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桥下面,偶尔能听到几辆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余浅抱着怀里的沈小川,一脸焦急的模样,北北已经出去了2个小时,现在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她心里又急又燥,可是沈小川发着烧,她不能丢下她不管,否则她早就出去找他了。
勉强的生了一个小火堆,余浅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沈小川的体温,希望能出现奇迹。
原来生活是那么的不容易,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们现在的状态。那种无力反抗的感觉,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看着晃动的天桥,余浅心里不禁有点后悔。
如果那个时候她不那么冲动,也许现在他们三个人还住在温暖的房间里。
手里紧紧的揣着去s市的船票,余浅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后背上的汗已经湿了衣服,传来丝丝凉意。
余浅抚了抚耳边的发丝,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窗户。她知道再过不久,那些女孩子们就要去浴堂洗澡,沈小川有个怪癖,她喜欢等所有人洗完了才去洗,这点余浅很清楚。
果然,过了5分钟之后,有女孩陆陆续续的从宿舍里出来,大概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余浅才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
沈小川正坐在床上整理东西,余浅一进门就看到是标本,大多是海棠花。
以往每年,余浅都会收集掉落的海棠花,制作成标本,这还是闫路离开前交给她的任务,等她制作了10个海棠花的标本,闫路就会回来带她走,这是她们的约定。后来,沈小川和林信北来了孤儿院,余浅就带着他们一起做标本。
标本早就超过了10个,余浅却没有等到闫路回来接她。
“小川,你在做什么?”余浅轻手轻脚的走到沈小川的面前,拍了她的肩膀。
这把沈小川下了一跳,不禁尖叫一声,余浅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嘘,小声一点,是我。不要把大家吸引过来了,不然我们就走不了了。”
看清来人,沈小川白了一眼,“阿玖,你这是要干嘛啊?什么走?你要去哪里?”
余浅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她正色道:“如果我要离开,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什么都不要问,我们可能什么也没有,生活很苦。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沈小川看着余浅严肃的脸,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走?她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在分开,但是却没有一个居住的地方;不走,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但是他们三个却要面对分离的局面。
“武师父师母他们呢?你不管他们了?”她说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希望余浅能够在考虑清楚一点。
“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我就走不了。我只问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走?”
“那北北呢?”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北北。我们三个一起离开,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余浅正色道。
她不愿意再动摇自己的想法,真的,她现在的决定是凭着自己的冲动,如果再逗留下去,她怕自己会放弃现在的决定,因为有些东西她是在无法割舍。
如果不是张辰临走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永远也不会明白,有的人是有多重要。正如他告诉她的,有很多遗憾,是时间弥补不了的;有很多人,这辈子走散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她按照张辰说的,在那棵海棠树下找到了那个许愿瓶。当时她就哭了,那是一封信,和海棠花的种子。
“海棠花的种子,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地方,就停止成长。她依旧可以开出美丽的花,只要太阳还在,就一定会有花香。
我们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分开,好像习惯了这个地方,它就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让我们不愿意在割舍。
小川说,我们把心底最深的愿望,埋在土地里,也许有一天它也能发芽。
我看见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石料厂发呆,那个样子的她,我和小川从来没有看见过。
她在我们面前总是嘻嘻哈哈的,我看着却很心疼。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让我有家的感觉的人。
我希望,不管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不在她的身边,她还能继续的笑着。
我们的愿望并不多,只是希望海棠花的种子能够实现她所有的梦想。
请相信,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只要想到你,我们就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因为这封信,才让她有了义无反顾的决心。如果,她是他们的家的方向,那么她就不该丢弃他们。
“好,我跟你一起走。”沈小川坚决的点点头,只要他们在一起,四海漂流的生活,她不在乎。
“恩,那你赶紧收拾东西,10分钟后,石料厂下的那棵海棠树下见。我现在去找北北。”余浅抿了嘴唇,叮嘱道,“你小心一点,如果有人问你这么晚去哪,你就说有东西要给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
“恩,那我去找北北了。对了,那些标本不用全部都带上,挑几个精致带上就可以了,到时候或许还能卖点钱。”临走前,余浅考虑再三,谨慎的提醒道。
“知道。”
