,有气无力地说:“小姐,我没事。”
“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让我感动得不得了。”玉媚姐似是一副感动的样子,手中的彩带却又向宁樱打去,这是她迷惑人的手段,先麻痹人,再趁其不备,一击取命。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在彩带间穿过,他手中的利剑一挥,彩带“嘶”地裂开,玉媚姐内力还没来得及收回,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