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的德馨路上,一片冷清。偶尔有几个小孩子窜到街道中间追逐嬉戏,片刻他们的家人便各自追了出来,一边揪着小孩的耳朵责骂,一边把他们拉回家。
蜀国的皇上下令封锁两国交战的消息,以免引起民心动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姓们还是从各种途径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们不敢再象往日般随意出门,在家静等交战的结果。
银月用毛扫拂过布匹,以免布匹蒙尘,口里也不停歇:“小姐,我们这几天的生意越来越差了,三天进账的银子都没有往日半天的多。”
“做生意哪会是只赚不赔的,等这场仗打赢了,就会好转起来。”宁樱合上账簿,把它放入柜台下,“何况,我们先前赚的银子也足够多了,你们不用担心。”
程之信脚步匆忙地从门外走进来,坐到圆桌边,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去,喝完后用袖子抹着嘴角的茶水沫,“和熟人聊了几个时辰,口都干了。”
“你们聊些什么呀?聊了几个时辰这么久。”银月知道程之信是个消息灵通之人,她放下毛扫,坐到程之信对面。
“我是去打探边境的情况,战乱一日不平,我们云裳坊的生意不会好起来。”程之信把头转向宁樱,“情况不妙啊!听说前日一战,太子亲自上场,虽然击退了敌军,他自己也受伤,不知道是轻是重。”
得知司徒清受伤的消息,宁樱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耳朵里,重复回响着那天在皇宫内,他对自己说的话,“姿儿!等我回来,记得要等我!”
烽火四起的战场,刀剑无眼,哪个可以担保自己不战死?
宁樱决定亲自到边境小镇一探究竟,程之信和银月皆是不放心,边境是兵荒马乱的局势,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前往太不安全,银月不依不饶地要跟着前往,宁樱只好答应。
两人收拾好包袱后,银月到街上雇马车,几个车夫一听说是前往边境,都是摆手不去,银月搬出宁樱是总商堂主的身份,其中一个车夫才同意载她们到边境旁边的小镇,余下的路程,要她们自己步行。
知道车夫也有自己的难处,宁樱拽住欲和车夫争论的银月,谢过车夫后,拉银月一道上了马车。
一路灰尘滚滚,马车奔驶了几个时辰,在路边的一间小店停下,宁樱和银月下了车,叫上几个小菜和一壶茶水,打算吃过后再上路。
端茶水来的伙计,鼻子下长着一圈黑须,皮肤黝黑,见他的模样不同一般的伙计,宁樱向他看多了几眼。
银月和车夫早已口渴,见茶水端来,便端起咕咕畅饮。
宁樱打量着小店,并没有其他的人,连掌柜的踪影也不见,她感到这间店有点不对路,想提醒银月小心,银月和车夫已“砰”地倒在桌子昏过去。
茶水里被人下了药!宁樱明白过来,不等她有下一个举动,刚才的黑须伙计像风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手一挥,向她撒了一面的药粉,宁樱只觉得天地在旋转,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宁樱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双手双脚被绑。她正置身于一座宽阔的帐篷里,帐篷内左边摆放着兵器,另一边是各种兵书,帐篷外,夜色溶溶,将几个手执长枪的人影长长地投影在帐篷上。
帐篷的门布被人掀开,夜风从空隙里窜进来,将帐篷内的烛光吹得左右晃动。
“是你!”虽然司徒盛的鼻子下蓄起了黑须,宁樱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你捉我来这里,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不是想见司徒清吗?我这不是帮一下你。”司徒盛狭长的眼睛闪烁着厉光,“那个家伙有什么好?娉婷居然为了他命丧黄泉。”
他伸出手,捏住宁樱的下巴,冷笑道:“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跟随我吧,蜀国将是我的天下。”
宁樱一甩头,月兑离司徒盛的手,怒目相向,“为了自己的野心,背叛了自己的亲人和国家,连装扮也变得和华国人一样,我看你只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
司徒盛大怒,举起手掌欲掴宁樱,想了想,又把手放下,冷冷地道:“我是不忠不义,到了明天,我倒要看看,司徒清他是要情还是要忠义!”
他模了模鼻子上的黑须,大力地扯开帐篷门,走了出去。
硕大的石头,垒成高高的城墙,将华国和蜀国的边界分得清清楚楚,城墙外,华国的境地是一片茫茫的草原,广漠得望不到边际。华国的兵营帐篷,象一座座小山丘,遍布在边境的草原上。
宁樱在帐篷内,忽然听见外面喧嚣声起,有人声、马蹄声、号角声,震得耳朵轰轰地响。她挪动到兵器架前,想用兵器来磨断手上的麻绳。
帐篷外的声音越来越响,宁樱艰难地一下一下磨动着,才磨了一半,司徒盛冲了进来,他一脸的怒火,向宁樱咬牙切齿道:“本想今日去偷袭他们,没想到反被他们打上门来。现在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了!”
他一剑把宁樱脚上的麻绳斩断,强拉着宁樱冲出帐篷。
帐篷外,两国的军兵打成一片,周围遍布着死亡的军兵与弃下的兵器,草地上的绿草,被受伤军兵的鲜血喷洒成红色,触目惊心。
宁樱被司徒盛拉扯而行,一路跌跌碰碰,血腥的打斗场面让她打了个寒噤。
她从衣服装束上分辨出两国的军兵,从打斗的情况来看,明显是蜀国的军兵占了上风,华国的军兵多数不是被擒拿住,就是倒在了地上。
还在看战况间,司徒盛停下了脚步,把手中的剑放在宁樱的脖子上,大声向前方喝道:“司徒清!你还要不要你的姿儿活命?”
不远处,司徒清穿着一身盔甲,用剑挥开一条路,鞭策着他的爱驹追月奔跑过来。他的身后,秦凌峰也驾着马匹紧紧跟随。
两匹马在宁樱和司徒盛面前急急停下,马匹长声嘶叫,高扬的马蹄踏平了一地的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