10分钟后,沈小川赶到石料厂,余浅和林信北已经在那等着了。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你们需要一点时间呢。”沈小川气喘吁吁的说道,正准备靠在树上休息,就被林信北拉起来。
“不要休息了,我们赶紧去码头吧。看见我们不在,院长他们很快就会起疑心的,”接过沈小川背上的行囊,林信北严肃的说道。
“对,我们要赶紧上船。武师父师母见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去,一定回去孤儿院找我的,那个时候我们就走不了了。”
因为余浅手里有船票,所以他们很成功的上了船。
等三个人安定下来了,船已经开出了雨镇的范围,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余浅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川,我让你带的标本,你带了多少?”余浅翻开自己的行囊,似乎在找什么。
“8个,你之前做的标本,我全都带来了。”沈小川拿过自己的行囊,回想着自己带的东西,最后肯定的说着。
“你们带着些东西干什么,尽是累赘。”林信北听她们的谈话,不屑的说道。
“你是猪脑袋吗?我们是离家出走,身无分文。那些标本可是我花了心思做的,怎么说到时候还是可以卖点钱,解决一点问题。”余浅瞪了一眼林信北,低声的骂道,她用手肘撞了撞林信北,提醒他注意周围的情况,因为她已经察觉到对面几个中年人的不怀好意,于是又低声提醒沈小川:”你不要把包打开,你要拿好自己的东西,坐到里面去。“
林信北被骂,有点小尴尬。可是他在余浅的暗示,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把行囊都放在座位里面,然后让沈小川坐在他的身边,挡住行囊。等到中年人不再关注他们,他才小声的同余浅交谈起来,另一边又督促沈小川睡觉。
“你哪来的船票?”手肘撞了撞余浅,林信北换了一个姿势,一手揽着沈小川,一边让自己更靠近余浅,这样就可以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交谈。
“我骗师父和师母,说我想出去旅游,他们考虑了几天,才同意带我去妈祖岛的亲戚家玩几天,今天他们给我钱,让我去买船票。”余浅低声回答道。
“去妈祖岛的船票很便宜,他们怎么会给你那么多钱,而且你还买了3张去s市的船票。”似乎有点不解,林信默觉得余浅的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于是接着问道,“还有,你怎么想到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你舍得吗?”。
余浅很无奈的看着林信北,真不知道他婆婆妈妈的毛病是谁传染的,”你既然有这么多的疑问,为什么我说要离开,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连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我会带你们离开?“
“因为我很了解你啊。快点告诉我,你哪来那么多钱的?”避重就轻,林信北狡黠的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轻声说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身上的钱剩的不多了,到了s市我们要尽快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们可以去找我姐姐,闫路。”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还有哦,其实我身上还有100对块钱。”冲着余浅笑了笑,林信北伸手去掏口袋,却被余浅的眼神阻止了。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
“前几天,我和张辰把石料厂的钢铁全都卖了,钱我们平分了。”
“你们疯了不成,那些钢铁全都是政府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们后果很严重。”
无所谓的耸耸肩,林信北目光悠远的看着门口,“我们都离开了,谁还能找到我们,况且,这笔钱,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余浅没有再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这么一大笔钱,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恩赐。
听着船在水面行驶的声音,浪花一朵拍打着一朵,她才相信原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雨镇,朝着陌生的地方前进。
那个未知的地方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他们身上有钱,却没有人愿意提供住的地方给他们,哪怕是最肮脏的弄堂,也没有人们理会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孩子。
余浅再过半年就14岁了,沈小川和林信北今年才12岁。
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摆月兑不了他们是小孩子的事实。
刚到s市,他们连着几个星期都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只好居住在码头,那里有休息的地方,地方大,没人跟他们抢位置。但是因为在海边,海风很大,沈小川吹了海风,刚开始发着低烧,后来慢慢地严重。
余浅他们顺着公路的方向,只找到这个避风的天桥。10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的转凉,还好天桥底下还有暖意。
眼看着沈小川的身体越来越烫,林信北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市区里面买一点退烧药。
也不知道自己陷入思绪中多久,等余浅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天桥底下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另一个则年轻一点,看他们衣着装扮,也不像是流浪汉,余浅警惕的看着他们,一边担心林信北的安危。
透过微微火光,余浅听到其中一个人轻轻的喘息声,好像身体不舒服一样。
“东哥,你忍着点,老三去买药去了,很快就回来了。”中年人轻轻的说道。
“没事,只是小小的发烧而已,明天就会好了。我们现在主要是避开秋场会的人,等东西安全到了堂主手上就没事了。对了,那边是什么人?这里安全吗?”。那个喘气的人低声的说道,目光瞟向余浅,又收回。”哦,是两个流浪的小孩子。我刚才看过这里的地形,很安全。附近有一个码头,秋场会的人赶到这里,肯定以为我们坐船离开了,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躲在这里。“中年男子严肃的说道,心里不免有点得意。
忽然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余浅不知道是他们口中的老三,还是林信北,只好倾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阿玖,阿玖。”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余浅松了一口气,林信北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她可能就会背着沈小川去找他了。
她紧张的望着外面,很快就有一个身影朝着她的方向移动。刚才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如果回来的人是那两个陌生人口中的老三,余浅真的不敢想象他们会对他们做什么?听他们的交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一旦牵扯上关系,她们也可能会被那个什么场会的人追击。
火堆的微光照在林信北俊秀的脸上,余浅紧了紧抱着沈小川的手臂,“怎么样,买到药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信北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药,又找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盛水。“市区有点乱,很多店家都关门了,我走了很久,才找到药店。”
把药递给余浅,林信默轻轻的从她手里接过昏睡的沈小川,“身体没有那么热了,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就会好的。来,我扶着小川,你喂她把药吃了。”
“恩。”
等沈小川吃了药,余浅把她身体放平,让她平躺着睡,考虑到海边的风大,湿气重,又在她的身上加了几件衣服。
两个人吃了一点干粮,林信北又去附近找了一点树枝或者可以燃烧的的东西,把火堆燃的更旺一点。
余浅一直照顾着沈小川,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两个人的神情。
突然,她觉得有一个黑影靠近自己,一抬头,就看见那个中年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手伸像她们的干粮。中年男人间余浅发现了自己,迅速的抢了他们的食物,准备返身回去,男人看他们是小孩,本不愿恐吓他们,应该不会反抗,于是堂而皇之的拿着食物就走了。
却不料衣服被拽住,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女孩居然抓住他不放,于是做了一个凶恶的神情,“赶紧给我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把我们的食物还给我们。”
“|小丫头,胆子蛮大啊,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拿了你的东西,那是你的福气。”中年男人用力的扯开余浅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嫌恶的说道。
“把我们的食物还给我们。”
“哎,我说你这死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啊,听不懂我说的话啊,滚一边去。”一把挥开余浅,中年男子大步的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余浅见识过那个人的力气,知道两方的力量悬殊,她无力反抗,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两个人。
来到s市已经快一个月了,这里的消费高,他们又找不到闫路,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如今就连身上的剩下不多的干粮都被人抢走了,余浅很苦恼,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却偏偏爱逞强,害的沈小川和林信北和她一起受苦。
想想在雨镇的师父师母,余浅心里就内疚。他们一定很失望吧,他们对她那么好,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欺骗他们。
林信默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余浅凶恶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看。其实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天桥下面多了两个陌生人,但是他的精力都放在生病的沈小川身上,所以没有问余浅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这种状况,他不得不询问,“阿玖,怎么了?”
“没事。”余浅收起自己的目光,起身接过林信北手中的东西,“你去打一点水回来,我想烧点开水,给小川擦擦身体。”
“好,我去打一桶水,你把火堆架起来。不要太靠近外面了。我刚刚去捡柴火的时候,发现外面多了好多人,好像在找什么人,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不要招惹到他们。”林信北刚叮嘱完,准备拿着小水桶出去,后衣领就被人抓住。
“小子,你说什么?外面真的有很多陌生人,你看清楚了没有。”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听到林信北的话,一脸焦急。
“你放开我,你是什么人?”林信北手里的水桶”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想挣开中年男人的手,但是身子矮小,无法触及身后的人。
余浅一把扯过男人的衣服,用力的推他,“你给我放手。”
男人一紧张,大手一挥,余浅就倒在一边,“小子,我问你话呢,赶紧给老子回答了,不然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我凭什么告诉你,哦,我知道了,外面那些人就是找你们的对不对?”林信北故意大声说话。
男人看出他是故意大声说话,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心中一恼火,大掌“啪”的一声就落在林信北白皙的脸上,“让你给老子来阴的,臭小子,你最好给我安静点,不然。”
话锋一转,男人目光落在余浅和沈小川的身上。“第一个没命的就是她们两个。”
忽然,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细细交谈声。
“天桥下面有人,老黑,你带几个兄弟下去看看是什么人,如果可疑,就···”
“是。你,你,还有你给我下去看看。”
走路声音越来越近,中年人显然有点着急,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心里焦急万分。原本坐在阴暗处的年轻人也挪动着虚弱的身体靠过来。
“鬼名,怎么了?”年轻人握着拳,咳嗽了一声,低声问道。
“好像是秋场会的人找到了这里,老三应该已经被他们捉到了,但是我们的行踪并没有被他们知道,我们现在怎么办?”中年人看着年轻人,一手还抓着林信北,着急的问道。
年轻人不说话,他看了看附近的地势,又看看余浅她们三个,眉眼一转,“赶紧把衣服月兑了,铺在地上,等会躺在上面。对了,在地上抹点灰在脸上,把自己弄得凌乱一点。”
“是,东哥”
叫鬼名的中年人按照年轻的说法,把自己弄的很狼狈,又在余浅他们的包里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搭在自己的身上,因为他的块头比较高大,皮肤搭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滑稽。
“你过去抱着那个女孩,躺在地上。一会儿,他们进来了,你不要说话,看着小女孩,不要搞出什么岔子。”
“那这个小子呢?”指了指手里的林信北,鬼名又问道。
“这个孩子交给我,你把东西藏严实点就行了。”年轻人又咳嗽了几声,他从鬼名的手里接过林信北,“小子,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们就绝对不伤害你们,可以吗?”。
林信北看着倒在地上的余浅,又看看已经在中年人手上的沈小川,默默地点头。
“好,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做。你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做你自己的事情,等会有人来了,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懂了吗?”。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懂了。”林信北面色苍白的点点头,他看着余浅失落的脸,心里难受极了。低身捡起地上的水桶,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中年男人见林信北如此配合他,满意的笑浮现在脸上。他迅速的月兑掉地上的衣服,并扯开自己衣领,又把袖口卷上去,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抹在自己的脸上和衣服上,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落魄潦倒的人。
刚刚伪装好自己,年轻人就看见那些人走进来,脸色一暗。他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余浅,带着她坐在离火堆比较近的地方坐下来。“不要说话,知道吗?”。
他的手指按在余浅的嘴唇上,余浅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这个样子的她难道还有机会开口吗?
似乎没有看见余浅的表情,年轻人眼睛一直盯着火光,余光扫过进来的几个人身上,做出一副呆滞的模样。
那几个人进来倒也没有询问,而是四处观察地形,过了很一会了,才仔细打量着天桥底下的这几个人。
“黑哥,这几人好象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应该是附近流浪的在这里避难。”一个小弟模样的人,大量了他们几个人一圈,上前对那个唤作黑哥的人说道。
余浅见那个人身形轻浮,说话细声细语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黑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弟,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思索什么,“还是查仔细一点好,司海塘的人很狡猾,我们还是小心一点。这一次的人物有点难缠,大家都提高警惕。”
“是。”
几个人听了黑哥的话,也不敢怠慢,上前想询问余浅他们,林信北提着水桶就回来了。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林信北的身上。
余浅明显的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松了一口气,跳动的胸腔隐忍着咳嗽。她不敢出声,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些人。
“小子,你是什么人?”黑哥走到林信北身边,细细的大量着它。“看你细皮女敕肉的,不像是这附近逃难的人,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信北被几个人围着,心如鹿撞。年轻人曾叮嘱他不要开口说话,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怎么办?他求救的目光落在年轻人的身上,希望能得到帮忙。
可是年轻人看到了,依旧一言不发,他呆滞的看着火堆。心里在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他不开口,那个小子说漏了嘴,那他们就危险了;可是开了口,那么更容易暴露自己,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太镇静了,现在开口有点晚了。
实在不行,就跟他们干一架,他的一只手已经模到了腰间的武器,眼神快速的转动着。因为火堆的光线并不是很强烈,那些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但是余浅却清晰的感觉到她背后那个人的变化,一股冷冽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她动了动,引来年轻人的注意,他抱着她,把下巴放在余浅的肩膀上,轻轻的对她说:“想活命,就安静一点。”
他的呼吸若有若无的打在她的脖子上,暖暖的,有点痒。
林信北握着水桶的手紧了紧,他抿着唇,一言不语。让黑哥他们十分不满,好几个人都叫喧着,准备动手,却听到后面有人说话。
“柯卢,回来了,把水烧了。”
见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林信北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他看也没有看那群人,就径直朝火堆走去。
看着林信北安然无事的走向自己,余浅轻轻的笑了,嘴角清浅的弧度,不急于心的安宁。
他没事,她真的很安心。不知不觉,眼角有泪滑落,光线一闪一闪的落在她的脸上,美极了。她真的很害怕他出事,如果不是因为沈小川在他们手上,看着他被威胁,余浅早就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了。
她讨厌自己现在的无能为力,讨厌自己许诺却无法实现的软弱,她真的很憎恨自己,把他们卷入了这样一个孤助无依的境地。
可是林信北却看不到她心里的内疚和悲伤,早在决定一起逃离雨镇的时候,他就发誓,要挑起一切的重担。现在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有那么一瞬慌乱了。
这是记忆中,林信北第一次见到余浅的泪,滚烫的,灼烧了他的心。
阿玖,眼泪就像是一颗琥珀,是落在我心里的火焰。